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豪华影院越来越多,似乎预示着电影市场的繁荣期正在到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市面上可看的电影不多,各花入各眼,这是自己的毛病,埋怨不到谁身上。从去年开始我记挂在心里,想看的电影只有两部,《孔雀》和《世界》。等呵等的,《世界》好像是躲进了时间的阴影里,总不肯出来。《孔雀》是已看到了,没有震撼也没有失望也没有像我的朋友那般发自肺腑地感动。 《世界》在威尼斯铩羽之后,像个害羞的孩子迟迟不见走出家门。从关机的消息传出,到现在一年又过去了。毕竟是贾樟柯“解禁”后的第一部片子,期待和担忧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慎重同样在情理之中。当《孔雀》从悄无声息到柏林一战成名并融化市场之后,我相信贾樟柯的心理负担恐怕又为之加大了一点。忽然间,传来了《世界》在西班牙和法国接连获奖的消息,我好像是从心底里轻轻呼了口气。 扪心自问,为什么我要注意这么两部电影?它们究竟有什么东西让我牵挂?难道就因为那该死的“70年代”?就为了被人嘲笑的可怜的“怀旧”?可不是嘛,《城市画报》已经为“70年代”的记忆开闸欣喜若狂了,蔽帚自珍地从《孔雀》里挑出一大堆记忆密码。没错,我不否认自己乐于加入到这一“怀旧”的狂欢派对里,其实狂欢未免太夸张了,有一点情绪上的共鸣而已。 不过,我宁愿相信真正打动我的是电影所表现出的“残酷青春”,虽然我自己的青春与“残酷”两字并不沾边。你只当我变态吧。就像我喜欢《美国往事》(美国)、《四百击》(法国)、《浪荡子》(意大利)、《朋友》(韩国)、《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国)。他们的气质各不相同,但都有一种来自成长记忆的颓废气息,有一种来自底层和民间的草根气息,我不知道这种东西在别人身上会不会引起共鸣,如果只有70年代才有,那倒是值得公开庆幸的事。 《世界》的青春残不残酷我暂时还不知道,但贾樟柯电影的气质我是熟悉的,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获奖后的贾樟柯已经被人揶喻为“小电影节的大师”,他所遭遇的来自主流话语的嘲笑,正如“70一代”的集体怀旧所遭遇的蔑视。 在《孔雀》和贾樟柯以往的电影里,怀旧的影像之下涌动着一股质朴、伤感、痛楚,同时又温暖的情感,细节可以被百般挑剔,但面对自己内心的真诚却不容置疑,这跟那些情感做作、貌似悲情的伪现实电影有着天壤之别。顾长卫、贾樟柯的眼睛似乎是向内的,只看见自己的内心,完全不顾来自市场的“娱乐化”呼声。偏偏他们的价值就在这里。 小众就小众吧,在众声喧哗的时代,满足“大众”的元素已经足够多了,既然谁也无法让所有人满意,那还是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吧,征服是无意义的。尊重自己的情感,并且得到别人的尊敬。而蔑视别人的情感的,也遭到同样的蔑视。 下周开幕的香港电影节上,《孔雀》将作为开幕电影出阵,而《世界》则被选为闭幕影片。小电影节的大师,也终有改变大电影节生态的一天。 ■ 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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