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花园

　　冬冬专栏

　　去年看《千年女优》的时候，第一感叹的是今敏的人物都拥有“古典身材”，女孩子个个肥硕丰满，放在上世纪50年代风格的电影海报中决不突兀。其二是处理的题材既不梦幻又不未来，说道宫崎骏他撇撇嘴：“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整天爱来爱去！”

　　2003年的《东京教父》(Tokyo　Godfather)有一出通俗剧的讨喜外衣，灵感来自于约翰-福特1984年的《3　Godfather》，讲述3个亡命之徒从一个濒死母亲手上抢下一个婴儿，纵然你没看过这一出，想想《3个奶爸一个娃》也能猜出七七八八的笑料。今敏的教父是三个流浪汉，圣诞夜无意中在垃圾堆里捡到一个婴儿，于是踏上漫漫寻亲旅程，其中峰回路转，波折无数，最终将孩子送回父母手中，各人也得其善终。故事严格符合古典的三一律，活泼又轻松，又适逢圣诞档上演，自然好评如潮。

　　可是且慢，真是这样一览无余吗？和《3个奶爸一个娃》中优游的中产阶级奶爸们不同，这三位教父温饱难求，住在破烂搭成的小帐篷里相依为命，坐电车是奢侈的行为，大雪天流落于郊外墓地差点死掉。相较《3　Godfather》纯粹的大男人小婴儿，这里加入了巧妙的性别错置——流浪汉阿花虽然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却习惯出演莲步姗姗的反串皇后，他暗恋共同生活的粗犷大叔阿仁，和离家出走的少女美雪，三人既是婴儿清子的共同保护人，又恰好构成一个“家庭”。

　　影片开始，阿花与阿仁为求一顿慈善晚餐，去看教堂上演的圣诞剧。当晚这“东京三教父”就在垃圾堆里找到一个可爱的小天使。这三位教父都是社会边缘的畸零人，大约在常人眼中小孩子看一眼都能污染心灵的——中年大叔阿仁自称自行车选手，为了给得了怪病的女儿治病打假比赛，被人揭发失去运动员资格，就此消沉，妻女陆续撒手人寰这才出来流浪，可惜日后揭露，他不过是个不负责任的普通人，赌波赌到债台高筑一走了之，十多年不敢见妻女；阿花本是同性恋酒吧驻唱歌手，俗称“人妖”，绝对不容许别人称自己男人，偏偏一张血盆大口一双船形大脚形成滑稽怪异的对比；而恐龙妹美雪就因为爸爸把心爱的小猫送人，持利刃刺伤了父亲，吓得出来流浪。甚至连婴儿尿片都买不起，他们却给了孩子最深沉美好的爱。枪击撞车跳楼都一一经历，没有人放弃过。

　　一夜惊恐，各人的人生都随着孩子峰回路转了。阿仁在医务所见到了女儿清子(一样的名字！)，听说她即将嫁给残疾的医生，只是祝她幸福，又因为救了一个老人，无意中得到大奖；阿花回到原来的Gay吧，谈起爱人过世后不敢回来上班，妈妈桑只说他傻；美雪的母亲笃信神佛父亲忙于工作，她因为家庭缺少亲情这才沦为不良少女，却偶尔捡到报纸一张发现了父亲的寻人启事，原来父亲从来没有怨恨她。

　　底层的诸人在生活边缘挣扎，却都心地宽厚，待人诚挚。Gay吧中的人妖们看到孩子都宝贝得不得了，绑架了美雪的拉美人把孩子交给妻子吃奶，即使语言不通美雪和拉美阿姨即刻就能有说有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灰暗不可说的过去，幡然悔悟都可能只是一瞬间的感动，回头又是无尽的懒惰堕落，但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却得到了上帝的关爱，赐予最宝贵的“天使”和好运。

　　本版所刊作品未经本报许可，不得转载、摘编。联系转载、摘编者请致电(或发传真)：020－87366528或发电子邮件至daixinwei@vip.sina.com。侵权举报电话：020－87366226，法律顾问梁香禄、肖曼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