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一部独立制作的另类电影《福伯》使观众认识了李公乐和黄精甫两位新导演。影片以负责替法医执行验尸工作的听差为主线，发展出三段风格独特的故事，并在当年参选了香港、釜山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电影节，受到众多电影人和影迷的关注。

　　两年过去了，黄精甫在期间执导了《江湖》《阿嫂》两部极具规模的商业片，李公乐却迟迟没有开展他的下一步计划，他说：“当了一部电影的导演，不代表你可以永远胜任导演，导演永远在寻找市场和自我之间的平衡点。”另外在新片中，他也首次剖白了自己的悲情心声，他认为人的生活是悲剧的一生，是不断被整蛊的过程，那怎样才能继续生活呢？李公乐说，他试图在电影里给出人们答案。

　　日前，“亚洲新星导”计划为李公乐铺垫了开拍第二部长片的垫脚石，计划于10月至11月份开拍的《PG家长指引》将由他主力执导，黄精甫协力制作。

　　幻想逐步破灭——从《算死草》开始

　　黄精甫和李公乐两位和广州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黄精甫是广州人，7岁才到香港，而李公乐却是在广州美术学院踏下了艺术生涯的第一个脚印，“我本来是读平面设计的，后来疯狂地爱上了画画，于是去广州美术学院学画画，大概是1991年的事情吧，我21岁。那时读了两年半的美术，对画画的热爱真像发了狂一般。”和所有把艺术当作理想的人一样，在完成学业后，李公乐认识到现实和理想几乎是不相连的，“从广州回到到香港后，我发现现实是完全两回事，读画画能够做什么工作呢？在纯绘画界，香港的气候比内地差很多。”

　　“其实当年内地也已经不成气候，因为经济起飞，一切都要为‘钱’着想——读完书出来是继续画画还是做室内设计？做室内设计容易赚钱，画画就很穷，那就看你自己怎么挑选了，这就是当时内地的情况，但香港更糟糕，根本没得选。我那时试过在香港美术馆搞画廊，主要是找内地的画家一起来办画展，但后来也没能维持下去。”

　　“不能靠画画维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祸，暂别画笔后，李公乐沾上了电影制作的边，“那时候什么都做过，有人介绍做了第一套电影的场记。但市道不好，不是经常有工开，于是去做电视台，电视台又转做电影，电影又转做其他电视台，又转去做电影，然后去了中国星拍东西，接着又去拍电影。”李公乐第一部接触的电影作品是周星驰的《算死草》，初出道的他理所当然成为被指指点点的场记，辛苦不算什么，但那一次的经历却使他学到了“幻想的电影和实际的电影的执行是两回事”。

　　８年副导生涯——变回一个小孩子

　　很多人说场记是“非人”的工作，那段日子是否让李公乐感到特别的艰辛？“其实场记并不是最辛苦的，只是因为做场记的人都是新入行，什么东西都不懂不适应，读完书出来发现‘原来是这样的，要在现场被人指指点点’就会觉得特别辛苦。做了副导演后，不用再给那么多人指点了，但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挣扎。我归纳出来一条定律，如果你熬不过第一年的辛苦，就会收拾包袱走人；过了第一年，到了第三年，你会自问是不是做导演的材料，如果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材料，怎么都不能做到一个导演，就会走；到了第6年，你会开始疑惑究竟有没有机会给自己，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认同自己，但电影圈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和机遇给我呢？好，你又有机缘又有实力又有自信，到了第八九年，终于做了导演，你才发现自己又变回一个小孩子，所有东西从头来过。”

　　李公乐解释说：“因为你能做一部电影的导演，不代表以后也一定能够胜任，每一次都是一个挑战，甚至是现在的很多有成绩的导演也在面临这个挑战，导演不只是一个衔头，不是拍了一部电影就是导演，你曾经是导演并不重要，问题是你能否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没有保证的，所以我觉得最辛苦还是导演。”8年的副导演生涯，李公乐认为并没有特别的成绩让自己满意，“我觉得那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学习两种东西，一种是实际的技巧，另一种是心智质素。如果理想和职业是同一样东西的话，那简直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那种心里煎熬是非常激烈的。”

　　《福伯》的完成——打开另一片天

　　无论是画画还是拍电影，李公乐的路都走得不容易，但他对电影是下定了决心，“艺术是共通的，都是想抒发自己对人生和世界的看法，但画画只能够自己抒发，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欣赏画。我曾考虑过自己躲在房间里画画，画完放在房间里自己看，是不是和大众沟通的渠道呢？因为大众已经不再看画，那你就只能自娱，能够可以将自己的感受抒发出来，又能够让更多的人感受的，影视是现在最方便最好的途径。”

　　再不如意，也熬到了出头天，《福伯》的完成使两个对电影坚持不懈的年轻人打开了另一片天空，他们是怎样走在一起，如何完成这一部题材另类的独立作品呢？“那时候我很失意，于是去了中国星的网站拍制作特辑，黄精甫也在那里工作，我拍了他剪，他拍了我剪。有一天工作到很晚，突然有种特别郁郁不得志的感觉，我说到“我们是不是准备在这里呆一辈子呢！”于是拍电影的念头开始萌芽。《福伯》不但找来金像奖配角廖启智主演，更或影帝级人物黄秋生和曾志伟的支持客串，让影片增色不少，但影片的题材似乎比这些主角更引人瞩目，为什么会去讲述殓房听差的故事呢？“其实是编剧黎德坚的原因，他是一个古怪的人，喜欢搜罗地下世界各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的故事，这只是我们其中的一个话题。当时我们很幸运申请到香港艺术发展局的拨款，于是就开拍了。我们既不是每天有十万八万投资的电影人，又郁郁不得志，那种状态自然会特别关注社会被忽略的那部分人。艺术发展局拨了40多万给我们，但我们一计算发现拨款不够收尾，于是胆粗粗找上了曾志伟，约他出来喝茶，告诉他我们有这样的方向，他也很愿意帮我们完成这个计划，说，你们放心拍吧，不超过（预算的）数目就没有问题。

　　《ＰＧ家长指引》——教你如何走下去

　　李公乐在拍完《福伯》后并没有新的作品面世，而是一直在寻找自我和市场的平衡点，“你的计划能否和市场折合，有共鸣，这是很重要的。我也有不断尝试，十月份就会拍《PG家长指引》。这部电影主要是我导演，黄精甫会担任其它幕后角色。”虽然故事还没最后成型，李公乐的主题非常明确，电影讲述的是上下两代人对性与爱的不同看法，“主题是有关城市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对性与爱的混淆，人物和故事还在改，但主题不会变，顺利的话10月至11月份开拍。会找新人出演戏里的年轻人角色，因为不想他们有演戏的感觉，但主角会找有经验的。其实人的生活就是悲剧，我们都是被整蛊的一群，怎样才可以继续走下去呢，希望可以在戏里知道。”

　　对于刘德华的“亚洲新星导”计划，李公乐的态度非常积极，“映艺公司的这个计划很大胆很冒险，勇气可嘉。现在香港电影青黄不接，电影全盛时期留下很多不好的习惯，例如某一类片种好卖，全世界都跟着拍这个片种，令电影死亡，不同岗位的电影人都青黄不接，‘亚洲新星导’是一个宏大理想的起点。大家都以为刘德华是偶像派，了解的都是他幕前的东西，其实他对幕后有很大抱负，我想大家会在未来的岁月里慢慢了解他对电影的理想和追求。”（谭争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