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是一个热情而真诚的艺术家,他有着艺术家典型的特征:络腮胡须,梳着小辫子,有着典型的男人味道。而王利丰的言语和行动中则有一种贵族感,他高大、干净、清爽、整齐利落,看起来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师。他的语言和语调中透出一种潜在的优越感,给人一种高人一筹的印象。而法丹则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他有着鹰一样的眼神,说话则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在遍地京腔的京城,听起来有着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法丹看起来似乎很前卫,然而他的画室则整齐干净得令人吃惊。他的客厅像西方人一样对称摆放着皮质沙发,收拾得非常整齐。而沙发正对着落地玻璃窗,落地窗被落地窗帘掩映着,掠过落地窗帘,可以看见帘后残败的荷花躺在灰黑的水泥地上,似乎是精心布置的,又似乎是一场落幕的话剧留下的场景。他身上阴郁的色彩在这里可以透视得非常清楚,在他身上保留着阴雨绵绵的江南生活的印迹。
他将最近创作的作品摆放在画架上,那是一张用素描的手法绘制的黑白色油画,上面是一只放大的宠物使用玩具骨头。那模样像是在空中旋转坠落的样子。这种玩具在北京也叫“羊拐子”。将一只生活中习惯见到的羊拐子素描放大成一件油画作品,似乎符合前卫艺术对日常生活的态度,既有些诙谐也有些怪诞。他的作品经常参加现代艺术展,作品被收录在大型的现代艺术画册中。
他的整个画室很清冷,保持着干净整齐的良好习惯,与他看起来阴沉粗陋的外观简直是天壤之别。有时人是很难用一种标准来判断和透视的。
而王利丰似乎很奢华。就说他开的车吧,就有些令人吃惊!那是一部今年刚上市的SUV越野型轿车。高底盘,高座位,坐在上面很有些威严感。
他的画室在小区的西面高楼里,宽大的画室里充满了阳光。午后的阳台上放置着一对在路边酒吧随处看得见的白色沙滩椅。客厅里对称地放置着一组有些陈旧的皮沙发,有些悠闲和舒适的感觉。靠近阳台的墙面陈列着暖黄色的铁皮文件柜,给人一些严肃的OFFICE办公印象。
他的另一间大工作间里是一张铺满纸张和颜色的工作台,显然他的绘画作品是在那张大台子上制作出来的,而不像崔那样是用画笔画出来的。他的画室似乎有制作车间的感觉,有些现代工业感。
而他展示的画作则非常精致:包括用色、用料和制作手法,几乎挑不出毛病。他展示他制作出来的画,看上去包含着控制的理性和制作性。而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的画非常精美,与蜚声海外的法籍艺术家赵无极的作品很接近。他喜欢用海洋一般的紫蓝色,夹杂着使用一些带有中国文化符号的丝绸和印章图案来制作他那东方味浓郁的油画,的确让人看到他训练有素的制作技巧。他的作品画面完整、精致而有文化内涵,符合欧洲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难怪他可以像贵族般潇洒地活着。
后来,又认识了一位收藏家。据说他在爱家家居和国际饭店都有分店,不知他经营什么。他也居住在这个社区里,与崔使用的画室距离不远。也需要按门铃,需要坐电梯,装着厚厚的防盗门。
他的空间就如他的收藏身份一样,布置成一个很大的展厅。空间安排得便于观看和走动。迎门是一幅似乎刚刚完稿的油画,一张张绿色的民国纸币铺陈在画布上,但色彩运用似乎不太自如,色彩修养不够高。他的收藏品包括他卧室门楣上名家手写的横匾和一对民国书法家撰写的门联。他的茶几上横放着一架仿制的古琴,用手弹拨一下,很有些古意。他说还有一架旧材新制的古琴,都是他熟悉的一位老琴师亲手制作的。
据说那制作者是广陵散人的第十七代传人。
他那用松木板和玻璃制作的陈列柜里摆放着一些他收藏的仿古陶瓷和仿旧铜器,画架后还有一些西洋钟和化石残片。他的窗台上也摆放着几只古董一般的花瓶。显然,他是一个喜爱传统文化和古文明的收藏者。
他个子很魁梧,皮肤很白晰,他说他因为长得帅而自信。确实他很自信,他穿的衣服显出品味和档次。他请吃饭时,出手阔绰,很热情而且大方。当然这种热情来自他雄厚的资金支持,他的自信来自他对财富的支配和拥有。
据说,他曾是国家摔跤队队员,他们身强力壮,不仅魁梧而且强壮。他们拥有高薪和优越的生活条件。
董是在另一次聚会时认识的居住在天通苑的职业画家。他看上去很儒雅,原来是《女子世界》的编辑,长期从事油画创作。他的大幅作品曾经获过油画领域的最高荣誉——中国油画年展银奖。他说话风趣,有点幽默感,很像老北京,保留着清代八旗子弟的习惯。在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文人的优雅,有着画家少有的保养良好的白晰皮肤和带有玩味感的抽烟动作。
吃饭的时候,喜欢跟服务员小姐要一小瓶红星二锅头,他们称之为“小二”的小小绿色酒瓶被紧紧地握在手中成为他手里的一个玩物。
那天,崔他们布完展,与批评家贾方舟和参展的另一位女画家一起吃饭。那位女艺术家,也住在天通苑。她平时主要是通过给学生上课和给公司做一些美术设计来维持正常生活。她参加国际展览,主要是以装置作品《女人河》,也就是用废弃的五十六块搓衣板组成一条象征女性地位和历史的生活流动空间,用细细的尼龙丝来悬挂这些有着一定尺寸和份量的传统洗衣工具。她的作品颇得好评,但是,她对很多问题的理解很单纯,没有一点社会阅历。估计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在天通苑聚集了一大批画家,据说可能有五六十位之多。但由于某种原因,我不可能全部认识,在这里只选取几位有代表性的画家说说。因为这里不仅居住着画家,还有很多熟知的影视演员。那是否天通苑也该被称作“文化城”?可画家们却告诉我,天通苑已被称作“睡城”。因为每天赶着出去上班的人和每天着急赶着回家的人一样多。同时,这里也是北京的一个很大的交通枢纽点——轻轨立水桥站。它衔接着北京城亚运村以北地区的南北线和东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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