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题材资源匮乏、优秀剧本难觅的情形下,老电影纷纷“转业”电视剧,算得上是一个相对稳妥的做法。然而在电视剧《阮玲玉》的宣传访谈中,剧中主演曾建议观众“抛开电影版来看电视剧版”。且不说这样的说辞是否包含回避同名PK的不自信,单就一般的观赏习惯而言,看翻拍版影视剧而不作比较,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新女性”被拔高 观众们看翻拍片会习惯性地比较两者的不同,看同样的故事在不同的导演手中会翻出什么新意,也看同样的人物形象经过不同演员的塑造会显出何种变化。因此,那位建议大家不要带着比较的眼光来看新作的女主角自然就成了首先被比较的对象。 吴倩莲在出演阮玲玉时曾经说“要赋予这个人物真实的女性人格”。 她性格中独有的漠然和澹定笼罩在电视剧《阮玲玉》中,的确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新的女性形象。相比 张曼玉版中懦弱退缩、无地自容的阮玲玉,电视剧中的阮玲玉显得语调低沉,神色简断,有一种不容争辩的冷漠气质,在斥责张达民因为贪赌而卖掉房产的一场戏中更是义正词严。问题在于,如果1935年的阮玲玉有这番口齿和魄力,想必不会软弱到走上自绝之路。电视剧中的阮玲玉被拔高成刚强有余、柔弱不足的新女性,看上去更像吴倩莲在《饮食男女》中饰演的那个女白领家倩,和阮玲玉本人脆弱虚荣的性格形象不够相符。 新看点太美化 与电影版中的男配角相比,电视剧中“绿叶”们的演技出乎意料地精彩。李宗翰饰演的张达民年轻俊秀又略显神经质,孙淳饰演的唐季珊在温存中显出炽热,这些都成为电视剧的新看点。 但是,也许由于用功过度,这两个男性角色被美化得有些过头。电视剧中的张达民被改写成一个深爱阮玲玉、却不知怎样去真爱的大男孩,仿佛他赌博、偷窃、向小报出卖阮玲玉隐私等等行径都是出于爱的无奈和绝望,也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悲剧人物。同样,唐季珊对阮玲玉的追求也被渲染得浪漫而美好,遮掩了他想占有阮玲玉的真实动机。如果张、唐二人真像改编剧中那样怀有真诚的爱意,阮玲玉又何至于在彻骨的悲凉中彻底绝望?事实上,张达民原本是一个纨绔子弟,败落之后逼迫阮玲玉供养自己;唐季珊不过是轻狎女明星的茶叶商,张织云、梁赛珍姐妹与阮玲玉都先后做过他的金丝雀。正是因为两人都毫无道德操守可言,阮玲玉才会临终哀叹自己遇人不淑的悲惨命运。 真人物莫神化 阮玲玉在中国电影史上只是一个美丽而哀凄的人物,大可不必调动种种改编手段把她的悲惨经历夸张为一个不朽的爱情神话。对于一代巨星阮玲玉来说,一次负责的回忆,一份真诚的追怀,要远远胜过不合原义的美化和神化。 电影版《阮玲玉》之所以连得大奖,究其原因就是关锦鹏导演采取了面对历史真相的克制态度,借用影像资料片断和历史人物访谈,用戏中戏的连环套形式逼真地再现了当时生活的严酷与绝望。而在电视剧中,时代社会风貌和人文关怀退而居其次,几个主要人物长久地纠缠于三角恋爱关系却无法自拔。这样一来,情节编排自然显得更加曲折动人,但却削弱了叩问现实的批判力度:究竟是什么力量一手操纵了阮玲玉无法逃脱的人生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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