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窦唯在广州举行了小型演出，我去看望了他。这之前，我也专程到北京的酒吧，朝圣般地看了他的演出。他们在台上玩得过瘾，我们在台下也看得激赏。觉得他或者他的音乐，你说飘逸也好，脱俗也好，就有一种不同凡响的味道。

　　比较奇怪的是，最近关于窦唯的议论又沉渣泛起，什么穷困潦倒、为生计所迫卖唱了，这实在是不了解窦唯。小窦最令我敬佩的是他的生活状态，简单来说就是：不作任何功利性的工作，喜欢干什么干什么，做音乐随性而为。他这几年出的好多张唱片我都听过，没有一张有可能会大卖。不是音乐不好，而是做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需要卖得好，根本是逆潮而行。

　　但这种轻松的无顾忌状态最能火花四溅，真是“何止激昂百倍”。现在的乐坛，还有多少人具备耐性和胆量？不怕电台不放你的歌吗？不怕乐迷忘记你吗？多少人紧赶慢赶地惟恐人气消失，多少人作出雷同的“潮流”音乐讨好流行的耳朵，于是我们见到一大片像周杰伦的R&B男歌手，至于女歌手，看看“超级女声”就知道。做音乐想红想卖当然没错，但就沾上了俗气。你要摇滚、要煽动、要流行，唱片公司可以计划砸多少钱，把美男美女做成一个样子捧“红”。

　　但总要有些人做自己的东西、不同的东西，乐坛方有鲜活之气，“鲜”与“仙”，其实还是相连的。如果说窦唯是男仙的代表，范晓萱大概是华语歌坛的女仙了。当年跳跳蹦蹦唱着《健康歌》、《你的甜蜜》、在收音机里日夜轰炸挺烦人，但天生有慧根，人大了，做自己，就成仙了。这个一脸调皮的大眼睛女孩儿，想不到长大了就会变成这样。

　　《爵士名伶》开始脱胎换骨，唱爵士，高贵得不得了，跟从前比根本不是一个人，但这个才是她想要的自己吧！但当然曲高和寡，叫好不叫座，但她也无所谓。之后又组成福禄寿乐队，做些古古怪怪的音乐，唱些不知道什么语言的词。刚出了张《我还可以说什么？》，也甚是古怪，同时她说：销量不是我考虑的范围。

　　真正的艺术不应该讲究功利，是觉得做起来有意思就够。《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弹得一手绝世好琴，但他把录制完成注定大卖的唱片毁掉了，也放弃了上陆地成名。因为这样的音乐改变了，不是他心里想要的。现在是带有功利目的的音乐太多，纯为兴趣的音乐太少。如果每个音乐人都能够衷心喜悦地制作音乐，华语乐坛就不会那么沉闷不堪。如果没有这些“仙人”，以后的音乐大概就不能听了。希望各位“仙人”继续做自己喜欢、别人不明白的东西，套用1900的话：fxxk市场———让市场见鬼去吧。

　　陈灵伟（广州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