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历来《雷雨》研究者均认为,繁漪是《雷雨》的当然主角。本文作者刚提出,对当下语境而言,四凤才是最具有独立人格和丰富内涵的角色,而几个版本的《雷雨》演出,四凤这个人物都被大大忽略和符号化了。 人艺第三版《雷雨》的演出早已落下帷幕,在我这样一个普通而业余的观众看来,它是现实主义的胜利。但是,恰恰是现实主义,使新版《雷雨》显出了羸弱。原因很简单———假如说莎士比亚的经典在于“一千个人眼里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遗憾的是,三个不同版本的《雷雨》,甚至包括《雷雨》其他艺术形式的延伸作品,却都有着同一个单薄的四凤。 曹禺先生说过,“《雷雨》讲的是人在命运中的挣扎与呼号。”据此,新版《雷雨》将繁漪推到冲突的中心,其他所有人物,都是她命运漩涡的制造者与推动者,“繁漪的性格就是《雷雨》”,从这个意义上讲,周朴园退隐为繁漪的背景,可以理解为是历史的必然要求。但是,这种退隐注定不会彻底,因为没有周朴园,就绝对不会有繁漪,就好像如果没有曾经的那个时代,也不会有周朴园———时代之于周朴园,周朴园之于繁漪,就是唇齿相依皮毛相附的关系。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用现实主义视角解构繁漪,她都缺乏立体存在的血脉条件,在《雷雨》里,她才真正是她男人的肋骨。 而整幕剧,只有两个人可以永远经得起时间的淘洗、“主义的解构”、人性的追问,那就是鲁贵与四凤。 先说鲁贵,鲁贵就像《雷雨》中某个转承间的刹那闪电,那是暴雨将至的征兆,那是偷窥的意象,那是静静的杀机…… 要知道,“小人”在中国历史上,几乎是最有“生命力”的一个族群,余秋雨先生就曾不惜万言,专门为小人写了篇《历史的暗角》。某种意义上,鲁贵是最属于“人性核心”的人物,他无需附着,就能独立丰满。 而四凤呢?不管是站在历史还是现实的立场,四凤都不该是目前每个版本的《雷雨》中几乎一致的纯美符号,好像所有的污浊都要靠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来吸纳与净化,她是天使吗?或许是,但却是弱智天使。 说实话,我觉得《雷雨》中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情。 越到今天,像四凤这样的人物就越有现实意义。一个“下人”,她爱周萍什么?周萍又爱她什么?她那么轻易地委身于一个富家公子,她的内心深处,怎么可能又是平静的?繁漪的内心有一百个理由风起云涌,那么四凤就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波澜壮阔! 说得魔幻一点儿,四凤真有几分《流星花园》里那个杉菜的影子,但是相同的只是出身,在追求人生幸福这条路上,四凤被设置成了一个玩偶,一个所有内心冲突都化为一声“天啊”的玩偶。如果四凤的存在只是为了让繁漪嫉妒,让周冲怀春,让周萍正常,那么,她自己的存在意义又在哪里? 不同版本的《雷雨》导演都忽略了四凤的自我,她本该是一个最具“第一主角”价值的人物,她是一个即便你想她苍白也苍白不得的人物。 回到现实中来,我们可以调侃一下四凤的清纯———有多少希望嫁入豪门的女孩,就有多少四凤。 □抓抓(北京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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