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看《导盲犬小Q》,前面那场刚散。最后出来的是一对小情侣,男孩子一脸沉重,女孩子抽抽噎噎。同去的朋友说:“肯定是吵架了。”结果,等我看完这部电影出来,也跟那个女孩子一样光景。终于明白了,原来惹哭她的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那条叫小Q的小狗。
好像在一两年以前,《导盲犬小Q》的中文版图书就进入中国了。文字不多,情节也很简单,图片里的小狗倒很可爱。如今的电影风格跟图书很像,跟“华丽”一类的形容词搭不上边,人物也没有特别漂亮醒目的,唯一不同的是,书里那只静止的小狗活了,会跑,会叫,会打鼾。
这样的感觉应该叫温馨吧,人与狗相亲相爱。但奇怪的是,我看完电影心里的那种感觉却不太对劲。没错,那种感觉虽然恬淡,却不叫温馨。真奇怪啊,我看完竟有一种苍凉感。
小Q出生了,胖嘟嘟,不太会走路。主人说:“希望我的小狗里,有一条能成为导盲犬。”小Q因为性格最不活泼而被选中,被送到养父母家中训练“与人的相处”。小Q一岁了,再次面对别离,因为它要去导盲犬训练营了。小Q毕业了,训练师帮它找了一位新主人———脾气不太好的渡边先生,从此它得生活在渡边家没有屋檐的窗外。渡边先生病危了,小Q又回到训练营,每天看着别的小狗欢快地跟着自己的新主人训练。渡边先生去世了,小Q终结了它的导盲犬生涯,从此成了一条示范犬。小Q老了,它又回到养父母家过日子。小Q得了白血病,它静静地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作为一条导盲犬,小Q的一生没有一件事是可以自己选择的。纵然它遇到的都是好人,可他们毕竟谁也没有问过它一句:“小Q,你愿意做一条导盲犬吗?”虽然小Q一生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为人类指引道路,但实际上它只是默默地遵循着人类为它指引的道路前行。坦然地,无怨无尤地。
小Q接受了自己是条微不足道的小狗的现实,并且在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中,给了周围的人最大的善意和温暖。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它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那么自然。为什么渡边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仍支撑着去训练营看望小Q,并与它合作了最后50米的散步?答案或许是在他不怎么顺利的一生中,这条不会说话的小狗带给他的安慰比他的朋友、同事、家人都要多得多。
在这个世界里,作为人类的我们无时不在为自己更好的明天而权衡得失,刻意经营。得到的时候欣喜若狂,失去的时候怨天尤人。我们的境界比不上这条叫小Q的小狗。于是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孩子的眼泪,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的眼泪其实并不是为这条小狗而流。她是为自己的梦,为一种不可得的幸福,而流下感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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