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独一无二的采访:意大利女记者法拉奇采访邓小平
法拉奇 1930年6月29日生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是20世纪最为著名的新闻工作者、战地记者和小说家之一,享有极高的国际声誉。尤其是在第三世界和发展中国家,她被人们视为一种反暴政、反集权、反专制的象征,广为热爱自由、追求民主的人士所喜爱。她的大部分作品被译成各国文字行销于全世界。几乎每一部著作,尤其是她70年代以后的作品,一旦出版,都会引起读书界的强烈反响。法拉奇不仅仅是一个记者,一个作家,一个以其行为去实践着她心中理想的人,甚至也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同时也是一种象征,一个文化上的奇迹,一个思想上的谜。圣·阿里科说:“法拉奇是我们这颗星球上最质朴但又最复杂的人之一,即使是在她与风云变幻的外部世界打交道时,她也不失那份神秘感。她对人世始终抱有某种对抗的态度,始终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而评论家斯蒂芬则认为:“法拉奇是20世纪最优秀的女性之一。”
在灰暗、沮丧、表热内冷的80年代中期,我有幸读到了法拉奇的长篇纪实小说《男子汉》。当时给我的内心震撼是巨大的,就像我初读普拉斯一样,它们给我心灵上的冲击总是让人难以忘怀。从某种意义上说,20世纪乃至21世纪的中国读者更需要去读法拉奇和普拉斯,而不是那些更为权威、更具知名度的杜拉斯、乔治·桑,甚至波伏瓦、伍尔夫们。我可以毫无夸张地说,正是法拉奇和普拉斯连同她们的辉煌作品构成了20世纪女性文坛的一种奇迹,一种异象,一座丰碑。那是人类灵魂世界至高点上的一道灼人的风景。
在我看来,法拉奇与普拉斯是人类精神天空中两颗闪亮的明星。无疑,她们已成为某种重要的尺度、某种珍贵的参照和某种让人理解生活、校正生活的警醒。普拉斯沉入灵魂,行走在人类感情的刀锋上,以诗歌的全部力量表达人对现实生活的极度恐惧和绝望,以其自身的死来向世人展示何为真正的生。法拉奇根植于现实,穿梭于人类敌对行为的硝烟之间,以“新闻”的犀利手法传达了人之精神世界的五光十色,以其顽强的生来向世人展示何为真正的死。两者殊途同归,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无法逾越的高度。
法拉奇在中国的知识界一直都有极高的声誉。这从以下这个事例中可以得到证明。1993年法拉奇来到中国,在中国社科院发表演讲。乘公共汽车前往听讲的学生不顾主办单位的反对,把整个演讲大厅及走廊都挤得水泄不通。在演讲结束后的提问时间里,一名意大利语专业的学生站起来说:“我并不是来问问题的,因为我从学会阅读起就一直阅读您的书,我已经知道您的答案了。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代表我本人和我的同学向您表示感谢……我感谢您,我们感谢您,因为通过您的作品,您教给了我们两件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勇气与自由……请您不要死……我们非常需要您。”
尽管在一部分中国女性读者的眼中,法拉奇显得有些“怪异”,因为她早年就发誓不结婚,不生孩子,从事连男人们都无法望其项背的新闻事业,但在中国真正的知识界,法拉奇还是被人们敬重有加的。这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一种反对暴政和人类邪恶势力的象征,是因为她的作品和她的日常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她始终在身体力行自己的信仰。无论在越南战争、海湾战争,还是在对卡扎菲、霍梅尼、基辛格、邓小平的采访中,我们都能极其强烈地感受到法拉奇其人及其信仰的内在魅力。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会被其作品所透露出来的那种激情、真诚与正义感的力量所感动。
如果说“神话就是与某种仪式联系在一起的叙事故事”的话,那么,法拉奇无疑已成为当代神话。她运用文学化的新闻工作表达自己,并把她本人的一切突显在作品的内容中。我们在她的作品中与她共同经历冒险事件,共同体验爱情滋味,共同分担哲学与政治上的焦虑。正如圣·阿里科所说:“法拉奇把自己造就成了明星,她是现代神话创造过程中的一个典型代表。”犹如当年的格瓦拉、海明威,她是一个魅力四射的人物。
《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首次出版于1975年。它是社会历史、真诚忏悔与虚构故事的混合物,书一出版便在欧洲大获成功。《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带有明显的时代烙印,它是写实风格与自由创作自然结合的产物。法拉奇自述,这是她酝酿已久的作品,是她“刻骨铭心的情感经历这颗精子”和“想像力这颗卵子”天然受孕的结果。《信》的主题不仅仅涉及到文学史上从未接触过的内容:一个未婚母亲与她腹中胎儿的一段旷世未有的缠绵恋情,而且涉及到人类生与死、爱与恨的深刻怀疑与痛苦思索。无论从哪方面说,《信》都是法拉奇的不朽之作。尽管其篇幅短小,但其含金量较高,颇值得一切想让其生活变得有些意味,有些分量的人细细品读。《信》之前的法拉奇总给人一种强大、刚毅、坚韧的形象,《信》之后的法拉奇向我们展示她性格中的另一面。这是一个儿女情长、柔情似水的法拉奇。该书中不乏大段抒情与倾诉衷肠的段落,读起来让人感动。但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儿女情长的书中,法拉奇那种惯有的斗志和锋芒、鲜明的政治立场、对现实非议的深刻批判,以及对社会主义的强烈呼唤都是昭彰凸现的。所以这是一部柔中带刚,刚柔结合的书;是一本完全有必要去读,并且读后会有莫大收获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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