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原生态乡土歌舞的精髓全新整合重构的大型歌舞集《云南映象》今年五一期间再次进京,凭其囊括天地自然、包容人文关怀的特征,谱写了五天内九场演出,场场爆满的神话。这些对于它的创造者之一杨丽萍来说,也许都是可以淡然处之的。我们所能够感受到的,也许只有她对于舞蹈所表现出的痴迷。
《云南映象》会到国外巡演
记者(以下简称记):在这次到北京演出之前《云南映象》一直都在演出吗?
杨丽萍(以下简称杨):是的,我们之前在昆明每天晚上都演出,只有星期天休息。
记:再次到北京演出,之前有没有想到过反响依然会这么热烈?
杨:没有想过。因为是受到北京的邀请,所以我们就过来演出了。
记:听说接下来《云南映象》还会到国外进行巡演?
杨:对。现在有这个设想,像美国、欧洲可能都要去。
记:演出的名字会用什么?
杨:还是《云南映象》。然后会在后面加上一个副标题——寻找香格里拉。
记:《云南映象》目前好像已经被分成了A、B组?
杨:对,不可能只有一个组。因为演员也会有生病等等的问题。
记:《云南映象》在云南当地演出得到的回应与其他城市相比有很大不同吧?
杨:其实当地去看演出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因为昆明是旅游城市。
记:演出中的道具都是从民间收集来的真实道具?
杨:对,比如说那段苗族歌舞,我们找来各种类型的芦笙,有五六十支,都有屋子那么高,上下台难度很大;还有苗族的服装和银饰,也有六十多套,另外唱海菜腔那些花腰彝的小姑娘,她们身上的服装都是自己缝制的;另外你看的牛角也是真的,都有一两米高。
记:在收集过程中当地人民给予了很大支持?
杨:对,比如说这几场加入的苗族舞蹈,当地的苗族协会就向我们推荐了一些民间的歌舞艺人。后来,一位村长还拉来两吨玉米送给我们使用,最后都撒在乐池里。这些让我们很感动,也感到有很大压力。
我们的演出随时都有改动
记:《云南映象》其实并没有完整的故事性,它想表达的是什么?
杨:是一个集景,所以我们叫歌舞集。
记:在《求雨》那部分我们注意到有一个很小的演员,最后谢幕时观众给了他很多掌声,怎么想到用他?
杨:在当地,像他这么小的小孩子其实都是会跳舞的。我们的考虑是一台歌舞里面有这么一点的话,就会变成很好玩儿的东西。
记:这次为什么会新加入一段表现欢庆丰收的苗族舞蹈?
杨:加入苗族舞蹈的想法已经很久了,民以食为天嘛,每年在丰收的时候大家感谢上天是最欢乐的时候,也是唱歌跳舞最热烈的时候。这次来北京之前我们专门做出来了,希望它是全新的,我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太美了。这段舞蹈里有几十支很高的芦笙,上下台操作很困难,这次也是因为保利的条件很好,所以可以实现。
记:在不断的演出中总是会有改动?
杨:其实我们的演出没有太多的计划,每天都在作调整。如果你很长时间没来看的话,就会发现有所变动,我们其实有很多的作品,要不停地轮换上。原来因为时间有限,一个晚上只有两个多钟头。三宝那首《家园》做得非常有力量,我们都很喜欢,但也是因为时间关系给取消了。
记:在演出中我们注意到有“花腰彝”、“花腰傣”,“花腰”指的是什么?
杨:“花腰彝”就是彝族的一个支系,在云南彝族有一百多个支系。花腰就是指她们服装腰上的那个绣花。
记:我们听到的是最原始的面貌还是经过三宝老师改编的?
杨:一点都没有改动。只是加入了一些节奏,就是她在前面唱歌,后面会有人有节奏地给她伴奏。其他没有任何改动。
跳舞是一种生命的需要
记:当初您在筹备《云南映象》时,曾经在云南进行了一年多的采风,这么多民族的歌舞您怎么进行取舍?
杨:主要就是选择其中最经典、最有价值的部分。最适合在舞台上表现的。
记:舞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一种艺术形式,对于您和您的民族来说,舞蹈意味着什么?
杨:是一种表达的需要,一种生命的需要。舞蹈不是竞技,舞蹈是感情需要,是因为高兴才跳舞的,或者是要向对方示爱,引起对方的注意,显示自己的美。舞蹈最早的功能不是为了表演,是人民的需要,比如表达丰收、爱情、婚丧嫁娶和崇尚自然等。我们跳舞是为了这个,而不是职业需要。
记:很多观众觉得最吸引他们的还是“原生态”这三个字,您自己怎么诠释原生态舞蹈?
杨:原生态的舞蹈就是带有民族个性、民族风格的独特的民族舞蹈。这不是在学校学来的,也许是跟一只小蚂蚁学习来的。不是说学校学的不好,而是舞蹈本身应该是生命需要。原生态是自己本身散发出来的,而不是刻意追求的。
记:这样的表演是和所谓的学院派截然不同的?
杨:他们在学校学习舞蹈,我们向产生舞蹈的地方——生活学习。老艺人可以跟一只小蚂蚁学习舞蹈,像这段苗族丰收舞中,就有蚂蚁舞、蜻蜓点水舞、鸽子舞、癞蛤蟆扭腰舞等,其实他们创造的这种舞蹈技巧语言都是谈情说爱的方式,很浪漫,搬到舞台上就更精彩了。
记:在这其中您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杨:我只是他们中的一员,从泥土中寻找出来,把它们整合在一起,免酸、去甜、除杂。这需要有品位,有眼光。有人搬石头可能很做作,要表现英雄气势,我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不要这样。而如果他的舞蹈能感动我,我就会帮他发挥他最美的一面。
记:《云南映象》中有70%的非职业演员,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这些非职业演员一直这样演下去,不再回家种地,是不是也就慢慢演化成职业演员了?
杨:你看我像(职业演员)吗?我也已经演了30多年了。(笑)
记者手记:
从5月3日到7日短短五天,《云南映象》在北京进行了九场演出。记者也经过了长达五天的穷追猛打,才最终完成了上述的采访,手机打过去总在关机的状态。可能是杨丽萍太累了,她2日才飞到北京,而9日——在结束北京演出仅隔一天后,又要重新开始在昆明日复一日地演出。
面对“累”的疑问,杨丽萍说,跳舞的人是最有福气的。通过跳舞,她可以得到全身心的抒发。“我这一拨的演员和下一拨、再下一拨演员基本都退休了,因为舞蹈演员跳够25年就可以退了,我都跳30多年了,我跳舞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可能是一个民间舞者——“舞蹈最早的功能不是为了表演,是人民的需要,比如表达丰收、爱情、婚丧嫁娶和崇尚自然等。我们跳舞是为了这个,而不是职业需要。一只蚂蚁也可能成为我的老师。”
但幸运的是,她或许有着一个艺术家应具备的市场意识——“我把它们从泥土中寻找出来,整合在一起,免酸、去甜、除杂。这需要有品位,有眼光。有人搬石头可能很做作,要表现英雄气势,我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不要这样。而如果他的舞蹈能感动我,我就会帮他发挥他最美的一面。”
当她的名字已经不知不觉中和《云南映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时,她的身影在这一切中越发的神秘。
实习记者杨博怡/文
信报记者李方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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