昨日上午，正在昆明拍摄新片《太阳再次升起》的著名导演姜文，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从姜文走进门来那一刻的表情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虽然他一开口就表示，“剧组马上要转到另一个地方去，山路不好走，要早点动身，咱们就聊20分钟吧。”但后来时间足足超了十分钟，包括跟我们合影留念。这次采访，话题几乎是不设防的，姜文十分罕见地用足他百分百的耐心，有问必答，也创下了多个纪录——首次就新片公开接受记者的采访，首次解答了有关这部电影筹备以来的种种疑问与传闻，首次对主演房祖明、周韵进行点评等等。

　　时隔7年再执导筒，《太阳再次升起》无疑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也是明年最受期待的影片之一。昨日，剧组转场到一个“海拨只有70米，有牦牛，有荒漠的美妙的地方”，云南的戏份预计要拍到春节，但姜文似乎并不急于把谜底揭开，他把右手捏成拳头，又张开，微笑着说：“东西一旦出手就不再是我的了，让它在我手里多捂一会儿吧！”

　　不愿做文字的附庸

　　影片自筹备之初就一直严密封锁消息，姜文说，“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到餐馆吃饭的人，如果都涌到厨房去了，那就没法炒菜了。”对影片的情节、主题，他不愿透露，但他却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拍摄态度：仅仅依赖文字的电影，不能叫做真正的电影，只能算是文字的附庸。

　　记者：从《鬼子来了》到《太阳再次升起》，已经整整7年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又有了拍戏的冲动？

　　姜文：之前也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每年拍一部电影？实际上我对每年都拍戏的人不太理解。当然，有的人创作力很强，恨不得每天都在拍戏，但我是要有感而发的，这样才对得起观众、投资方和自己。全世界真正好的导演也数不出几个，伸出一个巴掌足够了，黑泽明算一个，德国的汉斯宾得、美国的卓别林也不是每部都好。我又是导演又是演员，拍戏的间隙可以好好筹备，在欲罢不能的前提下拍一部好片子。

　　记者：这部电影改编自叶弥的短篇小说《天鹅绒》，里面收录的是她近几年的中、短篇小说。那么电影想要表现的主题究竟是什么？

　　姜文：电影跟叶弥的小说有非常大的关系，但这个问题是得不到满意的回答的。原因有两方面。首先从现在拍摄的情况看，说太多了不合适；其次，想说多点儿也说不了。你看我前两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改编自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鬼子来了》根据尤凤伟的小说《生存》改编，电影都受了小说的强烈刺激，但你会认为跟小说是一回事吗？电影是不容易讲出来的，怎么讲啊？（又笑），就像一幅画，文字怎么能够描述它呢？二者是不能相互替代的。剧本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备忘录，而表演恰恰需要表现文字之外的一些东西。

　　剧组为云南所感动

　　姜文告诉记者，其实电影的名字还没最后定下来，不过却是受了海明威成名作《太阳照常升起》的影响，“小说里有一句话‘太阳升，太阳落，大地永存’表现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他认为，人可以一厢情愿地赋予万物感情，但大自然与人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有点像“天若有情天亦老”。说到人与自然的关系，他表示云南是不可不来的地方，而当地各级领导部门对剧组的关心，也让他们感动不已。

　　记者：这次到云南拍戏有什么样的感受？省委省政府是如何支持剧组的？

　　姜文：近两年，人们对云南的景观有了越来越多的认识，对电影产业而言，云南是一个真正的基地，一年四季都能拍到不同气候、不同地理特征、不同风貌的景色。云南的相关领导也给了我们很多支持。从今年4月份来到这里，每天都在关心着我们，从看景、选景、定景，一直到拍摄，都能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前几天，剧组在云南大学拍戏，丹增副书记悄悄地带着很多领导来到现场，等我们拍完了，才突然出现在面前。他风趣地对我们说：“我想请你们吃饭，但看你们那么忙，其实是浪费你们的时间；送烟给你们，会被姜文独吞了；送酒吧，也只是某几个人得利。还是送点钱吧，这个，你们每个人都能用上。”丹增副书记的这番话是很内行的，剧组每天的成本在10万左右，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金钱。让我们感动的是，拍了那么多年电影，从没想过能得到一位省级领导这样的慰问和关心。从美国回来的陈冲，从香港来的黄秋生，更是万分惊讶，纷纷表示要再回来拍戏。

　　从景物到气候，从领导到群众，云南无不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在大理洱源拍戏时，老乡们对我们太好了，我们吃的是盒饭，一位老人很奇怪，问我们为什么用盒子吃饭而不是用碗？对他来说，吃饭不用碗就太不像吃饭了，一定要我们用碗，说，“只要你们在这儿拍戏，就每天到我家吃饭！”

　　“萝卜”种好才能吆喝

　　对于导演的商业观，张艺谋曾经有一个著名的“萝卜论”，他认为导演是种萝卜的，而卖萝卜是另外的人，比如张伟平，“我负责把萝卜种好。如果这个成本太高，我会按照卖萝卜的意思种；如果成本不高，我就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原则上是这样子的。”对此姜文颇有同感。

　　记者：现在的电影都在宣传上大做文章，赚吆喝，《无极》和《千里走单骑》对此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么，将来你的这个“萝卜”要怎么卖？

　　姜文：艺谋的话说得没错。但是首先要把萝卜种好，才能让卖萝卜的人吆喝好，如果是坏萝卜，即使吆喝好了，也只能卖出去一次。

　　记者：如果演员讲究的是理解力的话，那么导演拼的是什么？

　　姜文：导演需要用电影说话。如果你没话要说却偏要说，或真的有话要说却辞不达意，其实还不如不说，否则耽误了别人也耽误了自己。这几年，还真有不少人办错了这件事儿。一个剧组老跟别人讲如何如何辛苦，那么这个片子一定完蛋，也就是种错了萝卜。我拍《鬼子来了》时是在冬天的河北，一直在等下雪，终于下了，因为剧情需要，我露着胳膊就出去拍戏了，根本没想辛不辛苦的问题，整个人是兴奋的，投入的。对我来说，只要我想像中的环境和角色出现，我就欲罢不能，特别来劲儿。

　　对拿大奖并不担心

　　《太》剧汇聚了优秀的主创队伍。除姜文之外，摄影师赵非，用非凡的手法表现了张艺谋的 《大红灯笼高高挂》、田壮壮的 《盗马贼》，更是美国大导演伍迪艾伦指定的专用摄影师，合作了《玉蝎子的魔咒》，《业余小偷》，《甜蜜的结局》三部影片；美术师曹久平参与设计了张艺谋除《英雄》外的所有影片；还有优秀女作家叶弥、著名编剧述平、“怪才”编剧过士行等的加盟。姜文认为，作品与产品的关系就像杠杆，这边力臂长了，那边才能翘起来。

　　记者：很多导演在电影开拍之初，就号称要左捧奥斯卡，右握“小金熊”，目标宏伟而远大。你对《太》剧有着什么样的期待呢？

　　姜文：水到渠成吧！谁都不会拒绝好事啊，起码可以开庆功宴。但作为导演，在拍摄过程中头脑最好简单些，这样才有利于把一个好作品变成好产品。说到国际大奖，很多人去了很多次，也是空手而归，而《阳光灿烂的日子》第一次去威尼斯，夏雨就摘了影帝的头衔；《鬼子来了》第一次去戛纳，也拿了大奖，所以我并不太担心这事。作为戛纳电影节的评委，我知道其实好作品并不多。现在这部电影，从前期的筹备、拍摄的态度，以及投资方对将来“叫卖”的准备，以我的经验来看，会是一部出色的电影。

　　姜文回应传闻：

　　关键词——违规

　　“如果他们说的是事实，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接受你们的采访。你不会认为我在拍地下电影吧？从第一部戏到现在，我没做过这样的事。说这话的人要不无知，要不就是恶意的。实际上影片开拍的时候，准拍证发下来已经快一年了。”

　　关键词——资金

　　“拍摄推迟是天气的原因。本来我们准备7、8月份先去新疆拍，但后来想要的季节错过了，就决定先到云南，回头再去新疆。我们总不能跟老天作对吧？开机前已经有我们所需要的8、9倍的资金了，到现在也还有超出几倍的后备力量，后期做完后，我们会选择一家或两家公司，把‘萝卜’吆喝好了。”

　　姜文点评主演：

　　房祖名——“是一个可塑之才。他的内心是丰富的，他的经历是奇特的，他的表演也是动人的。”

　　周韵——“好演员拼的不是演技，而是理解。很多演员勤奋努力，注意与合作者、媒体的关系，但仍然成绩平平。她能把拿到手的角色理解透彻，并朝最应该的方向去努力。

　　（都市时报 虞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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