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看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的时候,很有些不能入戏,因为领略过美国HBO电视台《欲望城市》,所以每时每刻都想对《好》剧全盘的模仿发出强烈批判和不屑耻笑!竟然有这样的“超级模仿秀”,无论是结构手法、人物设置、主要线索,还是基本剧情、风格取向,没有一样不去照搬人家《欲望城市》的。
《欲望城市》不是不值得模仿,从1998到2004的 6年时间里,它曾获大大小小无数影视奖项,其中有6个美国电视最高奖——艾美奖和8个金球奖,在叫好的同时,美国观众也给予了它超热情的回应,动辄将近千万的人同时收看、积极评介,这对于覆盖率只有30%的有线电视家庭电影放映台HBO,的确算得上是一段光辉历程。问题并不在于模仿——不光我们模仿,台湾有台湾版《欲望城市》,香港还有电视剧版和电影版的,是好东西当然分享的人越多越好;问题在于,两部如此相似的片子,看《欲望城市》时的赞赏、认同和触动,在看《好》的时候,竟消失殆尽,有时更变成嘲笑和轻微的厌烦,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看着外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的圆?
看得出来,《好想好想谈恋爱》虽然在基本架构上因为照抄而省了不少心思,但它也同样是创作者们呕心沥血制作出来的精品。导演刘心刚,此前经常与冯小刚搭档,参与过《大腕》、《手机》等的拍摄。刘心刚还擅长拍摄广告片,将二三百万砸在几分钟的胶片上,画面效果往往同他自我追求的首要目标一样,非常唯美。看《好》剧时,我常常感叹于它精美的取景构图、一丝不苟的光线设计,和画面色调的强烈质感,这在国内大多电视剧粗制滥造的当下,显得非常难能可贵,即便与一些号称制作精良的片子比较起来,这一点也是颇有优势。编剧李樯在创作这个剧本的时候,还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写手,从他的访谈以及好友的介绍中,可以了解到他当时的生存状态。那是一种安静的清贫时期,一种耐心的积累时期,这时候的作品也凝结着作者的一腔心血和智慧。从他后来的力作《孔雀》看来,李樯是一个喜爱突出美化女性形象,善于体会女性心理的作者,在《好》剧中,随处可见的是他对婚恋、两性、生活的真知灼见。
《好想好想谈恋爱》的主角是四个生活在北京的女性,年龄均在三十岁以上,她们性情相异,各是一种类型的代表:谭艾琳(由蒋雯莉扮演)是一个情感细腻、成熟妩媚的书吧老板;黎明朗(由那英扮演)是一个外型男性化、性情直爽、内心脆弱的电视台制作人;毛纳(由梁静扮演)是一个开放现代、性感迷人的形象设计师;陶春(由罗海琼扮演)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广告公司编辑。她们在现代化大都市生活中的婚恋经历、情感故事、以及与异性的所有接触被截取下来,作为一种横断面供观众欣赏;她们还轮流用画外音对剧情加以转接,对剧中人进行评判。
《好》剧播出之后,立即有很多观众和记者向编导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你们是不是在宣讲女性主义?是不是带有太明显的女权倾向?的确,从表面上看,这个由女人讲述的女人的故事,充满着如此色彩。她们在经济上不仅很独立,而且都有较好基础,可以整天吃西餐喝洋酒,把自己打扮得光鲜时尚。当她们在情感上出现倾诉、交流、解惑欲求的时候,从来都是在这几个女人之间解决,没有求助于男性的时候。在她们的生活里,“男人”才是明显的他者,可以拿来在眼中挑剔、在心里玩味、在嘴上刻薄、于同伴中取笑、在命运中把握的。每当有人因为恋爱而昏了头脑,就变成了她们共同“厌恶”的人种,而当有人结婚了,更是女人自己选择了悲剧性的命运。但,这种表面上彰显的女性主义倾向,掩不住它骨子里的男性中心。正如本剧导演刘心刚所言,本剧看似在嘲弄男性的小缺憾,实则在指斥女性的大弱点。在女主角们对片中的男人指指点点、嬉笑怒骂的时候,观众们则在现实时空里将她们作为观赏对象,对由她们表现的女性特征进行着更残酷的品评。四位女主角中,成熟的没能把握好自己的恋爱,被情感折磨地伤痕累累;性情直爽的不得不开始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豪放不羁的神速步入“围城”,过起平淡生活;一路追求婚姻的走入了名存实虚的婚姻死胡同里。这便是两性关系中,女性强调自我,张扬个性的结果吗?!
由此,我知道了自己喜爱《欲望城市》而总认为《好想好想谈恋爱》“抄”不到位的原因——就算照搬,有的东西也搬不过来,如果硬搬过来,只能失却了真实,或自圆不得其说,前后矛盾抵触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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