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本月中旬,距首部进口大片《亡命天涯》登上中国银幕之日整整10个年头;至明晚在广州飞扬影城超前上映的《我,机器人》,中国10年来引进大片整整140部。期间,中国影迷一次又一次感受到进口大片所带来的强烈视听震撼,一次又一次颠覆了对电影的概念;期间,中国电影人却遭遇了前所未有过的巨大挑战,一次一次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可谓喜忧两重天。而与此同时,整个中国电影创作、市场、观众也都在发生着根本性改变。
观众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1994年11月以前,大部分中国观众对外国电影的全部概念,或许仍停留在阿尔巴尼亚、朝鲜、南斯拉夫的《宁死不屈》、《卖花姑娘》、《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这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影片上。1994年,国家广电部、电影局批复中影公司每年通过分账方式进口10部左右能反映当代电影艺术和技术成就的外国影片,中国电影市场大门首次向西方大片打开。由哈里森·福特主演、华纳公司出品的《亡命天涯》成为中国首部进口大片。该片在1993年暑期连续6周高居北美票房榜首。1994年11月中旬,《亡命天涯》在北京、上海、天津、重庆、郑州、广州等6大城市率先公映,并以2500万元人民币的票房创造了进口大片在中国市场上的第一个奇迹。
如果说《亡命天涯》让人们对外国电影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么接下来的《真实的谎言》、《侏罗纪公园》、《泰坦尼克号》、《拯救大兵瑞恩》、《哈利波特》、《指环王》等等,则一次又一次地颠覆了人们对电影的概念与想象。越来越多的人从进口大片中看到了与国产电影和之前的“友好国家”电影完全不同的东西,原来电影除了接受教育和感动之外,还可以用来获得刺激、震撼、晕眩和比梦境更神奇的体验。高居不下的票价和票房,表明了观众们的趣味和选择所在。进口大片的出现和数量的不断增加,中国观众是最大、最直接的受益者。
国产电影痛遭十年煎熬
与观众感受正好相反的是中国制片单位和电影人。在过去10年,进口大片每获得1块钱票房,几乎都是从“瘦骨嶙峋”的国产电影身上割下的一块肉,让本土制片单位和创作者无不感受到切肤之痛。从1994到2002年这8年间,国产电影票房份额总体上呈持续下滑之势。在最悲惨的年份,10部左右的进口大片加部分“以外为主”的合拍片,票房占有量高达80%以上,而总量近百部的国产影片仅获得百分之十几的票房份额。
在进口大片的严重挤压下,整个中国电影生态也一度出现严重恶化。“唯利是图”的影院争抢着上映进口大片,冷落国产电影,往往有80%以上的国产电影“出生即死亡”,根本进不了影院,少数影片即使有幸进入影院,也是草草上映几场便被撤档,或是零票房收场,或是拿到一点少得可怜的还不足支付发行费用的票房。90%以上的国产影片都是亏损的,其中的大部分更是血本无归。在这样生态中,大部分国有中小电影制片厂雪上加霜,直至一蹶不振;众多电影导演、演员、制作人转入电视、广告等其他行业。曾几何时,整个中国电影业濒临崩溃。进口大片于是成为中国制片单位、电影人心中最大的魔障。
推动中国电影整体升级
无论是观众的喜还是电影人的忧,都不足以真实全面反映进口大片对中国电影业和电影生态的深层次影响。直到进口大片在中国出现10年后,一切才逐渐清晰起来:进口大片给中国电影业带来的是整体升级。
首先,进口大片带给中国观众欣赏趣味的变化和审美品位的提高,人们看电影有了更多的技术和艺术的要求。这促使中国电影作者必须迎合观众的要求,提高创作和制作水平,引进更新的电影技术。电影人和制片、发行者们也从进口大片中获取更多的经验,拉近自身与进口大片的距离。张艺谋的《英雄》、《十面埋伏》等影片的出现,不能说与进口大片没有必然联系,它更像是一部由中国人制作的好莱坞大片。这些影片也证明国产电影与好莱坞大片并没有绝对的鸿沟。
其次,正是有了进口大片所带来的丰厚票房回报,才让国内众多城市的影院在国产电影最低迷的年代能获得好的收成。一些影院不仅得以生存,还有了不少积蓄,为近年来开始的影院改造、升级储存了资本。而今,此起彼伏的豪华影城,也多是冲着进口大片票房而来的。而这客观上也带来整个中国电影硬件设施的升级。
进口大片对国产片的挤压给国内电影界和决策者带来的忧患意识和紧迫感,也是促进中国电影管理制度和机制改革的动力之一。在加入WTO之后几年中,电影市场化骤然加快,院线制改革、电影制片主体资格和影院投资主体的开放、电影审查权的下放、对地下导演的承认,以及电影分级制、电影促进法先后列入日程,无不显示电影管理部门对改善中国电影生态,逐步与国际接轨的决心。而这对整个中国电影业的影响将是巨大而深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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