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初来戛纳,见到记者会就去捧场,想去听听创造者如何讨论自己的电影,顺便看看大明星。
自己换了边上了七八回台答记者问后,我对记者会就丧失了兴趣。除非具备有神话性色彩的人,我基本上几年都不去一回。数得出来的几次,一次是去看我从小的偶像肖恩-康纳利(007),另两次便是去瞻仰改变电影史的戈达尔。
今年,我又来了,为了伍迪-艾伦。这位从爆笑谐星转为严肃导演的传奇性人物,每年必拍一部电影,三十年来不歇。虽然在电影中永远自大爱表现,现实生活却内向退缩,不轻易与人说话,乃至与前妻韩裔养女闹出不伦之恋后,成为全世界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位老兄都不改行径,仍是每周某日提着他的小黑管到爵士俱乐部表演,表演完后收盒子离开,从客人到团员都不打扰他。
他改变了美国影史,1976年《安妮霍尔》成为自《一夜风流》以来最大的奥斯卡赢家,囊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大奖,改变了人们对喜剧片不登大雅之堂的偏见。
然而艾伦却又从喜剧大逆转,拍出他最爱的柏格曼、费里尼、安东尼奥尼式的电影,《我心深处》、《前尘往事》让大家见识到他内心的焦虑和忧伤,他基本上和银幕上很不一样,是个很不快乐的人。
“我拍电影是为了抗忧郁。”他坦诚自己为何创作不断:“创作可以让我一年生活在不真实的世界中,有治疗效果。”
新电影《赛末点》(Match Point)虽非竞赛,但艾伦称自己的电影最受法国人青睐,他来戛纳也一反常例:亲自到场,亲自上记者会。
《赛末点》也是艾伦把对纽约的爱搁置一旁,在英国另起炉灶的开端。这个宛如美国作家德莱塞的《美国悲剧》(拍成电影叫《郎心如铁》),是艾伦对社会和人生太多不公的看法和喟叹。电影中多次出现陀斯妥耶夫斯基和《罪与罚》的引述,讲一个爱尔兰小子为了挤入英国上流社会保住婚姻,不惜杀害怀孕情人和年轻的邻居。天网恢恢,却有疏漏,这部电影应叫《罪与不罚》。
也许是对英国口音的不熟悉,也许他对英国贵族生活有距离,《赛末点》感觉比他过往的电影更“虚构”。当然,也有人指出这是他有史以来最“性感”的电影,欲望、性爱、赤裸裸又不避讳。只是剥去了喜剧的荒诞对白,他的人物虚构到欠缺层次和立体深度。
他的出现是戛纳第一个高潮。即使《赛末点》略有瑕疵,那也可能是艾伦近年电影中最有商业潜力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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