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的是个女的，说起话来有点濒临中年的声音了，什么是中年的声音？就是松弛而非矜持，松松垮垮的那种。她说她手底下有不少姑娘，个个都是打小就练习体操舞蹈柔术媚功，气质与体态绝对超级，唱歌跳舞千娇百媚，阿拉蕾的超级媚眼还有李玟的电动臀。最重要的都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而且个个“与众不同”，周小丹接茬问：“有何不同？”她说我们这里只陪客人聊天，决不陪客人上床。而且我们聊天的层次很高，小姐有权利选择服务对象，如果她觉得跟你话不投机，马上就背着《满江红》目送你离去。

　　听到这里，他觉得很新奇，就说：“那你给我找一个吧。”妇女问:“那你要什么档次的？”“当然是高层次的。”“那你是什么学历？”周小丹有些沉不住气，毕竟是第一次，同时有些诧异，不明白这样一个色情的聊天和学历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诚实地说他只有本科学历，想读硕士但中途辍学了，上大学学的是戏文系，也就是写电视剧本的。她沉吟片刻，说：“我给你找一个擅长电视、层次适中的姑娘吧。”

　　很快，就有人敲门了，姑娘自称叫小白，寒暄几句，姑娘点起一支柔和七星问：“我们从哪里说起呢？”周小丹问:“一般你们从什么说起呢？”姑娘白了一眼他说：“你是要聊电视剧吗？聊电视剧我们最近都从日韩剧聊起。你看过那个韩剧叫《巴黎恋人》吗？”听到这里，周小丹惊了，他没想到姑娘的专业素养如此之高，只好硬着头皮说：“韩国电视剧我只看过《看了又看》和《人鱼小姐》。”姑娘撇了撇嘴，说：“那个叫肥皂剧，别说是韩国的，就是美国的肥皂剧好几年前我就不看了，我们的电视台也真是的，也不引进些先进文化的代表，像什么《六人行》、《24小时》了，都不错的，不跟你说这个了，聊这些属于欧美部的业务范畴，我是亚洲部的……”

　　“要不我们说说国内的热门剧？”周小丹诚惶诚恐试探着。“我倒可以跟你聊聊《中国式离婚》，这个剧也不复杂，就是说明一个道理：成熟的男人就是为了和平而残暴的活着。男人们都希望身边那个四十岁的女人可以像换零钱一样换成两个二十岁的就好了，可能有那么如意的好事儿吗？”“那你觉得最近刚播完的那部《我的兄弟姐妹》呢？”周小丹抓紧时间提问，因为姑娘是要按小时收费的。“这个剧没啥意思，太矫情，叙事平淡，还不如早先的电影版，一看就是导演有匠心无艺气。”“那刚播完的那部央视黄金档《康定情歌》呢？”“这个不是我的业务范围，它属于风光片，归我们纪录片部，要不要我给你叫她来？”姑娘有些不耐烦了。为了稳住她，周小丹连忙问了个高深的问题：“那你觉得国内的偶像剧怎么样呢？”谁知姑娘更加不屑了：“亏你还是学电视剧的，国内有偶像剧吗？哼，穿身四位数以下露着肩膀的，你以为就叫晚礼服了？能说几个英文单词就以为自己不是白丁了？再说了，就是港台的偶像剧也没什么意思，除了嫁金童就是娶玉女，男女主角儿不是在第一集上床，就是在最后一集上床，不管怎样男女主角儿遇到一块终归是要上床的。还是那个日本片《情书》好———男主角儿根本就没说几句话，出场时就死了，他年幼时暗恋着女同学藤井树，但始终没有表白，这样的故事多好，不俗……”“我又扯到电影上来了，聊电影可不是这个价！”姑娘有些不高兴了。“其实电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明白凭什么就比我们高一级。”

　　听到这里周小丹不免好奇地问:“什么算是低一级？”姑娘说：“我们一小时是100块，聊电影是150块，聊文学是200块。”“凭什么呀？聊电视剧的就低人一等！”周小丹有些替她打抱不平。“可不是不太科学吗！我就觉得聊李少红的电视剧就比聊张艺谋的电影技术含量高……”

　　各位朋友，当你看到这里我就要承认，以上文字纯属玩笑。

　　几年前我看到了布丁老师写了一篇模仿伍迪·艾伦的小说《门莎的娼妓》一样的东西，里面借着姑娘的口把许多当红的作家都绕了进去。我远没有以上两位前辈的智慧，只好照猫画虎，不过可惜的是，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也便知道了什么叫“城乡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