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在寻找拍第一部电影时的感觉。
记者:当知道《青红》入围戛纳电影节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王小帅:很平静。对我来说,入围戛纳可能会对影片的发行带来很大帮助。
记者:之前去过几次戛纳?
王小帅:两次,一次是2003年的《二弟》;一次是更早的《扁担·姑娘》,不过两部都不是竞赛单元,是“一种注目”单元。
记者:《青红》作为你解禁后的首部电影入围戛纳最重要的竞赛单元,这次来戛纳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王小帅:前两次,整个剧组只有我一个人来,而这次是12个人一起来。以前戛纳的红地毯我也有看过,但没走过,但现在我会和演员议论首映礼该穿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等等,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等待一个节日,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节日。
记者:《青红》与你之前的影片相比,最大的不同在哪儿?
王小帅:《青红》是一次回归和总结。从我开始拍电影到今年正好是12年,12在中国人看来是一个轮回,而对我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始终认为这12年,有顺利有坎坷,有不开心也有开心,但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似乎找到了拍第一部电影时的感觉,质朴而又纯真。
记者:如果从国内市场和观众的角度而言,《青红》对你来说有点像处女作?
王小帅:对,我始终在找第一部的感觉。1993年,我的第一部电影《冬春的日子》只用了10万元人民币。拍完后进行了个家庭放映,只有两个拷贝,在一个丹麦人家里放的。
记者:但现在很多情况都发生了改变,比如《青红》的成本近千万,大概超过了你之前所有电影的投资,那么大的成本,还能让你保持当初的心态吗?
王小帅:确实是天壤之别。《冬春的日子》只用了8个人,我们每个周末拍,然后休息一个星期,再拍,因为两个主演都要教课,这样坚持了5个月。而《青红》的工作人员就接近百人,团队也更专业化,不过心态上我宁愿保持平静。
记者:在《青红》的拍摄过程中碰到过困难吗?
王小帅:困难是难以想象的。摄制组有人说,这部电影有10个大问题,任何一个都可能导致它最终流产。《青红》开拍前一个月,因为投资方的原因出现了资金问题,80个人的摄制组等米下锅,后来是一个朋友帮忙才能继续。当时,除了演员的工资正常支付外,其他人就是分文未取,大家都是凭着对我的信任。还有天气,贵阳那里本来是“天无三日晴”的,但我们去的时候连续16个晴天,当地人都说这是几十年没有过的,我们只能每天拍些零散的镜头,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记者:这个电影的名字也经历了好几次改变,最后又从《我19》变到了《青红》。
王小帅:我不希望大家盯着19这个概念,因为青春期其实是一个过程,我希望弱化年龄这个概念。
记者:第一次送审的时候要求修改,你觉得有遗憾吗?
王小帅:有些小小的遗憾,我们的修改主要还不在镜头上,而是需要在声音上进行调整,比如结尾处的枪声,原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会更强一点。
记者:所以你现在变得很务实,也愿意接受一些妥协和牺牲?
王小帅:无谓地坚持,结果未必是好事。你会有个承受的底线,而且这些所谓的妥协其实都是值得的,毕竟它在总体上没有让我的电影变味。
上海对我来说就是大白兔奶糖。
记者:影片最后的英文名字叫《上海梦ShanghaiDream鄄ers》,你在上海出生,这是否也表达了你本人对上海的一种感情?
王小帅:在英文名的选择上,我一向尊重海外发行的意见,他们认为上海更能给西方人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沟起内心深处的向往,而这也与整部影片希望传达的主题不谋而合。我本人在上海出生,但还没满月就被带到了贵阳,生活到13岁又到了武汉,上海对我来说就是大白兔奶糖。直到15岁那年,我在中央美院附中读书后第一次来上海,看到外滩、城隍庙才对这座城市有了直观的印象。这部影片中讲述的故事就是我父母,以及周围人经历过的故事,可以说是一种个人印记。
记者:从《十七岁的单车》到《青红》,你始终对青春题材感兴趣?
王小帅:对于青春每个人都会有感觉,青春期的迷茫、无知、贪玩,那是种非常纯粹的感觉,我迷恋这种状态,而且觉得这会是每个年代的人都经历过的,具有共通性。也许当我岁数更大的时候,我会走到当下的生活中来,但目前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我是以中庸为本,但对事物的看法又存在两面性,有时很顽固。
记者:很多人在看商业电影的时候,特别喜欢那种爽快的感觉,比如《功夫》,就是当你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但你的影片总是在展示一种残酷,尤其是结尾,为什么?
王小帅:这两类电影的确在功能性上会有差别,我能体会到那种心情,我本人某些时候也非常好玩,喜欢那种视听特别过瘾的东西,有时也会想不用那么苛刻,做些有快感的东西。但更多时候,我看到胶片在机器里运转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感觉,可能是一种使命,我想展示生活的真实与残酷。
记者:和你接触我发现在你身上有非常矛盾的地方,就是表面上,你会给人一种平和中庸的印象,但骨子里却特别极端,狠劲十足。
王小帅:我是以中庸为本,但我是双子座,所以对事物的看法又存在两面性,心里有个很顽固的原则,或者说底线。可能我小时侯受父亲影响,他对小孩的教育是以放手为主,尊重一个人的天性,这也就激发了我骨子里对自由的向往。他是教戏剧的,戏剧里有一课是解放天性,这可能是,他像对待他的学生一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的原因。我是自由惯了的人,而我对事物的判断又是那么极端,极端代表了一种声音,但不一定准确。我觉得从中国电影的大环境来看,需要一种极端和多元,比如冯小刚那么多年就拍贺岁片,竟然能一部不赔,多不容易;还有田壮壮,十年不拍戏,一复出拍了个那么安静的《小城之春》,个人创作就应该坚持住自己的极端和风格。 搜狗(www.sogou.com)搜索:“王小帅”,共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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