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朱军的时候,他正在录制《艺术人生》的节目,现场他谈笑风生,不时还能幽上一默,引来观众和嘉宾开怀大笑;第二次见到朱军是在他剧组的办公室,他喜欢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思考,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双面的朱军用他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人生四十的感悟。
再不出书,就是给脸不要脸
名人出书潮一浪盖过一浪,读者也由最初的狂热变为冷漠,有的名人甚至招致抨击。如此还出书,朱军为何不怕挨骂?
“我没把自己当名人,在我的书里也没有写所谓名人的事,我只是写了一个普通的朱军,怎么从兰州到北京,开始我的北漂生活。名人出书我觉得是心态问题,如果我把自己当名人,那么写出的东西就是一个名人的状态,如果把自己当普通人,你写的东西就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点滴。当然,如果书作者不是现在中央电视台的朱军,这本书可能也不会有人买,但正因为我是央视主持人朱军,我的生活跟许多同龄人有非常相近的地方,我们有共同的生活经历,共同的生活感悟,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所以我出书不怕别人骂。”
朱军的这本《时刻准备着》是赶鸭子上架,被逼出来的。早前不断有观众写信要求他出书,但他没有理会。今年5月,四五十人来到《艺术人生》剧组见朱军,当面表示希望他写本自传。对此,他再也推辞不掉。
“在做《艺术人生》的过程中,总有一些故事的积累,观众希望了解这些东西。第一次要求我写书我拒绝别人,可能是谦虚;第二次可能觉得我有点过了。时间一长我还这样的话,说得不好听一点叫给脸不要脸,这是我出书的原因之一。还有快到40岁,总想给自己送一份礼物。”
在新书的开篇朱军回忆了他的羊年之痛。很多观众都记得,在2004年春节晚会上,朱军“让我们静候羊年(猴年)的到来!”的口误。对于这个羊年的遗憾,刚开始朱军跟自己过不去,特别痛苦,但很快就释怀了。
“我在开篇里写道,都说羊年不吉利,但我特别不想冤枉羊年,在羊年我几乎得到了主持人所能得到的荣誉:金鹰奖第一名,金话筒奖,央视十佳第一名。老天爷在我最得意的时候,用这样一种方式敲打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警示,让我明白越是得意的时候越要谨慎,说话越要小心。”
做《艺术人生》,方知什么是脑仁疼
在《艺术人生》的节目录制现场见到朱军时,他正在与蒋雯丽在台上聊天。休息的时间,记者看到了朱军手中的文稿,本以为早已写好了串词,没想到却是跟其他工作人员手中拿着的一样的策划案,仅仅有版块设置和几十个问题而己,这就需要主持人现场更优秀的把控与发挥。
“这只能说明同事们信任我,这样我的工作空间会更大,我的所思所想都是现在时的,是真实的,而不是准备好的。即使我们先前想好了怎么问嘉宾,他怎么回答,他回答完后我再怎么问,这是单方面的,真正到了现场他怎么回答,谁也不知道。而谈话节目一旦在录制之前,跟嘉宾有了沟通、有了交流之后,节目就失去了意义,节目就假了。所以《艺术人生》录制前,我从不跟嘉宾见面,更不跟他沟通,就是到现场去碰。在现场真实地聊天、真实地谈话,他说到的问题我真实去想、真实去问,这样我的思维跟大部分观众是同步的。我问的正是观众想的,就很容易跟观众产生共鸣。”
在台上,朱军话很多。“我上了台之后思维会特别活跃。而平常,在家,或开会,我的话不多,不太愿意侃侃而谈。节目中我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激情,开场音乐一响,就进入了状态。”
正因为这种状态,朱军处理意外得心应手。节目录制过程中,鹪诮├鲅涞挠镆舸推魍蝗坏袈洌炀辖舭锼衿鹄矗Φ溃骸翱隙ㄊ钦飧鼋狈萘刻亓?蒋雯丽刚刚荣登华表影后),把这个都压掉了。”
能自如地处理意外,朱军认为跟他的经验和特质都有关系。“阅历是非常重要的,其实那一刻根本没有时间想怎么处理,完全是下意识地做出一些反应。当然也跟人本身的反应能力有关,有的人可能瞬间反应比较准确,有的人可能需要一段思考时间才能做出比较准确的判断。”
朱军的幽默始终表现在节目中。当蒋雯丽谈到每天晚上都会给儿子讲故事,哄他入睡时,朱军提出了要求,“你就把我当你的孩子,讲个故事听听吧!”蒋雯丽说,“我给儿子讲故事的时候,我要摸着他的。”朱军马上把头凑上前去,蒋雯丽乐了,“我是摸着他的小屁股的。”朱军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赶紧缩了回去,全场笑倒。
除了真实的笑,在台上朱军也真实地哭。平常当嘉宾说到动情处,朱军也会被感染,眼圈红红,但因职责所在,只会含着泪不让感情失控,但在做宋丹丹那一期节目时却出现了意外。“因为那个时期挺特殊的,我父亲去世不久,我母亲又因为父亲出世后,情感的支点没了,本来挺好的身体,突然在一年之间急转直下,我恰好那时候知道她老人家也得了不治之症,将不久于人世。又正好跟宋丹丹谈起她小时候家里的一些情况,我就一下子情感跑到爹娘那儿去了,于是感情失控哭起来了。”
朱军不觉得这是失误。“只要是真情流露,只要眼泪不是挤出来的,不是演出来的,我相信观众会跟我一起感动。”
四十之悟
在《艺术人生》之前的三年里,朱军就非常风光,先后主持了《东西南北中》、《音乐电视》,央视的春节晚会、心连心艺术团的演出等。尽管如此,朱军却过得很郁闷。
“因为我没有找到表现一个‘立体’朱军的窗口,有时候我需要为了节目而改变自己的一些喜好。比如《东西南北中》非常青春靓丽,《音乐电视》非常前卫,因为节目的定位,主持人上去都是花花绿绿、连蹦带跳的,为了节目我上去也得是这种状态,但这种状态不是真的我,不是我具备的个性,所以会不舒服,觉得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我自己的出口,我当然郁闷。现在想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不喜欢花里胡哨,是朱军从小的家庭教育、生长环境和审美情趣所决定的。“我曾经试过,今年这一季流行什么衣服,我也弄两件试试,这一试我自己都乐,太奇怪了,觉得很别扭,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真的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我觉得男人最重要的不是你脸有多漂亮,你穿的有多时尚、多前卫,而是有一个聪明的头脑。你的一个观点,你的一个理念能让大家觉得很有意思,能让大家认同,这才是重要的。”
不喜欢装嫩,是因为朱军心里感觉不舒服。“诚然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拥抱青春,但青春不在表面,而是一种心态。一个年龄段的人就享受这个年龄段应该享受的东西,好多演员已经五十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弄得那么‘嫩’。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我们不能指责,但我觉得享受本来年龄段的快乐,心态上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朱军不喜欢想太远。“我一直都没有太远大的理想,踏踏实实把眼前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比如说人站在台阶前向上看的时候,可以看到八九级,有两种方法可以让你看得更高。第一种是你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走到第三级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十多级了,但一步一步走需要时间;第二种就是蹦起来,只要你有足够的弹跳力,你肯定会看得更高,但你停不住,瞬间就下来了。我觉得这就是生活,看你怎么选择,我更喜欢看得久点。所以我一步一步地走,不愿意想太远,谁知道五十岁的时候会干什么呢?”
成名后的朱军面对着许多诱惑,他却记得陈凯歌在节目中说过的一段话,认识钱的重要性,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进步的表现。“我认同他的观点,说我们视金钱如粪土,那是一种情操,不能成为现实,因为我们要用钱过日子,我们要养家糊口。你说让老婆过上舒适的日子,给儿子一个快乐的童年,精神上当然可以,但有时候精神的需求是依托在物质基础上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谁都需要钱,都想多要钱,但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成了一个符号。我在台里挣的钱足够我生活,更何况我偶尔还会有一些额外的收入,买什么东西不会为标价高了发愁就可以了。”
朱军热爱主持这个事业,能从中感受到快乐,所以他坦言不会放弃主持。“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放弃的理由,但至少今天没有,而且如果不做主持,我不知道能干什么,做生意我肯定不行。我有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人话鬼话我都听到过,我肯定不属于那个圈子。因为我不会为了做成一件事,把自己哪怕是暂时的出卖,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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