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戏剧演出是一场赛跑,那么莎士比亚永远是第一,但当跑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莎士比亚回头一看,后面紧跟着的是契诃夫———这是昨天俄罗斯文学专家童道明在国家话剧院搬演契诃夫处女作《普拉东诺夫》的剧本朗读会上说的一番话。昨天是契诃夫逝世100周年的纪念日,剧本朗读会是中国戏剧界对这位具有非凡开创性的不朽戏剧家一次真挚的纪念。 作为契诃夫19岁写于中学时代的作品,《普拉东诺夫》在作者的原稿上并没有剧名,然而就是这出后人在整理契诃夫笔记本时才发现的剧作让人们看到了这位伟大 的文学家、戏剧家在青年时代便已显露出不依傍前人成规,试图推倒现有戏剧法规的魄力。因此国家话剧院选择这部有深刻悲剧内涵的喜剧作为“首届国际戏剧演出季”(契诃夫戏剧演出季)的揭幕戏,并在契诃夫逝世100周年之日举行严肃而庄重的剧本朗读会,显然有着很深的用意。 有人说《普拉东诺夫》是契诃夫一系列戏剧名作的滥觞,也有人把《普拉东诺夫》视为“俄罗斯式的唐璜”,但无论怎样,我们都可以从这部以贵族庄园的衰落为线索,从以普拉东诺夫为代表的一群无事可做、在忧郁和争吵中打发日子的知识分子身上看到契诃夫的戏剧观以及《伊凡诺夫》、《万尼亚舅舅》和《樱桃园》的影子。 在昨天的剧本朗读会上,翻译童道明、导演王晓鹰以及主要演员果静临、周玲、原华、师春玲、姬晨牧、翟小兴等集体亮相,虽然朗诵的篇幅还不及正式演出的一半,但全剧的主要矛盾冲突从中已可窥一斑。国话俱乐部的会员现场聆听了朗读,一些耐人寻味的独白常常引来观众会心的笑声。比如“您要么是个非凡的人,要么是个坏蛋,但我现在要说您是个非凡的坏蛋”,“如果我说谎,就让我的父母进不了天堂”,“谁要是说我是美女,谁就是没有审美情趣”等等。9月初,该剧将在天桥剧场首演。 ■专家谈契诃夫 童道明:契诃夫的一生具有很强的戏剧性 100年前的7月15日,凌晨1点,契诃夫觉得有些憋气,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让妻子叫来了医生,由于医生是德国人,所以他用德语跟医生说,“我要死了,请给我一杯香槟”。他将香槟一饮而尽后说,“我很久没有喝香槟了”,说完闭上了双眼。他的一生同他去世一样很具有戏剧性。在契诃夫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普拉东诺夫》并不为人所知,甚至在很有影响的《论契诃夫的戏剧创作》一书中,对该剧也是只字未提。直到1923年,该剧才由莫斯科出版社整理出版,出版后似乎也无人理睬。1959年,契诃夫诞辰100周年时,才由奥地利艺术家搬上舞台,此后便在欧美长演不衰。此时那本《论契诃夫的戏剧创作》已经没有人再提了。契诃夫的作品具有很强的现代性,就这一点而言,他对戏剧界的贡献要高于他对小说界的贡献。王晓鹰:曾经苦恼过契诃夫的问题同样苦恼着当代人。 《普拉东诺夫》15万字的原著相当于两三出戏的容量,16年前我曾在德国看过这出戏的演出,当时我对剧本一无所知,因此也无法描述他们是如何对剧本进行改编的,后来又通过各种介绍和演出信息得知俄罗斯、奥地利等国也在不同时期演出过它。我想大家对剧本删改的构想应该大致相同,删去一些支脉人物,强调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的关系,但也有将第一幕整个删去的版本,另外俄罗斯还曾经拍过一部将整个故事集中在24小时之内的电影。此次搬演《普拉东诺夫》除对契诃夫的纪念和缅怀外,剧中普拉东诺夫的生存状态也会让当代人有同感,曾经苦恼过契诃夫和他那个时代的问题同样苦恼着当代人,比如见异思迁,比如在各种可能性之间周旋等等。他的生活境遇让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价值和意义在哪儿,因此有很强的荒诞感,但同时他又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痛苦,以往虽然也有此类文艺作品,但大都缺少对生命状态真正深入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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