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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组图)

YULE.SOHU.COM 2005-02-28 15:21  来源: 搜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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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对话者:王小帅 程青松 黄鸥

  程:你是在贵阳长大的?

  王:我几个月就离开上海了,那时候我妈工作的工厂迁到贵州去了,是在1966年。在贵阳边上的一个区。军工厂那时候都内迁,我爸跟了过去。其实我爸挺可惜的,他原来是留上戏的。

  程:那他怎么会迁到工厂去呢?

  王:我妈在工厂里啊,她响应号召,我爸也就跟了过去。我爸把上戏扔了,所以我觉得这事肯定让他比较受刺激。

  程:你爸到工厂做什么?

  王:没有,他跑到贵州省京剧团去了,当京剧导演,导演样板戏去了,挺怪异的。

  程:你那时候去看吗?

  王:看,小时候去看,印象很深刻的。尤其是《沙家浜》,台上打枪嘛。

  黄:爸爸在京剧团,妈妈在工厂,不在一起?

  王:不在一起。最近我回去过一次。特近,就在郊区,有点像北京到通县那个距离,那时候山路都是那样曲里拐弯的,又没路灯,觉得离贵阳远着呢。后来我爸到武汉当兵了,武汉军区话剧团。

  黄:你们家几个孩子?

  王:两个,我和我妹妹。我是生在上海的,我妹妹差不多是在贵阳长大,不过她是在北京出生的。北京生完又回贵阳。我妈妈生我妹妹的时候我一块到北京来。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王小帅在拍摄现场

  黄:你陪着妈妈到北京?

  王:不是,我妈快要生我妹妹时贵州没人照顾我,就把我先送过北京来。我们家有亲戚在北京。那时候生孩子老觉得要找个好医院,就决定生在北京,先把我从贵州带过来。我那时候小,弄了个标记在胳膊上。我就绑着那个东西上火车,贵阳这边同时发电报到北京。

  程:还弄一个标志?北京的亲戚不认得你?

  王:对,不认得。我妈妈那家工厂的一个职工带着,这边让我外婆来接。发了一个电报:"帅几月几日到京,望接"。这个电报就给公安局截住了,以为是什么,如临大敌。

  程:成《黑炮事件》了。

  黄:你外婆没接到你?王:没接到,就把我们扣在那儿了。后来他们才告诉我,等我们上了火车,还没出贵州省就开始全程监控了。

  程:监控你爸爸?

  王:不是,监控"帅"啊。你想,一个叔叔带着我,而且那个叔叔好像是东北人,个儿特高,穿个呢衣服,戴着鸭舌帽,那时候那形象,加上我胳膊上的一个标记,暗语。什么感觉啊?于是就全程监控,一直监到北京。下火车就没让我们出去,直接带到一个地方。我对那时候有印象,我大概4岁多一点。

  程:没见到外婆就给你带到哪儿去了?

  王:我记得印象特深,北京站一个公安的办公室里,巨大,特高,那时我小嘛,看着那个办公室就是那样的感觉。而且我还生着病。然后就盘问半天,那个带我的叔叔就解释。后来我舅舅来了,外婆也来了。全赶过来才算解释清楚。解释清楚还不行,先放回家,放回家之后我外婆说到家之后,我们住的那个地方,老有便衣,后来看看没发现什么情况才算了。

  程:后来再回贵阳去是因为工作,还是你比较怀念那个地方?

  王:我特怀念,因为可能我记事比较早,如果追到最早的记忆,我三岁就有印象了,我在贵阳一直长到13岁。

  程:贾樟柯和章明一直都在自己的家乡拍电影。你好像还没有回去拍过?

  王:我一直想拍。童年的时候还是比较好玩的,因为我们住的山里面有当地的人,又有小学校和工厂。跟当地人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印象多,记忆多。那时候的小孩多,厂里的事也多,自卫反击战开始后1978年我家才离开那儿。

  程:你不是准备去贵阳拍新片吗?

  王:对呀,我有两个剧本都是发生在那儿的,有一次差点拍了。我回去了一次,其实还不如不回去。有时候人的记忆反而很美好,一回去……

  程:什么都变化了?

  王:什么都没变,就是人变了。当年两千多人挪过去把那片山给占了,小学校里说的全是上海话。我从小就说上海话,现在还能说。我以为他们也还说,回去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上海话,都没人理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全是贵阳话。整个给我弄蒙了,真是受重创,我都傻了。

  程:是不是他们都被同化了?

  王:完全同化了,三十六七年,快40年了。

  黄:这些人不是有政策可以回上海吗?

  王:惟一出来的全是后来自己跑出来的,跑温州跑什么的自己跑出来的。像我们家就是我爸调出来才离开工厂的。我原来打算要拍的那个戏里面写的是五家人,是那个厂里的。那时候的情形现在想想还挺可怕的。那时候还没开放,什么自由职业啊,什么停薪留职啊,什么说法都没有,调动和迁移必须都要户口档案。可这五家就跑了,有一家是我的一个老师,叫沈菊英。她是从小学到中学最喜欢我的一个老师,我也喜欢她,出来到北京后好多年还给他们写信。结果就是他们家,我不知道他老公那时候是车间的党支部书记,领着四家人策划好,半夜三点多钟,提前约好了车子,解放牌大卡车,开到厂,走了。第二天厂里发现人没了,空了,这时候已经是"火车向着韶山跑"了,早就奔上海了。到上海就落脚在上海的郊区,现在的浦东,浦东郊区农田边上有一路平房,五家人家就在那儿住下了,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户口上不去,小孩没法上学,什么都没法上。投奔了一个小工厂,那工厂也不景气,现在慢慢的这么多年来,开始扎下根来。他们还住那儿,我1998年去时还住在那儿。

  程:时代把个人抛到那个境地里去了,没辙。

  王:所以我认为这五家非常伟大,那时候根本没有这个意识,户口不要,什么都不要,就要出来,就要回上海、回老家。

  程:其实你和他们的记忆都是你在贵阳的时候的,他们回上海之后经历的事情你并不了解,在这20多年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了。

  王:对呀,就回不到记忆里去了。

  黄:这个感觉拍出来也挺棒的,把你跟当时不一样的那个感觉拍出来。

  程:你开始拍《冬春的日子》的时候还是讲当时的感受。跟贾樟柯和章明在家乡拍不一样,跟姜文拍《阳光灿烂的日子》、路学长拍《长大成人》讲述记忆也不一样。

  王:我刚开始拍电影的时候还小,二十几岁,局限在自己周边的环境,还没有能力回到贵阳那个地方去拍。《冬春的日子》记载的是生命中最特殊的一段日子,爱情以黑白的色彩呈现,还有清冽的雾气,寒冷的风,让人刻骨铭心。现在条件成熟了就变成肯定要做的事情了。那一段的印象我觉得能出好几部电影。那个地方能出好几部电影。

  程:在工厂看电影吗?

  王:看。我们那个厂挺棒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影,每星期放一场。《奇袭》,后来还有《洪湖赤卫队》、《桥》,样板戏也放过。每星期就是这么点娱乐的东西,我们穿着新衣服,拿着红樱枪。电影院是露天的,这边是山,这边是小块平地,这边是河,这边就是工厂,这边是生活区什么的。每到礼拜天从早上开始,一起来穿上衣服所有的孩子就全奔操场去。那时候我觉得大家挺讲礼貌的,你家三口就弄三口人坐的地方,你家五口人就五个,像我们家四口人就弄四个板凳。没带板凳的拿石头占好,小孩就站在那儿,一站一天,有兄弟姐妹的带点吃的来换班。到天黑了家里全搬着凳子过来了,地不平,拿着石子垫好了就看。下雨也看,下雨的时候全打着伞,后边看不着就骂。很多电影看过了还看。

  程:你开始拍摄你的记忆。

  王:少年、童年的记忆,可以拍好多的东西。所以我也喜欢伊朗电影。那个环境,它们的环境跟贵阳的一样,真是奇像无比。下面有一部电影就是我那时候的事情。我是小孩嘛,傻乎乎的,就喜欢在水面上玩,不知道怎么一跟头,哐当,傻了,新发的白衬衫,起来浑身湿透了。我妈那时候比较严厉,我脱了衣服就在那儿晒,不敢回家。

  程:学画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父母的安排?

  王:学画我印象特别深,第一次是在我妹妹5岁的时候,我父亲和剧团去下乡劳动,我妈一个人,带我妹妹和我在厂里面特别麻烦,父亲就把我带下乡去。跟父亲一年时间在乡下。住一个小屋,底下是那种草,味道很臭,现在想像是香,那股草香很特别。我们就住在楼上。那年冬天怎么开始画画的呢?就是因为特冷。我妹妹生的时候我在北京买了一个望远镜,那时是很棒的东西,结果太冷,我要到人家烤火。我非得把崭新的望远镜跟农民家的小孩换他的小手枪。我爸看我这样子,怎么跟我解释呀?只好让我换了吧,换了有什么目的呢?就想让我跟当地的农民搞好关系。因为当地农民在地上挖一个坑烧炭,炭火盆的火特别大,特别暖和。我父亲就想有这个关系让我能去烤火,所以就换了。但是我爸既想让我烤火,又怕麻烦别人,老把我拽回家来,拽回来屋里就冷,冷得不行,怎么办?就哄我,说你现在画画就不冷了,然后就弄一个特别简单的煤油灯,让我拿个笔照着这个画,还告诉我比例等一些简单的技法。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爱情以黑白的色彩呈现,还有清洌的雾气,寒冷的风

  程:画画还有别的目的吗?

  王:就是画画,他觉得画画比较个人化,比较独立,跟别人没关系,因为他在京剧团,他就知道人际关系特别的麻烦。而且那时候更看不出这种戏曲(样板戏)能有什么出息,学画至少画出个齐白石什么的还卖点钱去。我开始学画画,学着学着我不想画了,他就逼着我画。

  程:班上有没有让你出板报?

  王:全班的板报都是我出的,包括全校的,每天都有板报,那么小就历经时代变化。有一年突然打倒"四人帮"了,然后就开始画"四人帮",还要看图案几个人怎么摆。我学画一开始都是我爸教的。每天放学回来,只能玩半小时,其他的时间就逼着画,后来父亲还上山打柴去,自己弄炭。冬天太冷了就在家里弄个炭盆子,然后我跟他一块上山,自己扛那么几根来烧炭。我父亲的意识非常清醒,他那时候对个人崇拜,对"文革"都有意见,我的英文也是那个时候学的,那时电台有教中国人学英文的节目,英语900句什么的。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寒冷的冬天,父亲哄我,说你画画就不冷了

  程:是贵州吗?

  王:是。我们学校怪了,那么小的山区小学二年级开英语课,每个人都觉得是上海人的感觉。其实很惨,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一家一家去上海,回来之后都是"大白兔"奶糖什么的。我们家上海没人,有时候给我们点吃的就挺高兴,羡慕他们去上海。后来他们就不去上海了,没法去了,春节再去上海,人家那边条件也很艰苦,一家人住几天,也烦了。现在你再问他们,一提到回上海就不说这话了,这根就彻底断了,他们的第三代、第四代就在那儿了。我从小时候说起来这半天还没说完,确实好玩。

  程:是好玩,这个东西是潜在的,会影响你以后的创作呀,它会带来很多东西,你写成年人的东西,怎么样去关注一个人,都跟你这些经历有关。

  王:那时毕竟小,13岁以前的经历多好,大银幕,风一吹满山的人,占位子的在这边,不占位子在银幕背后,两边全是农民,漫山遍野,就看一部电影,风一吹,银幕晃荡着,下雨打着伞还看,奇观。如果是18~20岁,我可以马上掌握那个状态,因为那个年龄对周围现实容易掌握,你要想回去拍也容易,一下回到13岁,这种电影其实是很难拍的。

  程:我的心都跟着你的记忆晃荡起来了。真美!

  黄:你13岁去了武汉,武汉呆了多久?

  王:在武汉两年。

  程:刚到武汉什么感觉?

  王:到武汉上学,进的是重点中学,华中工学院附中。我爸进部队以后,我妈就慢慢随部队调到华工,当老师教光学。

  程:同学排斥你这个贵州人吗?

  王:我没有意识,我觉得我是上海人。武汉算什么。我去上学时印象特别深,我穿的那件衣服直到上美院附中,到附中毕业都还在,我很喜欢,深灰色的四个兜,的确良的。但在人家武汉人眼里那件衣服特土,一进去,他们就用武汉话说我是乡里娃。我听明白了,乡下孩子,我说怎么叫我乡下人?有点反了。其实想想真的是乡下人,而且我进的这个班,同学全是戴着眼镜的四眼,高材生。结果第一堂课我就给他们震了。班上的人太多,没地方了,就给我搁在讲台边上,我就坐在那儿了。很幸运第一堂课是英语,第一个问题谁回答。没人,来了个新同学吗,老师就让我来回答。我起来用英文一个一个回答,一下子大家刮目相看了,乡里娃的地位提高了。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王小帅和《十七岁的单车》的主创人员在柏林电影节期间

  程:有过喜欢的女同学吗?

  王:有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在我们班侧面,只有做操的时候能够看见那个女孩。

  程:那时候属于暗恋吗?

  王:暗恋,我小时候就开始,我在贵阳就喜欢过一个小姑娘。

  程:回贵阳去的时候看了她吗?

  王:我回去了以后人家都还记得,我们班同学都记得,说你还想去看她吗?我说想去呀,在不在?说在,你最好不要去了,然后我听他们讲话的语气就好像她已经变得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说你不要去了,我就没去。

  程:这个年龄就是好感,小狗的爱情。

  王:就是小狗的爱情。我相信她也肯定喜欢我。那时候我长得高,算是很帅的,班里长得清秀的。而且我是大队长、体育委员、英语课代表、语文课代表、文艺课代表。她穿的那种灰蓝灰蓝的布衣服,小领子一点点,小短发。小姑娘才八九岁,压箱底的樟脑味道,在春天的贵州的空气里面一闪而过的味道。

  黄:那武汉这个呢?

  王:武汉这个就距离远了,因为人家是大城市的,我乡里来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只能远观之。

  程:武汉这个年龄,已经属于暗恋了。

  王:对,不太一样,青春期了。留下来出黑板报,她是干部,也留下来。大家玩游戏:我在前面写字,往这边走拍一下肩的那种游戏,一回头大家必须在原地站着。这边我写着,知道后面走过来一个小姑娘,一下逮着赶紧让她出局,就剩我喜欢的这个我存心逮不着,老装傻,一回头人家站住,直到她过来把你眼蒙住。幸福,真的很有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拍这个故事。

  程:这种感觉拍出来非常好,但不能往《情书》上做。

  黄:在武汉继续学画吧?

  王:到武汉算正规一点学画了,正好那个时候78级毕业了一些人,上戏美术系的分到武汉军区话剧团几个人。我爸每个周末就大摆宴席,把他觉得不错的刚刚从美术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召到家里来吃喝,然后讲笑话,就让我坐边上,接受熏陶,然后我爸就开始办班学习。

  黄:办美术辅导班?

  王:礼拜天来,我爸做模特,大家来画,支架子,会画的,不太会画的全来画。谁画得好就让我跟在后面。等于一帮老师教我一个人。后来就是准备考中央美院附中。我爸去上海演戏的时候,其他老师发现了登招生消息的报纸,告诉我爸。然后把我的画弄过去,第一年年龄不够没让考,我是第二年考的。

  程:你一个人到北京来上学?

  王:对,我那时候15岁。我考上美院附中的时候特兴奋。出门的时候我妈说不送了,我就一个人走了。那时候我爸还在上海演戏呢。

  程:到附中后来这几年一直是想当画家吗?

  王:我一直没有想过当画家。我是稀里糊涂的,我不太会画,而且上戏的教法跟美院的教法不一样,其实我画画的基本功不好,他们上戏的老师会教感觉、颜色。美院教的就得画特实的。那个时候主要考虑我的颜色还可以,颜色感觉不错,估计还行,就录取了。

  程:考电影学院是突然决定要考的还是预谋已久?

  王:其实我就是画得不行。要转方向。

  程:哪一年开始的?

  王:我是快临毕业的时候,三年级,我也看了很多电影的书。到第四年快考大学的时候才发现,上一届附中已有人考进电影学院了。

  程:你三年级的时候看什么书?

  王:那时候怎么讲呢?我看美术书是被动的,我是别人看什么我就借过来看,比如梵高什么的,现在回想起来看不太懂,还不能完全吃透绘画的书,哲学书也是。80年代最兴西方哲学的时候,比我们大两届的那帮人的哲学基础很好,就跟着他们看看哲学。后来主动看的就是电影方面的书,电影史、电影导演方面的,这是主动的,是在美术学院别人不看的。然后慢慢的意识到这个,我想是等到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是1984年,《黄土地》在中央工艺美院放映,一看,傻了,但是那个傻是另外一种,觉得不错,很好,中国电影没有这样的,非常震撼。可是作为学画的就没有觉得太怎么样,因为学画画那时候最流行不平衡构图,把一个东西搁在角落里,大面积空白。《黄土地》就是这样的。

  程:跟那时候的美术潮流有一些关系。

  王:对,那个时候何多苓画的都是这样,一片草原一片天,画画青草小狗,然后一个人搁角落里。一看觉得差不多,跟绘画比感觉有点浅薄,但是作为电影还是很震撼的。然后那个时候知道有电影学院。也是运气,1985年正好是全面招生,路学长也说喜欢,我说那就考。然后一块跟学校提出,学校说别瞎扯了,你们这个年纪当导演?回头给我们弄了一个空教室,别人都画画去了,我们两个对着镜子排小品。

  程:学校还借给你们?

  王:借,挺好的。我那时候还排话剧,元旦演的,轰动。《魔椅》是匈牙利一个黑色幽默的戏,到演出的时候因为我也要演角色,就让路学长帮我放人。《魔椅》里边这个人发生了这个事,那个人正好来化解,必须一环扣一环,结果放错人了,我们在台上的就开始胡演,后来问在下面看的同学看没看出来,没人看出来。真有意思。美院的都来看,是在附中演出的。

  《复归》是后来比我们小好几届的小孩把我叫去给他们导。小姑娘演戏都很认真,演妈妈的,装老太太的,演着演着回头侧脸一看,观众离我这么近啊?人好像是竖着的感觉。一开始不知道,没有意识。因为是演日本戏,榻榻米,全坐在那儿,眼前的观众层层叠叠的,特感动。后来发表填志愿,我说第一志愿北京电影学院,第二志愿北京电影学院,第三志愿北京电影学院。

  程:专业考得怎么样?

  王:冒出来一个家伙,把我和路学长给吓住了,就是娄烨。考场上突然出现了小天才,磨磨唧唧的一个人,蹲在那儿,从上海来的,学画画的。考生中我们三个关系最好。考音乐,大家坐一块,就像电视节目上的,抢答。这边放出一个古典音乐,然后丢手绢,问谁回答,我们都答不出来,娄烨抱住了,回答是莫扎特的,这边放着就知道是莫扎特第几,然后再来一圈又放,他又说,莫扎特什么什么的,那天放的全是莫扎特,他全知道,给我们弄傻了。后来知道底细了,问他的,那时候他爹娄际成正在演莫扎特的话剧《上帝的宠儿》。他说他在房间里,天天听他爹放莫扎特的音乐,第几章第几章全都知道,考试正好撞上了。考完之后我印象特别深,许同均老师把我拉到一边,抓住我的手,特别紧,第一志愿电影学院,哪都别填,准备文化课,告诉你了,明白了吗?我说明白,明白。印象特别深,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程:电影学院这四年你们就使劲看片子。

  王:对,那4年因为在朱辛庄嘛。

  程:那时候你最喜欢看谁的电影,研究谁?

  王:费里尼,娄烨是安东尼奥尼。

  程:那时候能理解吗?

  王:不是特别清楚,包括安东尼奥尼。

  程:1989年7月你毕业的时候怎么就想选择福建厂呢?

  王:比较早的时候陈剑雨在福建厂,就游说我们,说我们的一个本子可以拍,而且正好他的女儿是我们附中同学,比我们小两届。因为我学分高,学校问过我一次要不要留校,那时候小,23岁,傻乎乎的,觉得拍电影的留校当老师不好。我的态度特含糊,23岁真留校我什么都不懂,教什么书啊。后来北影厂要,北影厂说搭一班子要两套人,其中一套有我、张锡贵、李继贤什么的,这一拨人,导摄美是齐全的。那时候还觉得挺开心,我父亲分析一下说还是应该去北影,毕竟是大厂。结果那时的厂长宋崇下来了,这个计划就泡汤了。北影厂我们没进去,就剩下八一、长春、福建3个地方了,学校让我赶紧做决定,就好像先让我挑那意思,就你学分高,我觉得福建靠海,就去了福建。

  程: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王:稀里糊涂的。因为第一回没人管你了,你进社会了,从学校考到学校无所谓,反正是再进一个同样的环境,可这时候就彻底的进入社会了。

  程:到福建厂呆了多久就走了。

  王:福建厂是1991年去的,1990年跟张元折腾了一年《妈妈》,那时候想要做独立制片嘛。《妈妈》原来是我要导的,剧本、分镜头都是我弄的,后来《妈妈》的那个钱老来不了。我又跟娄烨弄一个电影,有一个老板说要出钱在北影厂拍商业片,让我跟娄烨合写,写之前先预支了一千块钱给我们。一千块钱,那么厚,把我们高兴坏了。

  程:那《妈妈》是怎么退出的呢?

  王:我跟张元商量,说这边有一个大事儿,正经有投资,可是《妈妈》的钱还没着落。张元说你先去。我说这样,咱们分配好了,我这边去,那边你先弄着,反正都是住隔壁,我这边如果先成,你就过来做摄影师。他也乐意,我说你这边成了咱们再说。后来我们这边乱七八糟的也没成,他就告诉我说开拍了,说你再回来拍吧,我觉得不好意思了,来回倒腾。那时候也是年轻幼稚。后来又折腾《中国吊扇》,跑到深圳去,也是弄钱,那时候张元拍完《妈妈》之后,还没剪,就跟我去弄《中国吊扇》。

  程:《中国吊扇》是什么东西?。

  王:就是一个故事片,我的剧本。那时候深圳不是很牛吗,老板投钱说给四十万就拍了,我和张元两人就跑到深圳去,见到他们的老板谈谈话,谈完话拿了两万块钱回来,筹备,筹备筹备那边就没影儿了。我说张元你还是把《妈妈》剪出来吧,弄不好是第六代的开山之作呢。就剪那个《妈妈》,剪出来了,大概就这么个过程。然后我撑不下去了,没戏拍,黄了几个事儿。我就跑到福建报道去了,厂里也在催,因为分配令到期了。

  程:很落魄?

  王:我估计到那儿,下了火车可能有个人接你,接你到厂里的招待所,一扔没人了。果真如此,三天三夜火车到那儿,厂里没什么人,阳光倒挺好,看门老头在那儿,把我领到招待所,一个老太太出来,上三楼门一开,行李往这儿一放,对我说,给你两个被褥,你来拿。我一看,屋子里四张大铁床,双层的。

  程:没人?

  王:没人,就一片片铁,很荒凉,我拿大褥子往那一放,从那开始我说我错了,一切都错了。就那时候意识到,太可怕了,太恐怖了。我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了,什么行李都不能买,什么家具都不能买,就一张床,被褥刷牙杯子毛巾弄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知道多一样东西就多一个负担,就多一个累赘,将来想走都走不了。那时候领完工资之后250块钱肯定压在枕头下面,用来买机票,那时候回一躺北京坐联航250块钱,这个钱打死放在那儿不能动,剩下的买烟。后来还给了我一个宿舍,我拣了个沙发搁在宿舍里。在这期间折腾剧本,折腾了五个剧本,文学部的还说,这么多年福建厂从来没折腾出来这么有价值的剧本。那时资料馆的人从北京过来讲课,开座谈会,还点我名,王小帅你在那儿干嘛,怎么你还不拍戏?你们班胡雪杨在上海拍《留守女士》,上影厂还说不要他挣钱。我把这个意思跟厂长说,结果厂长表态说,我们大学生要锻练五年,我一听了,没散会呢,喝完水出去,跟人打招呼说我走了,去哪儿?我说把钥匙给你管着,回宿舍去把包一拿,走了,从此就一直没回去上班。后来拍完《冬春的日子》,要办护照的时候我回去了一次。那个小钥匙从邻居拿过来,一进去,就傻了,一切东西都出来了。

  程:记忆回来了!

  王:对,长条椅上,还放着脸盆,刷牙缸子差点掉下来,沙发上蒙着布,床上蒙着布,我那时买了一个九寸的黑白电视,放在那,也蒙着,墙上挂满烟盒,一个月就那点钱,知道自己每天抽完一盒烟得留几根,就是每个烟盒里面留两根不抽的,粘墙上,一没烟了马上到那找一根抽,就这样粘了一墙的烟,写了一墙的诗,还有一地的灰,我在屋里站了半天,就一直在看,一直没动,结果走到窗口一扭头看到墙上那么俩大字,我写的两个字叫"镇静"。

  程:镇静?

  王:就是保持镇静。我写的,我都忘了,一看这两字眼泪就全出来了。那时候剧本通不过,折腾了五个剧本,听说这个戏要拍了,我写了那么厚的申请书,想当导演,从一个联合编剧、从文学策划、从文学编辑到导演,写那么多,最后不了了之。就再等,一直等这个消息,最后开完那个会说,不让我们拍,明确表态不让我们拍。我还不跑吗?在当时那个状况,我写"镇静"两个字支撑自己。当时一看到"镇静"两个字我都蒙了,蹲地上哭半天,然后开始打扫屋子,因为要办护照,要在那儿等着。

  程:拍《冬春的日子》的过程有多长?

  王:《冬春的日子》拍摄很长,陆陆续续将近5个月。

  程:钱是哪儿的?

  王:钱是张宏涛的,我们摄影系的一个同学,他是我们这一届里比较早做生意的,开广告公司。我向他借了五万块钱,自己兜里有几千块钱。还有一个熊强,过去武汉的一个同学,他去长城广告公司了,说你困难给我发一个话。然后就拍广告,大家都帮助,还有邬迪,那时候全帮忙,一个小广告拉一帮人拍,拍完都不拿钱,把这八九万块钱省到我这儿拍这个戏。

  程:胶片是用乐凯的?

  王:我跟刘杰去保定弄的胶片。从北京出发到保定,在保定磕了三天胶片,从保定回北京进了家门,一分钱都没花。到了北京站之后站台票都不买就进去了,保定车多,看见任何一个往南开的车就上去,上去就呆着,两人抽着烟。很快,一两站就到了,跳下来。保定站又小,沿着火车直冲前走,不往出站口走,一直沿着铁轨走,一直到寥无人烟的地方,一扭身就出去了。刘杰家是保定的,他们家离保定车站还不远,所以还不用坐车,走路到他家里,到他家一打地铺睡觉了。睡完觉弄两部自行车,我俩骑着车就去,备好了钱奔保定乐凯胶片厂,跟他们谈好了决定中午请他们吃饭,结果中午一摆上桌子,一大桌酒肉,人家请我们,又不花钱,我们说非得花点钱,不行,人家请我们。晚上谈完回来,第二天,背着包接着用同样的方法进火车站,然后上火车,同样的方法到北京下来,骑着车回家,一分钱都没花。这样谈好了给我们胶片。

  程:胶片和洗印没花钱?

  王:花了,后来还是花了一点。但是不多。拍完以后,正好舒琪他们过来,看了觉得还行,舒琪建议我当时可以去香港电影节,但他说第一稿嫌长了,你先考虑考虑是不是再改,我说行,没关系的,香港就不去了。这个电影问题出了很多,丢了很多片子,然后还特怪,片子还有拍反的。齿孔在这儿,不知怎么的,一大堆片子接不上了,也有影像,曝光很正确,就是不知道怎么反了,扔了一堆。每个星期天拍完戏,我就去洗印厂,洗出片子我就开始看底片。有一天突然一团黢黑,全场停电,给我蒙了,我到洗片槽拉也拉不出来,整个机器煮在里面,然后说算了算了等着吧,等亮灯了,我就记那个片号,等到45分钟过去,估计又进一批,结果又一次停电,一共停了两次,工人在那儿哈哈笑,说百年不遇,你碰上了两次。后来再也没停过电。有一天我到车间,远处如山一般堆了一堆胶片,只有我在洗啊!怎么堆在地上了?我过去一看片子裂了,35毫米变成16的了,中间一道裂开了,全都堆在地上,真是绝望极了。这个教训算是最难忘,挺诡异的。

  程:最后拿奖有一些回收?

  王:回收最大的就是在希腊,有一个金亚历山大奖,五万块美金的奖金。就是说本儿回来了。《冬春的日子》的经历太惨重了,就想赶快再拍一个东西吧。听说齐力的事,再加上那时候心情挺沮丧,跟舒琪借了点钱。拍完没钱了,就搁那儿一直没弄。后来就拍了《扁担·姑娘》。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冬春的日子》剧本手稿

  程:《极度寒冷》和《扁担·姑娘》交叉做的?

  王:《扁担·姑娘》拍完了,审片子审了3年,无穷无尽地等。我就决定做《极度寒冷》。1月份去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剪。怎么弄啊,3年多了,全在香港冲印的,我一盒样片都没看过。2月份鹿特丹电影节就开始。我在香港的7天就是看片子,几年没看,丢了好多,不管了,先赶快运到荷兰。到那儿,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开始看片,一边摇一边对,一直到把声音弄完。音乐也是现找的,没钱,也是属于电影节资助的基金。紧接着是台本,再拷贝,再混声,包括英语字幕出来,放映的时候片子都是烫的!特别仓促,等于是一遍过。所以头两个片子对我是很特殊的一个经历。是那种极度状态下的经历。、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极度寒冷》是在紧张的状态下完成的。

  程:紧张?

  王:匆忙、紧张,不是特踏实的那种。

  程:不是特别自如的状况。

  王:没错,所以从感情上,从很多现在还能透露出来的那些跟自己直接相关的情感上,我觉得是很珍贵的,其他的就不用说了,技术、管理制片就不说了。

  王:《扁担·姑娘》也不正常,我前面拍片子的经历都不正常,剧本审了那么长时间,等开拍大概又等了半年多。原计划7月份开拍,因为写的是夏天,原来叫《炎热的城市》,准备到武汉拍夏天涨水的镜头。4月份我们就准备好了,5月份一切就绪,大家在"仿清楼"呆着,7月份过去没信,8月份过去了没信,9月份过去了还没信!一直到将近10月份才给了个信,赶快走,夏天一点都没有了,整个的气氛全部变掉,就你要的感觉全消失了。之后就是3年,发行也没有做,最后还是去了戛纳。

  程:《梦幻田园》呢?

  王:北影厂有一个新的工程想要投资给年轻人,再找我,我也觉得挺好的。根据他的成本,就决定弄这个东西。后来的影片跟初衷有差距,原来是比较黑色的,比较荒诞的,要变成正常的片子。那个时候我也觉得走就走吧,很正常的也未尝不可,我就走一个,如果好了,我真的就好了,所谓的好了就是在地面上好了,也行,我也乐意好好的去把这个制片环境调整好。通过也很顺利,电影局、电影厂都觉得不错,可是发行不上它,还是不做,还是不推,一批片子都没有做,光管拍,拍完就完了,剩下就不知道了,什么宣传、推销最后就没有了。

  程:《十七岁的单车》是跟台湾的焦雄屏合作的。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王小帅和焦雄屏(右二)等人在柏林电影节

  王:对,跟她合作,她是影评人出身。我一直在试图和力图改善制片的环境,各个环节的衔接我觉得基本上做得还是不错的。

  程:这才缓过气来?

  王:就算是,这口气必须顶下来,大家把这个环节全部弄好,焦雄屏处理得也还好,创作上也没有压力,跟她合作没有什么左思右盼,有一点像《极度寒冷》,那个创意是自由的,只不过在《十七岁的单车》上改变了制片的环节。我在《极度寒冷》和《冬春的日子》的时候创意是自由的,但是制片的环节是不完善的,到《十七岁的单车》之后,能够维持比较好的原始创意,或者是人家鼓励你一些东西,然后再调整一些你的制片环节,包括前期策划和后期,还有到后面的行销都很到位。

  程:《十七岁的单车》对你意味着什么?

  王:这是我的一个梦想,什么梦想呢?倒不是说我要追求什么样的一种格式,反过来我是追求一个在我眼里最良性的操作环节,是我能够在心情最放松的创作环境中工作的理想,变成追求这个了,实际上也做到了。《十七岁的单车》对我来说是一个最充分的作品,没有什么压力,没有中间出现问题的状况点,是最稳当的。我现在比较轻松也比较知道我不急于做什么,应该要做什么,这是一个最清晰的状态。很多年了,坑坑洼洼,乱七八糟。

  程:对电影语言的追求呢?

  王:我主张随着我脑子里的故事情节主动地和有意识地去控制节奏,因为有长镜头理论,有跳切,有很多很多"语言"的东西存在,我觉得我不想再做那些东西,我只想完成这个,我现在想要的节奏。我有一个想要讲的故事,我把它顺下来,能把其他环境改善好,这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说我现在还有一个环境,需要我去追求电影的一种流派和风格,我不想做这个东西,包括《冬春的日子》到现在。我觉得就是要用一个心理上最舒服的节奏去完成电影,这是我要做的,至少目前《十七岁的单车》就是这样。

  黄:就是希望自己在心态上、操作上趋向一种自由和轻松。

  王:自由、轻松和平和,就是这样。我觉得需要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可能会在某一瞬间里达到非常好,就是说很自由的,很像呼吸一样的节奏,随着你故事节奏走的时候,在调度和场面中还能透露出一些其他风味的东西。这个东西让人不知不觉感觉到,你有一种节奏,但是又不知不觉被你的节奏吸引,而不是被故事吸引,就是这样一种东西,这个很微妙,突然在某一个环节上,一下解决得非常漂亮。

  程:青春的故事总有些许的残酷意味,你自己对《十七岁的单车》是一个什么评价?

  王:我自己觉得它巧妙。我一开始的印象是自行车变了,怎么变了呢?就是说以前对自行车特崇尚,后来我发现变了,你现在出去往往是开车走了,如果哥们说骑车回去,这个就不对了,整个停滞了。一个家庭的整个背景还是停在自行车上,以前是进步的象征,现在就是停滞了,家里有房子,有电脑,有汽车才是好的,有自行车反过来就变成寒酸了,没混好才骑车呢。构思的时候有这方面的原因,这里面自行车的功能就变了。老百姓里面,大部分的人还骑车。还有一部分也变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有的自行车已经不带功能性质了,自行车越来越花哨,越来越漂亮了,有一部分年轻人骑车就是玩儿了,所以它这个价值观也在变化。我觉得,原来的故事可能就是通过找车反应社会现实,我觉得单一,现在出来这么一个人,就变成把这两种价值观念平衡地放在电影里面,来透露整个社会背景。

  程:也就是说透露变化中的中国的信息。

  黄:你觉得你的哪部影片更重要?

对话:王小帅的电影之旅(多图)

  青春的故事有些许残酷的意味

  王:我觉得可能两头比较重要,《冬春的日子》和《十七岁的单车》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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