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

　　邰丽华：《千手观音》领舞（聋人）

　　李琳：手语老师，演员队队长

　　张继钢：总政歌舞团团长，《千手观音》编导

　　毛镝：笛子乐手（盲人）

　　大屏幕：当我们有爱，我们会伸出一千只手去帮助别人；当我们有爱，也会有一千只手伸出来帮助我们。《千手观音》这个美轮美奂的舞蹈，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走进了人们的心灵深处。

　　主持人：欢迎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部分演员和部分工作人员光临《实话实说》，大家欢迎他们。邰丽华你好，能不能用手语告诉我们，“欢迎”怎么表示？这是欢迎。再告诉我们什么叫“热烈欢迎”？学会了吧。再告诉我们什么叫“非常热烈地欢迎”？能不能简单告诉我们，做一个动作，非常热烈地欢迎。

　　邰丽华：这就是欢迎。

　　主持人：这么简单，好咱们大家准备好，重来一次，欢迎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部分工作人员和部分演员，热烈欢迎，非常热烈地欢迎。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我们知道你们排练这样一个节目有些困难，到底现场训练的时候会怎么困难呢，我们给大家演示一下。

　　邰丽华：表演的时候我们必须有两个手语老师站在旁边给我们指挥，这样音乐是通过手语老师传递给我们，我们就可以进行表演了。

　　主持人：所以这样我们就介绍三位手语老师，首先第一位是刚才说话的王晶老师。

　　李琳：我叫李琳，是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一名手语老师，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见面，谢谢。

　　主持人：而且据说还是舞蹈队的团长是吗？

　　李琳：不是团长，是舞蹈队的队长。

　　主持人：队长，我说的职位稍高了一些，好谢谢你。还有一位叫陈佳慧老师，有请。我们来看一看你们怎么给他们提示训练。

　　李琳：因为这次来不是所有的聋孩子，不是21位聋孩子，因为每个孩子的手位都是固定的，这是部分演员，可能这个手位就有点儿距离上小小的不准确。

　　主持人：咱们看出来不准确了吗？没看出来，我们第一觉得非常整齐，没看出什么不准确，第二觉得两位手语老师的手势语特别好看。给我们解释一下，刚才这些手势语是什么意思？

　　李琳：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的含义，比方说我们一开始这个动作可能告诉孩子们准备了，我两只手的时候，告诉孩子音乐已经响起了，因为听不到嘛。第一个是准备了，在舞台上站整齐了，别动了。第二只手是音乐开始了，马上就要跳舞。这是一二三四。

　　主持人：这是读秒是吗？

　　李琳：对，这是第一个八拍，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走，第一个人就要动了。

　　主持人：我要是学一些你的手势，是不是也可以指挥他们？

　　李琳：可以啊。您来一下。

　　主持人：比如刚才我记得有一个这样的一个动作，他们会？

　　李琳：这个，翻手，五六七翻手，他们有这么一个动作，然后就要下旁腰，然后再站整齐了。

　　主持人：本来我是想试着学你们的手势给他们指挥一下，但是我看困难比较大。就算了，我只能谢谢大家。

　　主持人：好，谢谢大家。

　　主持人：刚才我们看到他们在训练模拟动作以后，还有一些不解之谜，我们希望残疾人艺术团的艺术指导，和《千手观音》舞蹈的编舞张先生一起上场和我们聊一聊。我们有许多好奇，但是前几个好奇估计都一样，就是他们这样听不见，万一动作做错了怎么告诉他们？

　　张继钢：做错了以后首先要惩罚他们，在他们胳膊上，拿钢笔画一道，左手错了划一道，右手错了划一道。

　　主持人：那他们会不会因为给手上划杠心理造成伤害啊？

　　张继钢：那不会，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艺术作品必须这样完成。我想残疾人的艺术不应该靠残疾赢得观众的同情，应该靠艺术本身的光芒赢得观众的自豪。有时候划完以后还和我不好意思，还笑呢。他们完全不会再有什么不高兴，不会的。

　　主持人：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张继钢：还有那就是得批评了，我可以骂他们一下，我说谁谁谁做错了，笨蛋，怎么老错啊。

　　主持人：这个动作不用学。

　　主持人：他们这么多人，你看现在只是来了一部分人员，这次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的是21人，这21人要做到整齐划一是非常难的。

　　张继钢：其实最困难的还不是整齐，最困难的是身体的记忆。就是刚才李琳老师她们说过的，说今天演员来的不齐，还有困难就是男演员必须学会兰花指，我不能看到男演员的手指是男的，胳膊是男的，不允许。必须看到都是女孩子的手，是观音的手。

　　主持人：那后面这几个帅哥他们是男人的手，怎么能做到像女人一样？

　　李琳：大家要把手贴到墙上，大家要不信可以试试，你回家把两只手掌贴到墙上，抻的你整个臂都会很疼的。

　　张继钢：这个兰花指是女孩子的手势，是在古典戏曲里面在古典舞里面的，梅兰芳表演的那个就是兰花指。但是男演员做这个很困难，因为你看我的食指，我这个食指是翘不起来的，你也翘不起来，阿忆，你别费那个劲。男演员必须学会这个手形，学会这个手形之后还不行，还要把长指甲带起来，带起观音的长指甲，这样老远一看基本上差不多就一样了。

　　主持人：我听说这些男孩子在另外一出戏里还演过《三岔口》。那是一个经常武打的一个戏，身段什么的，怎么能从一个武打男演员变成一个女人柔美的样子呢？咱们问一问后面哪几位男孩儿演过《三岔口》？陆懿演过，但是陆懿没有话筒，我把话筒给你。

　　张继钢：他说不了话，给他也没用。

　　主持人：对不起，把这事忘了，有王晶老师在就行。他有什么典型动作给我们演示一下。陆懿这类的动作跟《千手观音》你在邰丽华后面做的动作有什么区别吗？

　　陆懿：开始在表演《千手观音》的时候，手的动作特别难看特别硬，自己就反复反复排练，有时间就压手腕，让手腕的柔软度要像女演员一样。

　　主持人：原来的手腕最开始可以压到什么程度？

　　陆懿：原来的时候特别硬是平的。现在好了，现在我可以压下去了。

　　主持人：现在什么样子？还很疼。好，谢谢陆懿。我们通常都知道他们没有听觉，所以他们无法感受到声音。我听说你们在训练的时候为了感受到音乐，就抱着一个大鼓使劲听声音。

　　邰丽华：像刚才乐队老师在这儿有音乐演奏的时候，她们就是特别想去摸这个音箱，趴到这个音箱上去感受他们演奏的是什么音乐。

　　主持人：你们可以感受到吗？

　　邰丽华：他们是看着老师，我在这儿给他们指挥这个节拍，他们感受到的。

　　主持人：我以为来了《实话实说》以后，他们就自然恢复了听力。这是我们的音箱，邰丽华你可以试试摸着这个音箱以后，不用老师的提示能感觉到律动吗？

　　邰丽华：再找两个同伴一起去感受一下。我们想多感受一下，但是害怕观众等的时间太长了，就回来了。

　　主持人：多懂事的孩子呀。李老师我们健全人说是“听音乐”，这些孩子的这种行为你们叫什么？

　　李琳：摸音乐。每次在跳《千手观音》或其他舞蹈之前，把音箱开到最大的限度，当音乐开始的时候，我们手语老师会站在她们身边，我们听着音乐，他们身体趴在音箱上，头或者是眼睛全都看着我们老师，我们再给他们打着节拍，他们就这样去感受着音乐。在每一堂课每一天排练之前，都将有二十分钟的《听音乐》课， 反复地听音乐，听完音乐之后，我们再练舞蹈，然后才是音乐、舞蹈和老师三者的磨合。

　　主持人：张先生你见过这些孩子抱着音箱的这种情形吗？

　　张继钢：见过。我觉得他们能听得着吗？我觉得我很怀疑他们能听得着。但是我到现在都认为，他们可能听到的仅仅是一种节奏。是不是真能听到音乐的韵律，我很怀疑。即便听到也很微弱。

　　主持人：我听说一个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据说这些听不见声音的孩子，业余生活当中特别喜欢蹦迪，去迪厅。

　　李琳：因为就像鼓的这种震动，迪厅特别强烈，心灵就可以感受到音乐嘣嘣强烈的震动声，她们就随着这个嘣嘣的节奏感，就可以随意地去发挥自己。听到了吗？

　　主持人：好，我再和张指导聊一聊。舞蹈的文化内涵怎么去传达给这些孩子？动作我觉得还比较简单，他们模仿能力可能比我们还强。

　　张继钢：舞蹈，当一门艺术不能用语言去讲的时候，只能靠人生命的一种经验去体验它和感悟它，所以说《千手观音》特别像邰丽华扮演的这个形象，有很多的动作需要延伸、需要呼吸，需要延伸、呼吸到无限这么一种气象万千的一种景象的时候。我给她说，邰丽华马上就做到，而且做得很漂亮。不妨让邰丽华给做一下。这是呼吸，韵律产生，然后动作延伸，延伸到无限。大家看这样的形象是很安详的，一种巨大的安详。

　　主持人：刚才张指导节目开始以后提到了至少四次，呼吸。我还想呢，舞蹈呼吸干吗呀，做一个动作那么要紧，干脆憋着气多好呀。不可以，必须要吐纳啊。

　　张继钢：我们讲舞蹈，你的舞蹈感觉好不好，重点是在呼吸和控制上，它和我用鼻子呼吸是两回事，它像说话一样，出手的呼吸，这种韵律，意思是一样的，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我们动作要讲究颗粒，这个对于残疾人来说也是比较难的，这个不妨让邰丽华也做一下。

　　主持人：“颗粒”怎么写？

　　张继钢：颗粒就是要有颗粒状，给她数一下节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你看。

　　主持人：很长知识，首先知道舞蹈和呼吸有关，而且非常有关。第二、知道什么叫颗粒，又学了一招儿。我们这个节目一结束，估计我的颗粒状动作会非常多。主持人阿忆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来到节目现场的不光是《千手观音》这个舞蹈队，还有整个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其他演员，我给大家分别介绍一下。介绍第一位，毛镝。他叫毛镝，他善于使用的乐器跟他的这个名字是谐音，善于笛子独奏。据说还是中国音乐学院惟一的一位盲人毕业生，是正宗的学生，非常不简单。第二位也是一位盲人朋友，他叫金元辉。他的钢琴技艺高超。王宾，他只有14岁，他善于使用京胡。下一位叫黄阳光。据说黄阳光的特点是什么呢，他除了篮球这个活动以外，其他需要手做的动作，他全能用脚做了，是吧？来，我给你拿着话筒。

　　黄阳光：我用脚可以。

　　主持人：啊？已经拿上了？你可以用话筒说话吗？

　　黄阳光：可以。

　　主持人：问你一个问题，我怎么觉得跟你似曾相识，我们在荧屏上看到那个欢蹦乱跳、挑着一个水担子担水，然后水担在身上，360度那么转的是你吗？

　　黄阳光：是，当时我跳的那个舞蹈叫《秧苗青青》。

　　主持人：好，谢谢你。好了，这个团还有好多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我们就不一一介绍了。我们知道这个艺术团这么多年来经常去演出，甚至到国外去演出，那么组织大家去出行，我们想会遇到很多问题。

　　李琳：无论是在国内演出还是到国外巡演，在行动上、纪律上，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我们这里有一帮一、一对红。比方说一个盲人他可能有两个帮助他的人，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女生负责他的外勤，男生负责他的内勤。也就是说白天我们要出去参观、游览或者是演出，行动这方面，团里会安排这个盲人，有一个女孩子来相伴。到了晚上回到酒店里，又找一个男演员陪这个盲人，睡觉、起居是由男孩子来负责的。比方说王雪峰是肢残，在我们团里是一最最重的肢残人。我们上次去瑞士爬大雪山，为了不让王雪峰掉队，四个男孩子抬着轮椅，把王雪峰抬到雪山上。

　　主持人：这四个孩子是健全人吗？

　　李琳：聋孩子，特别是舞蹈队的男演员，在出去演出的时候，不仅仅是演员一个角色，这一个身份，他们还担负着一些舞美、舞台上的装置，以及行李的搬运，盲孩子和肢残孩子特别心疼他们。有时候到了一个景点的时候，他们就说算了，我们不玩了，我们不喜欢看。反正又看不见。特别让我感动的是，我们去埃及演出，金字塔是大家向往已久的东西。当时我记得拖杨海涛和毛镝、金元辉的时候就是不下车，我们就不下车，因为埃及的沙漠特别大、人又特别多、日头又特别晒，你想想再带一个盲人下去，又是坑坑洼洼的不是平路，那是沙漠。就是使劲拽着他们，把这些盲人全部搀扶到金字塔跟前，当时所有的盲孩子都亲自走到金字塔跟前，去摸了金字塔是什么样子。然后在金字塔边上，女的聋孩子给盲孩子摆造型，因为盲孩子看不见，他没有对比感，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怎么样，当时我们的刘艳还有常蛾女孩子，帮杨海涛，捏捏他的嘴，头抬高一点儿、酷一点儿，做了好多造型。像元辉、毛镝、王宾这些盲人，都在金字塔上留了很多的，可能是这一辈子最最难忘的纪念的照片。再一个就是说，盲人和聋人在外人感觉好像是永远无法沟通的两个世界，盲人看不见，聋人又是打手语，然而在我们团里这一点儿没有，没有这个障碍。盲人会手语，聋人看得懂盲人打的手语，同时聋人说的非常不标准的、含糊不清的词儿，我们盲孩子可以听得懂，为什么？长期在一起熟悉的生活，大家互相关爱、互相磨合，形成了我们这个团是无障碍的，是健全的。

　　主持人：我们举一个例子，我想知道一下毛镝先生搭档的男孩子是谁？

　　毛镝：我的搭档就是陆懿。

　　主持人：请陆懿把毛先生搀扶到台上。

　　李琳：陆懿你们两个试试交流一下。

　　李琳：他说笨蛋。他俩的话只有他俩能清楚，你们看不懂，说了也是胡说。

　　主持人：估计是一场小型规模的《实话实说》。毛先生你看陆懿对你照顾得多好，无微不至。有没有哪次真的在生活当中遇到不方便？

　　毛镝：遇到大问题了。

　　主持人：是陆懿给你解决的问题。

　　毛镝：遇到大问题了，有一次我第一次出国去文莱的时候，在文莱机场，我突然觉得肚子特别不舒服要上厕所，可是我不会手语，身边又没什么人，我觉得这回可要命了。我当时已经有投降的想法了，当时正好陆懿也不知道干什么，在我身边，我不会手语，我跟他比划。

　　主持人：我们会把它理解成，我想撑双杠，没撑好，掉地下了。

　　毛镝：对，可是陆懿当时看明白了，（问我）是不是要上厕所，我也听不明白他的话。

　　主持人：这可能被我们理解成，我肚子太饿了，带我去吃东西。

　　毛镝：不过陆懿比您聪明多了。陆懿马上就带着我去找厕所，当时还有另外一个聋人演员。一直带着我到其他的地方找厕所，当时我无比感激，如果当时没有聋人演员的话，我想2004年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在国外丢的最大的人，就是我丢的。后来我才知道，经过李老师教我，我想去厕所，就是。一定记住，同志们，如果以后遇到聋人演员找不到厕所，问他们，我想去厕所。就是通过这件事，我们开始从手语上一点一点沟通，我也是比较有兴趣的，开始和陆懿、和李琳老师学一些简单的（手语），后来我发现因为盲人的想像空间会有一定限制，所以我就开始有一些自创。比如刚才我和陆懿打的手语，其实有些是我自创的，可能一般人确实看不懂，但是我和陆懿因为我们在一起很默契了，李琳老师一直在说我们两个的动作可能都有点儿相似了，所以说和他的沟通非常愉快，也算是聋人和盲人沟通的新渠道，令我们能够很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主持人：你会在吃饭这个问题上，喜欢吃什么菜，经常告诉给陆懿吗？

　　毛镝：其实从吃饭这个问题上，我到现在也是个迷，本来我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没有什么分别。

　　陆懿：平时跟毛镝在一起生活，发现毛镝特别能吃，一开始什么都拿，后来就是有区别了，每次看到毛镝吃肉的时候特别感兴趣，每次拿肉的时候拿得特多，盛满满的肉给他。

　　毛镝：我长成这样，他们是“罪魁祸首”。

　　李琳：还有一点就是，聋孩子特别心疼他们盲人，也不知道他们能吃多少，反正能给他们拿的，每次就拿满满的、高高的一盘子。因为毕竟老师、工作人员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一个个过去照顾这么多肢残人。比如说我忙不开的时候，我就会跟毛镝说，帮我跟聋孩子说一下，几点几点集合，几点几点出发。毛镝在工作上是我们的小助手。

　　主持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金元辉他也有功夫，是键盘，他钢琴特别厉害，我们请金元辉用我们键盘手的键盘，和毛镝的笛子来一个合奏。大家看到的这个女孩儿叫陈岑，他们是一对外勤的搭档。

　　主持人：刚才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注意到，我发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没有说我要开始了，也没有手语老师给他们指挥，指挥也看不见，但是他们特别齐的就开始了，这是怎么回事？

　　金元辉：这个是我们两个人总结的经验，我一般都是听他的呼吸，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心感，这种一致，感觉一致就可以。

　　主持人：这个呼吸也很重要，但是你们两个人刚才至少离了四米，怎么能听见呼吸呢？

　　金元辉：只要观众一静下来，我注意力集中就可以。

　　主持人：金先生，我离你站的这位置和你离毛镝差不多，你能听到我见呼吸吗？

　　金元辉：呼吸了吗？

　　主持人：非常之厉害啊，我说完话以后就憋着气，没有喘气。

　　金元辉：我也没听着动静。

　　主持人：非常厉害，非常之神奇。好了，毛镝，我们看到在艺术团里面，有陆懿来帮助你做你的内勤，刚才我还介绍过你在中国音乐学院读书，在那个学院里面有人帮助你吗？

　　毛镝：在那个学院里帮助我的人就太多了，老师们和院领导对我的帮助就不用说了。有一位同学坚持四年，从我进校那一天，到我到团里的现在，一直在默默无闻无私帮助我的同学，李冰峰，他现在也在我们团里做音响师。

　　主持人：他来到我们现场了吗？

　　毛镝：应该已经来了。

　　主持人：你也像陆懿一样听不见吗？

　　李冰峰：我能听见。

　　主持人：但是你怎么在艺术团里工作呢？

　　李冰峰：就是工作人员。

　　毛镝：因为我们两个是一个专业，刚开始住在一个宿舍，好像自然而然他就应该来帮助我一下，可是话又说回来，又不应该，因为在大学生活里，各人都有各人的工作，所以说人家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后来跟我开玩笑说其实很简单的一句话，咱俩经常在一块儿，我左胳膊走路都不会甩了。

　　主持人：为什么呢？

　　毛镝：他总是领着我，这么领着我，胳膊就得这样，一般人走路，可是他跟我一起的时候，他胳膊总得这样，他就不能甩了，一走路就这样，跟提线木偶一样。所以有时候他也得有接受一些精神的压力。

　　主持人：陆懿深知你的胃口，爱吃什么，尽管你说爱吃杂食，他们还是发现你爱吃肉，李冰峰发现了吗？

　　毛镝：李冰峰这个人是一个粗心的人，你看他一笑一脸的五线谱，一看就是学音乐的。这是听别人讲的，众口难调。一笑嘴比我两个大，属于很有特色的一个人，但是他这个人心比较粗。

　　主持人：你当时在那所学校里的女孩子，知道他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有想到要嫁给那个人，他该把我照顾得多好呀。

　　毛镝：当然有了，如果没有，李冰峰的女朋友能够换了一个又一个吗？这他得感谢我，互相帮助。

　　主持人：李冰峰是这样吗？

　　李冰峰：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主持人：李冰峰不好意思了，你看李冰峰光张着大嘴笑，但是毛镝我得告诉你，以后我在场的情况下不要说他嘴大，我比他的嘴还大。记得阿忆是什么形象，一个大嘴的主持人。

　　毛镝：是，您腕儿比他大，嘴也得比他大。

　　主持人：一个纯朴的人一直不插话。刚才咱们谈到照顾，在这个团里，一定离不开手语老师，各种老师对自己的照顾。咱们问一下李老师，你在照顾过程中，有没有不高兴、生气的时候？

　　李琳：好像跟他们生活这么长时间，我是24小时小跟班，跟他们在一起同吃同住，现在的感觉好像已经超出了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他们不叫我老师，他们叫我“兔子”，因为我来之后知道我是属兔的，这个手语就是兔子。日常生活中大家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好像是有那种血缘关系，我好像有的时候像他们的妈妈，或者有的时候像他们的姐姐。

　　邰丽华：李琳老师应该是谈恋爱的年龄，但是因为天天跟演员在一起到处演出，训练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就没有时间去谈恋爱，我们感觉特别过意不去，就告诉老师，希望老师能找到一个好的伴侣，忠心地祝福她，祝她一生幸福。

　　主持人：我们可以在这个电视节目当中透露这个信息吗？我们要求通过看了这期节目爱上你那个男人，不得把你从艺术团抢走。

　　李琳：求你了。

　　主持人：最后介绍一位是残疾人艺术团的艺术总监王原女士。有一个很残酷的问题我们肯定会想到，就是这些团员总有一天会退役，我不知道我们的王原女士，您作为领导怎么想这个问题？

　　王原：这是我一直想的一件事，因为毕竟艺术团我们现在的演员，只能容纳这样三十多个，所以每次演员退役的时候，其实从心理上讲非常舍不得，但是你为了保持艺术团的水准，你还必须这样做。所以我们演员采取这种方式，有的在他自己原来的单位，就是没来我们这儿以前有工作的，那我们还继续给他保留。还有就是我们在艺术团里面除了演出以外，平常还加强对他们总体综合素质的培养，让他们继续掌握一技之长。还有很多学校非常支持我们，让一些有才华还愿意继续高中毕业以后上大学的孩子继续上大学。

　　主持人：据说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们你该退役了，都把这个任务转给李老师办，是吧？

　　王原：那也不能这么说，一到困难的时候推给别人。当然我们事先做很多工作，不能说到了那天想起来，突然通知别人，这样很不负责任。我们这些演员给他们的“三险”全都有，而且还要给他们的退役金，如果退下去他想做什么，自己手里还能拿到一笔钱。不要看他们有一些功能丧失了，但是从他们心理来讲，比很多肢体健全的人，我觉得心理坚强的程度，还有乐观的精神还要强，所以只不过我们应该给他们更多的机会，我觉得这一点我就非常感谢继刚老师，因为当初很多人怀疑残疾人艺术团，是不是能达到健全人的水准，总觉得他们能够自娱自乐就可以了。

　　张继钢：在2000年以前，我看到残疾人的艺术应该说是一种业余状态。2000年，有了《我的梦》，现在《我的梦》的演出在北美、在欧洲、在亚洲，已经成为了世界的名牌，而且各国的政府首脑，国家元首都来观看。下一步我觉得我们除了要有自己的歌唱家、舞蹈家以外，我们还应该有残疾人要排出我们自己的舞剧。我特别想有朝一日看到我们的肢残人、我们的聋哑人和我们的盲人，共同在舞台上扮演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而不是他们自己来完成一部舞剧，或者是一部音乐剧。在《我的梦》上继续发展壮大。最终有一天，我希望这个团，有世界级影响的、有世界级声誉的大舞蹈家、大演奏家和大歌唱家。我要达到这样的理想是为了什么，我想我们的演员都知道，因为这样才能保证我们中国残疾人的艺术，在世界上它不是第一流，它是第一名。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残疾人艺术，可以和中国相提并论，他们离我们差远了。

　　主持人：节目的最后希望在李琳老师的带领下，带领这些聋哑的孩子、盲人，唱他们特别喜欢的一首歌叫《朋友》，但是给我们解释一下，聋哑孩子怎么能唱《朋友》呢？

　　李琳：我们是手语歌，并且聋人本能会发出一点儿声音的，但是调没有调，只是一些声音，字的吐音。在我们和大家合唱的伴奏下，在我的手语指挥下，他们会和着音乐跟大家同台一起唱歌。他们平时也非常喜欢唱歌，就是手语歌。我们会找杨海涛给我们做领唱，然后孩子们在后面给他做伴唱，或者是伴舞或者是手语歌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