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系列访谈之四 十大华语唱片、十大华语歌曲获得者朴树 未曾经意,朴树已过了30岁。10年前,他放弃首都师范大学的学业,开始音乐之旅。5年前,他推出首张专辑《我去2000》。半年前,第二张专辑《生如夏花》面世。半个月前,他在北京举办发布会,宣布自己成为某手机的形象代言人。他终于从沉迷与自我世界的音乐人,变成一个职业的歌手。或许,他在成熟,他的音乐也在。 除了《白桦林》、《那些花儿》,包括《我去2000》在内的专辑《我去2000》,是对现实愤怒的控诉和无奈,充满激烈的音乐和激烈的演绎。《生如夏花》则一改风格,以温和的姿态用音乐中作出声声叹息。强烈的英伦气息、流畅的旋律、诗意的歌词加上变化之后的朴树,都让这张专辑成为去年无数唱片中的亮点之一。在推出3个月之后,这张专辑的销量突破50万。据说,这个数字是有税务发票可以证明。杰出的音乐和同样杰出的销量,都让这张专辑成为“十大华语唱片”的十分之一。 “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崩溃了。就那段时间,大家都说我得忧郁症,确实是那样。我承受不了。 我觉得我只能做一份工作。让我写东西或者录音的时候,做跟音乐没关的事情,我就再也做不了。” 前日下午,朴树来广州为代言的手机做宣传,趁此机会记者约到了专访。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朴树整个人缩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依旧那么低调。不同的是,他看上去没有之前那样战战兢兢,并承认自己曾患忧郁症。当记者告诉他在第四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中拿到“十大华语唱片”和“十大华语歌曲”奖项时,他反问道:“有奖金吗?”于是我们没有就获奖问题深谈。或许,他真的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忧郁的朴树,而是为赚钱而工作的朴树。就像他自己说的,这是另外一个人。 现在看自己的表演太可怕了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今天在台上,看起来很兴奋? 朴树(以下简称“朴”):我觉得大家太热情了。其实我本来想多唱几首歌,但是好像没时间了。 记:还专门走到歌迷中来,是活动安排的吗? 朴:没安排吧。我觉得那个台搭得让我别扭,我希望离观众近一点。其实今天我不是特别兴奋,昨天我只睡了一个小时,感觉特别累,但是大家来了,我就希望我能让大家高兴。 记:这次的广告歌《Radio In My Head》是专门为产品写的吗? 朴:算是专门写的。(会不会有顾虑?)没有。唯一不好的就是我自己压力太大了。其实我自己觉得那首歌感情还挺充沛的,尤其喜欢最后那一段,特别快乐,我很庆幸自己能找到那种快乐的状态。 记:新歌写什么的? 朴:就想说其实人可以快乐,就是无论怎样都可以快乐。 记:这次也是第一次自己演广告吧? 朴: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敢看,那个导演给我留的印象非常深,是一个特有趣的人,我喜欢。我喜欢这个导演,是因为他要求不要把这个人打扮成不是他的一个人。过去也拍过一些MV,老是注意头发、衣服。导演说头发就是他生活中的头发,不要做太大的修饰,要穿旧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我平时穿的衣服。 记:北京发布会上放广告片时,你好像就躲到后台去了? 朴:没有没有。离得很近在看,但眼睛一直在躲闪。看自己的表演太可怕了。 这半年都说我得忧郁症,确实是那样 记:是不是又在展开巡回宣传? 朴:对,广州其实是第三大站,之前还去过成都、九寨沟。 记:感觉怎么样? 朴:还好,比宣传唱片那三个月要轻松多了,就像在度假一样。 记:那三个月是不是让你特别痛苦? 朴:现在想起来还挺后怕的。如果再做唱片还得这么做宣传,我觉得生活就没指望了。不过那段时间真的学到不少东西,好像我变成不是我的另外一个人,就能从别人的角度来看待生活。 记:这半年是不是都特别痛苦? 朴:后来身体就垮了,真的垮了。整个身体,每个器官都垮了。因为那三个月宣传太厉害了,而且之后宣传还没有完,还有些颁奖活动要出席。同时又要开始写这支歌,那时候就崩溃了,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崩溃了。就那段时间,大家都说我得忧郁症,确实是那样。我承受不了。我觉得我只能做一份工作。让我宣传的时候能完成公司的一切任务,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但是让我写东西或者录音的时候做跟音乐没关的事情,我就再也做不了。 记:现在好了吗? 朴:好了。我觉得没有东西是好不了的。虽然情绪并没有调整回来,我已经能够控制我自己。但是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愉快,可能这半年都是我的非常时期,这一段目的性很强,我希望这段时间我能多工作,多赚钱。但我也希望尽早回到我自己的状态去。 记:自己的状态是说没有太多宣传活动吗? 朴:对,平常的生活,没有这么多宣传、活动。 过去四年那时挺傻的,是个轻浮的小孩 记:现在会不会觉得,没有推出这张专辑以前的生活更好? 朴:不是,那段时间其实更不开心。我活到现在吃到的最大的苦,就是那一段时间,尝到最多的人活着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段时间过得有点残酷,当时绝望到家了。说实话,我觉得那时候真挺傻的,是一个轻浮的小孩。但是我觉得挺有收获的,真的挺有收获的。我的脑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过,从我生下来到现在。 记:是因为太过坚持自己的一些理想? 朴:其实我觉得那时想象中的理想是空泛的事情,自己就是很空洞。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可能追求的东西都是很表面的。当时认为那很深刻,实际上很表面。 记:收获是指这张《生如夏花》? 朴:并不是那张唱片,而是我真正明白一些事。 记:比如什么事? 朴:最大的明白是了解自己,慢慢开始了解我自己,然后知道应该怎么样生活。知道什么东西是我的最爱,就这样。真的足够了。那几年是一个人生观、价值观被颠覆,但又重新建立的一段时间。 记:那什么是你最爱? 朴:乐趣。现在来说乐趣在于音乐,我现在很怕如果有一天音乐真的不再给我乐趣,不再会因为音乐而冲动了。如果我能有新的乐趣就好了。 未来多赚钱是好事,但不会永不休止 记:这段时间还在写歌吗? 朴:这一段没有写歌。 记:这次是你的第一次代言,之后还会有更多,你怎么办? 朴:我觉得能多工作多赚钱是好事,但不会永不休止。而且我会有我的原则。那个原则是不可触犯的。我知道宣传肯定会影响我的创作。过多的商业活动,包括宣传活动对人就是一种损害。但实际上我觉得中国的唱片也太脆弱,它做不到保护像我这样的人,所以这些商业上的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记:你的原则是什么? 朴:我不可能说违背良心的话,写违背良心的歌。如果要写歌的话我不可能凑合,那不是我自己。 记:如果再发专辑,再来一次巡回宣传,你会不会又崩溃了? 朴:这是我自己没法预料的。我希望我能变成一个特坚强的人,我能承担我生活中的责任。我希望我的抗击打能力非常强。我希望能把自己调配得非常好,找到不同的自己,有一部分自己是应付外界,有一部分是留给我自己的。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曾岁春 实习生 彭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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