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炖

　　●李如一专栏

　　在土洼女歌手Sainkho　Namtchylak与香港实验乐手DJ　Dee的深圳音乐会现场，我想到了这个标题。“Play”是演奏，以前单指演奏乐器，但现在大家说，笔记本电脑也是乐器呀，让我们继续沿用这个词吧，“演奏笔记本电脑”与“演奏钢琴”在语言结构上是相同的，动词都是Play。

　　但这无疑是具有欺骗性的，因为很多时候，笔记本电脑音乐家并不是在Play，而是在Playback(Playback为名词，故正规的说法应为“播放Playback”，此处为求简洁省去)。

　　什么是Playback？你买了张CD，放进光驱里，打开播放软件播它，这就是在Playback；你今天凌晨四点睡眼惺忪完成了一首新的作品，存成WAVE文件放在硬盘里，第二天上台表演，打开音频软件，按一下空格键开始播放，这也是Playback。

　　一讲起概念来就没完没了了，比如说，古典音乐会，那是Play还是Playback？交响乐团也还不是在Playback排练过无数次的曲目？关于Play与Playback的思辩，或许可以是另一篇专栏的主题。此处的主题是Sainkho在香港和深圳的两场音乐会。

　　Sainkho此次中国巡演，除台北两场的其中一场是唱流行／民族歌曲外，其余的全是即兴合作。无论是DJ　Dee(李劲松，上海和深圳音乐会的合作者)还是李耀成(香港音乐会的合作者)，之前都与Sainkho素不相识，李耀成更坦承自己之前从未听过Sainkho的作品，当然，Sainkho对他们两人也是完全陌生。所有的磨合，就发生在正式演出开始前的六个小时。

　　Sainkho与李耀成的合作听起来像是技巧演示，Sainkho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仔细听听她的音域到底有几个八度，李耀成前后用了五种打击乐器(多为他自行设计制作)，大多数时候，是Sainkho根据李的节奏决定使用何种嗓音，偶尔，我们也能听出李试图“带动”音乐的努力。至少，我们听得到两人之间的神交。

　　Sainkho与DJ　Dee的合作则不然，当Play(Sainkho)遇上Playback(DJ　Dee)时，惟一的可能是前者去适应后者，并且需要更多的时间排练与磨合。深圳现场的听觉经验告诉我们，似乎两人之前在上海的合作，并没有在他们之间建立起足够的默契。在演出中，Sainkho的不耐烦不但表现在音乐中，甚至也表现在脸上——对于即兴音乐这种与乐手心理／生理状态息息相关的音乐形态来说，这是致命的。最终，演出快结束时的一段小高潮令不少人High了一下，但那冗长无味、形散神散的前戏早已拖得人兴欲全无。

　　基于Playback的音乐固然精准，但缺少可锻性(Flexibility)，一个个事先准备好的声响片段就像一条条死鱼。当遇到人声即兴音乐家时，这种局限更加无所遁形(肉嗓是与人最亲近的乐器，而笔记本电脑则正好相反)，它再一次提醒我们，电脑音乐的未来，在于对声音控制界面的研发(一个灵活的控制器令音乐家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灵活地实时控制／改变声响)，以及随之而来的人(音乐家)机(电脑)亲合度的增加。

　　(soundaddict＠netea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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