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坐在云头。 时间被困方圆,转侧之间撞破流阳。烈炎崩泻飞溅,顷刻燃净我们臂肘之间绵延而无端绪的阻隔,或是牵连。于是你我从此各自离散,海山两苍自去寻那灰烬中埋藏的一点未灭的火光。我用二分之一的残生将这一点火光育成藤苗再用最后的二分之一看它成长,终有一天花期忽至爬了满架的汹涌白浪。 恰似那时你我坐在云头的模样。 我想我必须为这个简单的情节做一个开场白,或者干脆就来个故事梗概。一切都是如此简单不费吹灰之力,起源就在我们熟知而又全然不曾了解的某座山上。有石头有树木,秋天会掉叶子,那么应该是温带阔叶林带。溯流而上应该有个村庄。隐没在四季匆促来往接力的忽忽衣衿声响中,夜晚来时每个人的梦里都会有萦绕成调的草香。叶笛儿很清朗炊烟很飞扬,还会有个头发很干净的小姑娘趁着白日未央在对岸歌唱。 我们总是耽于美好的想象,所以不曾料到事实居然是个奸猾的小人,喜欢戴着面具和我们捉迷藏,然后把面具摘下露出起伏的侧脸真实的线条来,让我们反而以为这是它伪装的长相,而它则站在远处像变色龙一样兴致勃勃的观望。 所以幻海终于苍老。 年轻姑娘变的苍老。嘴角边生出了两道很深的斧凿痕,左脚伸出划个半圈,回过头去白发在鼻端刷地擦过听到了皮肤寂寞的声响,却再没了捋一捋的心情。 所以户愚吕始终年轻。 年轻男人依然年轻,当那个年轻姑娘已经苍老。他肌肉骨骼的支长,是为了支撑一种在他心中酝酿许久的重量。就像树木必须长得高大才可以轻声对飞鸟说一句保重,就像我必须把头发留长才可以网住一点点跳脱的风。 我看见他们站在一架平桥上,天空中穿梭着浓厚的云。黄泉路边没有花,于是云们聚拢来开合飘荡成花的形状。一片苍茫。没有人影憧憧没有灯繁喧嚷,户愚吕始终是个平直的背影,脚步没有半分的迟疑。每一步间跨越了三千碎叶八万弱水,将要一去不回。她与他近在咫尺却远隔天上地下,三途川上的等待不能使他停下脚步。 因为你我都知道,一苇难渡忘川。 我的记忆定格于那一刻。那一刻他摘下了墨镜回首浅笑,眉睫低顺。那一刻她满头青丝,仿佛从来不曾留下时间蜿蜒攀过的痕迹。他说“一直承蒙你的照顾”,她在背后默默无言。恍惚间两人如落云端,碧虚明灭。然而只短短一瞬,烟霏云敛。 于是前行的依然前行。无须挽留,你我是两条并行的铁轨,行时停,停时行。迥异的信念握在手中,却有相同的纹路,丝丝不绝是你我之间若有若无的牵连。我不将之称为爱情,两人始终背向而行,你的心不曾在我胸腔里跳动过我的手不曾被你握在手中过。 只有那个微笑是你的是我的。 一个微笑从脸上缓然滑落,几十年时光在暧暧的日色中沉冥。空气中浮光掠影,来来回回都是我脑中他们的残影。幻海也必定时常想起过去两个人为了同样的目标并肩的身形,他很高而她很娇小,她的头顶只到他的腰。 她仰头说“如果你老了我也会老。这有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幻海未尝就没有想过所谓的白头偕老。 而户愚吕是个怎样的男人。他不想看到自己和幻海苍老的脸所以宁愿把自己送入妖道,把幻海抹杀掉。他需要强大的力量,来贯彻他同样强大的信念。富坚给了我们一个原因,说他是因为弟子和伙伴被妖怪杀死而受了巨大的打击由此决定堕入妖道。然而我不认为这就是所谓事件背后真正的理由。 即使没有这原因,他也一定会成全自己为现在的自己。他更没后悔,阶梯曲折通往会永远泯然的地方,希微空旷。没有大雪无声落下把脚印埋藏,只有烟云过往。 所以记住。你我那时坐在云头的模样。 来源:搜狐动漫论坛-动漫情怀 作者:了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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