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戛纳行
戛纳国际电影节于昨日开幕。国产大片《无极》将在戛纳放映11分钟片花。本报特派记者跟随导演陈凯歌、制片人陈红、出品人韩三平以及主演刘烨,在法国巴黎当地时间5月11日上午9时40分到达戛纳。虽然航班的延误让韩三平不能按时签署三份《无极》海外版权的销售合约,但对方三番五次的电话催促还是让一行主创都倍感开心。当地时间12日傍晚,《无极》的海报将铺满海滩,《无极》的戛纳盛会也将在古老的法国古堡里拉开重重帷幕。届时,陈凯歌、陈红、张东健、张柏芝、真田广之、谢霆锋、刘烨将和11分钟的片花一起,第一次对着全世界,亮相。
在一切盛会开始之前,让我们先把时钟的指针逆时针拨动几圈,回到从北京飞往巴黎的CA933次航班上,听听导演陈凯歌怎样第一次解读这部已经三岁,但尚未出生的大片《无极》。
描述《无极》——
《无极》和《魔戒》肯定不同。
“无极”这两个字特别有力量。
《无极》是部自由的电影,所谓自由就是无障碍。
回答张柏芝配音问题——
不是她声音不够格,只因为她口音太重。纠正一个长期用口音说话的人,比教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还要难。
从筹备到在戛纳放片花,三年来陈凯歌和几位主演没接受过任何访问,也没有与全世界任何一家媒体就《无极》进行过长时间对话。所以,在从北京去巴黎的航班上,当记者穿过飞机走道,掀开厚重的挡光帘,终于来到陈凯歌所在的头等舱时,觉得所走过的路,绝非几十步可以形容。
我看见陈凯歌放松地坐在蓝色座位上,只穿袜子的脚舒服地踩着地毯。简单介绍后,陈红就像任何一个制片人那样,坐到了远远靠窗的座位上。在短短几十分钟的谈话中,我们已经窥看到了《无极》宏大、神秘的轮廓。无论从创作动机还是理念来说,陈凯歌显然是中国导演中站得很高的那一个,他的《无极》世界,不仅是一部电影,更像一种难忘的情怀。
《无极》是跨越边界的作品
记:《无极》被外界赋予很多含义,如有的说它是中国的《魔戒》,陈凯歌电影的集大成者,这些说法您听说过吗?
陈凯歌:我没听说过,实际上我和外界接触有限,所以我对这些说法没什么所谓。不过《无极》和《魔戒》肯定不同。从文化情怀上来讲就不同,前者是西方知名小说改编,出现在国际恐怖主义抬头的时候,里面还有西方英雄观在这个时代的体现。《无极》总的来讲还是一个东方情怀。
记:《无极》算是神话故事吗?
陈:电影过去的类型一直是比较工整的,但在信息化时代,电影从表现手法到跨越时空的能力,都和过去有很大不同。它的基础是空前膨胀的信息量,年轻人早就不满足于原先那种受到局限的特定时间里面发生的故事,现在是想像力掌管这个世界。我的看法是,《无极》是跨越边界的电影。人物情感是透明的,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地接受,不需要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需要观众去了解在那个历史年代中,人有怎么样的情感,采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我自己感觉到,这才是一个开始,21世纪的电影形态会出现怎样的突破,我还在观察,《无极》只是一个开始。
心里有自由的观众都会喜欢
记:您本人也是《无极》编剧,这个故事是空想出来的,还是有一个怎样的原型?
陈:没有原型。我和我的合作者(指另一位编剧)最初讨论时,他完全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问我:“你要写个什么东西?”我就说:“我也不知道,但我需要一个对谈的对手。”这个创作无法在独立思索中完成,需要在不断交锋中来做。然后用了5个多月,才开始出现故事的轮廓。
记:从创作动机上来说,《无极》是否具有一些特殊的意义?比如对西方文化的对抗?
陈:这么说吧,中国电影现在就像一棵树,在它身边有一棵更大的树,它从原来的土地上跨洋而来,当然我们也可以对此持进化论的态度,但我肯定不愿看着一个已存在多年的文化就此结束。你不要以为这就是我的所谓动机,这只是一个理性判断。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初衷,从根本上来讲,有点宗教的东西,像佛家说的心有灵犀。
记:《无极》和您以往的电影比较起来,是不是有一个目标观众群的扩大问题?如果说原先是给中国观众看的,那么现在是一个更Open的状态。
陈:我当然希望一切人都喜欢。但我觉得这样的划分不对,应该是这样的:《无极》是部自由的电影,所谓自由就是无障碍。我们现在想做的就是跨越边界的事,我相信心里面有自由的观众都会喜欢。
《无极》就是指命运的终点
记:《无极》这个片名和我们以往看电影的经验会很不一样,导演对这个片名的解读是怎样的?
陈:我觉得“无极”这两个字特别有力量,而且在大家嘴里念叨多了,它就变得可解了。“无极”就是指命运的终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或多或少希望能把握命运,于是无极的问题就出现了。蝇蝇狗狗的人,他们怎么能有把握命运的力量呢?我电影里的人物都是自由的,自由的人就是能放得下的人。
记:那您自己是自由的人吗?
陈:我当然不是,如果我是,就不会有《无极》了。不过说到底,命运也不过是上帝的游戏,我们这么痛苦地想找到命运的尽头,但这个世界都有可能只是上帝的一局电脑游戏。
有关《无极》的两个争议
记:在《无极》的拍摄中,有几件有争议的事情,您的做法可能不为很多人接受。比如当时拍完一些镜头后,就把场景给烧掉了。
陈:别总说我烧掉的,看看我过去给中国电影留下了多少布景吧!其实我在这方面贡献挺大的,横店的秦王宫、上影的车墩,这些景都是我搭的。(那为什么不继续留下呢?)这事儿就像一个人要请大伙吃饭,但是正餐前,老有人会端出一个梨、几根黄瓜让大家吃。结果到了正餐的时候,大伙都被黄瓜和梨弄得半饥不饱的。我呢,其实就是希望大家能把正餐吃得开心,尽兴。
记:决定让两个外籍演员来配音也让人费解,您不仅要教会他们短期内说中文,还要用中文表演,为什么要做这么难的事?
陈:我就是老担心事情是两层皮,看一个人表演,听另一个的声音,从我个人角度来看挺别扭。就像看壮汉穿紧身衣。那为什么我又找人替张柏芝配音呢?不是她声音不够格,我们后来找的配音演员和她声音很像,只因为她口音太重。纠正一个长期用口音说话的人,比教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还要难。
《无极》也是陈红的《无极》
记:陈红这次充当的角色特别多,演员、总制片人,您怎么评价她?
陈:她意志特别坚定,她可不是弱女子。从筹备到完成,她做了挺多。现在想起来,让她这样的女演员来做这些,太伤身了。不过我也让她发现了自己的能力。统领这样的大制作,我都快成幕后英雄了!
记:《无极》在您的艺术轨迹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陈:(半分钟沉默)虽然艰难,但是很快乐。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轻松的心态来对待电影。电影也是可以成为心魔的。做得久了,会让人放不下。《无极》这个电影告诉我的,就是不管是什么,其实都可以放下。天下的事,也都是这样做的。
专题采写:本报记者 陈弋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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