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柳原: 英国长大的广东生意人,事业成功,对女人存有戒心。他游戏于情感与女人之间,对女人就像是对生意一样知根知底。他风流自持,精神空虚,精明而计算。虽是庶出,凭着一点家底和俊朗外型,范柳原早被捧成作单身贵族,早已被名门闺秀和野草羣莺包围。他希望白流苏跟着他,当他的情人,他会供给她所需,但不会跟他结婚,他心底虽然喜欢这个人,但他不肯直认,外表装作漫不经心,甚至以略带取笑的口脗品评白流苏的衣着品味,如:「你穿着像瓶子!..是药瓶,」但在冷不防的时刻却又会说一些相关说话,如「而你就是瓶里的药,医我的药。」、又如「令男人神魂颠倒,不是你的罪过,而是你的责任。」都叫白流苏暗喜之余又手足无措。
白流苏: 一个旧式家庭成长的新女性,白家的六小姐,离婚后住在娘家。白家虽是上海破落户,却死要面子。韶华将去,旗袍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根救命稻草,牵着她的青春岁月和淑女身份。同时,她也是一个情场赌徒,把婚姻作为职业,在男人身上找到最后的庇护。她聪明大胆,自卑清高、矜持要强而自私,她的语气中总带些尖刻与挑衅。她明白自己对男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脸上总是经常挂着各种设计好的笑容,就算在最艰难、最尴尬的时候,她仍能保持永不言败的精神。对于范柳原,白流苏不肯定他会否跟她结婚,却似乎很清楚他已被她吸引着,且不会放弃她。
情场智慧、爱的角力
这样一对男女可谓各有千秋,绝不简单。如果说男的够精明,女的也非常聪颖,两人的脑袋总是那么活跃和充满能量,若把二人的智慧应用在生意上相信岂止干一番大事这么简单。可惜具有生意头脑的范柳原并没有想到这点,不然早把白流苏娶过来,让她在商场助他一臂之力,范某的生意或可发展成为王国。同样白流苏既然在第一次婚姻挫败中,大胆及前卫地提出离婚,她早该明白婚姻根本没有太大保障,只要任何一方不满,离婚还是不可避免的,但她却想尽办法和范柳原斗法,往往用以退为进的方法来刺激对方采取主动,最终只求对方答应娶她,这样的思想既与她的认知和经历有矛盾,且近似愚昧可怜。她连串动作和行为只是理想中的一个目标,而这个理想并不是不会幻灭。换言之如果她没有本事在婚后留得住范柳原,她还是有离第二次婚的可能,聪明如白流苏其实怎会不清楚这点,只是她早有把握可以留得住范柳原,所以便从这个目标出发。同样范柳原也想到这点,他知道白流苏的底细和过去经历,更暸解白流苏的处境,她是个离婚妇人,在娘家殊无地位,本身又不是有积蓄的人,虽然如此,等闲之辈她是绝对看不上眼,更不会轻易下嫁俗流。他深信她会跟定他,只是她希望争取二人正式结婚。范柳原看透她的心,也知道结婚只是她的一个梦想,梦想是现实以外的一些令人向往的甜梦,是些固定需求以外的额外奖赏,所以这个梦想就算没有实现也无损原来的需要──而白流苏的需要就是依附着他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有家底、有见识、阅历广且懂得与她周旋戏语,更视她的女性美为中国女人之典范的人 ! 在范柳原的计算中,就算他不与她结婚,白流苏宁可做他的情妇也不愿当那些又老又丑又于腐的商贾继弦。
《倾城之恋》 中的范柳原与白流苏既带你走进小说的迷梦中,同时也带领你进入现代情场的斗智角力中,男女主角的人生骤眼看尤如在嬉戏的日子中渡过,其实却非常自觉地陷入赌命的深渊。
范柳原与白流苏之间究竟谁强谁弱?谁的胜数较高?从情场智慧看,他们都同样有非凡的心思和耐力,但从背景家底看,白流苏虽然出自上海名门,但白家早已破落,而男的虽是庶出但却家底丰厚,且男的未娶,女却是个离婚妇人。这么看,白流苏岂非在这场赌博中赢面不大。不过白流苏 自知她的背境身份不但没有优势,甚至是障碍,所以她能靠的只有属于她个人的一切──管是一个笑容、一个神情、一种品味和一点矜持以至不算珑玲剔透的调格甚至种种缺点,白流苏就是要靠属于她这些一切来作筹码,在她来说这是她输得起的,因为就算输了,她还是她,还是拥有她这些一切,横竖她是没损失的 。 相反,范柳原要压的赌注却是男人的自由,这个可非小事,尤其是他在英国长大,又是个交游广阔的生意人,而最重要的是他自持风流,要忠于一个女人且受到婚姻的束缚,对他来说,这个注码有如压下自己的一生。如这样看,白流苏又似乎
比范柳原精算一点。这场男女情场角力赛各有骡面和胜数,最终谁能压倒对方都必有一番耐人寻味的激战。若从以上推算,范柳原与白流苏虽是心思计尽,看似互相斗法,算尽人生,但不能否认二人都很守游戏的规则,绝对不是那种玩得而输不起的人,为何这样说? 虽然小说中强调范柳原只想白流苏因爱他而爱他,而不是因为钱而爱他,但根据上文之分析,范柳原有足够条件去追求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如果他结婚后不满亦有丰厚的赡养费给予对方,根本不愁被约束,如果他是有心玩弄,他大可先答应白流苏结婚再把她弃了,岂不省事。然而范柳原从来没有这样做,证明他至少是个遵守婚姻法制的人,这方面起码我们可以看到他最少不会拿婚姻来当儿戏。要是他决定结婚绝对会尊重信誓。所以他绝对不是个情场骗子,极其量是个有条件而聪明的花花公子。
同样白流苏也有她的’杀手柬’,她深知范柳原就是喜欢她这类的中国女性──看似含蓄温婉,但却有超乎一般女人的胆识与矜持,这足以令范柳原更想与她周旋和拥有她。她极力要求范柳原与她结婚,除了是身份和地位的认同,亦反映了她的认真和坚持,这都是追求真爱的一种既固执而又勇敢的思想行为。所以白流苏与范柳原的爱情游戏几近现代人的模式,然而他们却比现代人更有情操且愿赌服输。(文. 香港话剧团 邓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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