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吴虹飞 易立静 发自北京
工作
人物周刊:当年你一个年轻人,怎么样能够“技压群芳”,在1000多个报名人员里脱颖而出,进入中央台?
赵忠祥:这是党的需要吧,总是需要这么一个人,我就赶上了吧。
我是1957年上高中的。我的功课中等,物理、数学都不行,语文和外语还可以,从来不是出类拔萃的人。不像现在的少年作家,都写小说,可以卖钱了。或者那谁,从小是送到美国读博士回来的。因此,在我的记忆中,这个阶段是我一生中压力最大的时候,而不是去考电视台。
考电视台我很轻松啊,我本来也不是特别想去,而且考不上我还铁定可以上大学啊——那年的高中生的人数比大学招考人数还少,所以我们都必须上大学。
我们那时候,同学十几个男生睡一条通铺,形同手足,当时要提前离开,真的是恋恋不舍,“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啊!但也带着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那毕竟是我人生惟一的一次当冠军,在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我后来好强的性格,都是在后来的工作中逼出来的。
人物周刊:作为国家的喉舌,你见到国家领导人,心情如何?
赵忠祥:这和一个人的成长、成熟程度,和一个人的社会地位联系在一起的。我18岁见到周总理,那可是仰望泰山,现在都挥之不去。现在我见到胡锦涛、温家宝,不可能这样了,虽然心里还是有落差的。
人物周刊:你和领导人有私交吗?
赵忠祥:没有,我和部以上的干部都没来往。
人物周刊:1980年你开始解说《动物世界》,当时是跨的步子比较大,可以说是具备某种开创性。你是怎么找到这种解说方式的?
赵忠祥:我举个例子:邓丽君,她的行腔和吐字,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我觉得对我不是没有影响,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有一种娓娓道来、窃窃私语的方式?而不是在大会堂那样慷慨激昂的?我们还从来没有提出过所有的动物都是我们的兄弟,而《动物世界》第一次提出这样的理念:对于自然我们应该有一种人文关怀的理念。
人物周刊: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常务理事,你家里养宠物吗?
赵忠祥:不养,我是搞野生动物的,觉得爱护动物应该把它放到大自然里,为什么要放在笼子里呢?要是我儿子放在别人家养,我也不乐意。
人物周刊:你在你的播音工作中出现过差错吧?
赵忠祥:没有,绝对没有!飞行员能出现错误吗?那是不可能的,完成任务是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
我们也一样,我们如果出现了错误,就没有你了,你要押上生命、政治生命、艺术生涯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够不严格要求自己吗?你敢不严格要求自己吗?这和你们玩卡拉OK是不一样的。
人物周刊: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你会不会有一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心情?
赵忠祥:所有的人都一样。所有的播音员、主持人,特别搞直播的,都出现过惊人的相似,就是隔三岔五要做类似这样的噩梦。比方说,现在就要开播了,我现在还在西单呢,说什么我也到不了。我原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做这样的梦,后来发现大家都一样。
人物周刊:你的从业经历中,受过最大的挫折是什么?
赵忠祥:不就是文革吗?大家都去了干校。除了文革之外,往后这二十多年来,我倒没有太大的挫折。适者生存。而且我看得很开。我比较明白,什么都无所谓。
人物周刊:在长期的职业生涯中,你有无产生过厌倦?
赵忠祥:有过,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跳槽。可能有一段枯燥些,不顺心些,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因为到我可以自由选择工作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50岁了。我年轻时,这可是饭碗,我离开了,可就真的没有饭吃。计划经济,一切由组织安排,我们没有这个余地。
家庭
人物周刊:你在1995年的《岁月随想》里写道:“如果我此时摔倒,自有我妻子来扶我。”你觉得亲情在你心里是何种位置?
赵忠祥:我觉得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亲情。我妻子很体贴我,对我非常好,她也是北京国际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她和我一样,也没有上过大学。文革期间,一定要家庭出身好,才能够进电台,她家庭出身很好,是工人阶级出身。
人物周刊:你们当年是如何结识,如何走到一起来的?
赵忠祥:那时候我们是没有业余时间的,我们哪有工夫去逛街?所以我只好就近解决吧。
我们当时是同事,一个食堂吃饭的,然后凑在一块,彼此有好感,所以走到一起来。
我妻子非常美,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她很美。
她几乎没有什么爱好。她喜欢旅游,现在就在国外。
人物周刊:你早恋过吗?
赵忠祥:我们那时侯,男生多看女生一眼,都是要被批评的。
人物周刊:你妻子是如何化解你的困难的?
赵忠祥:我妻子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也是一个力量很单薄的女人。她如果有核电站一样无穷无尽的力量,那我不就成了被她保护的人?
我觉得家庭是要相濡以沫的,互相谅解。而不是说她给你什么建议,什么力量。她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已经觉得足够了。我还能指望她是百万富翁,她出去挣钱,我天天家里呆着?
人物周刊:工作中有了不愉快,你会回去跟妻子讲吗?
赵忠祥:不讲。男人跟女人讲这些事情,最没劲了。你有烦恼,你解决不了,你的妻子比你还没有能力,还无助,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困难强加给她呢?她又帮不了你。
人物周刊:那她看得出来吗?
赵忠祥:看不出来,尽量让她看不出来。
人物周刊:你父母的家庭对你的性格影响大吗?
赵忠祥:我父亲早就死了,我是遗腹子,我有两个姐姐,死了一个。
我们住在胡同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离开小伙伴不能生存。遇到最大的危险,不过是被自行车“剐”一下。太安全了,家里头都不怎么管。
母亲对我影响也不大,她没让我们饿死,就很了不起了。我们那时侯不兴和父母商量,不受家长的管。我都到电视台报到了,才通知家里。我的自我教育是自己和学校和社会,以及朋友们完成的。
生活
人物周刊:你的性格和为人处事如何?
赵忠祥:你们年轻人喜欢张扬,喜欢另类、时尚一些。但我觉得一个文明世界的人,是要受法律约束的。如果大家都放浪形骸的话,那这个世界不就是群寇了吗?
我喜欢平庸,既不飞扬跋扈,也不唯唯诺诺。我不喜欢张扬自己的个性,对外说自己怎么样,我觉得很可乐。我觉得自己很平常。我想做到不卑不亢,但经常会拍案而起。
人物周刊:你生活中是一个有情趣的人吗?
赵忠祥:非常有情趣。喜欢画画,聊天,散步,看看花鸟鱼虫,逛逛古玩市场,交交朋友,论论道,这些事儿,一个星期都忙不过来。真的。
人物周刊:听说你非常喜欢画画,如果不当主持人了还想去当画画的?
赵忠祥:我画画不错,可以和准专业画家,甚至专业画家相比。书法在业余中也不错。我有天赋。
现在画画在我生活中占很重要的比重,我来往的圈子主要是画家。非常有幸,中国以后成名的大画家我都是他们的朋友。比如说李可染、黄胄、范曾等。我可是看了二十年那些顶尖大师画画的啊。
我原来挺浮躁的,现在沉下来了。一个星期不出门都没关系。(根据采访录音整理)■
央视风波
张淋 赵忠祥案
2000年1月,记者张淋在某报发表《赵忠祥泉城卖书遭冷遇》一文,《北京青年报》随后转载了此文及《钱江晚报》对此事的报道。赵忠祥怒斥这两篇文章“不堪入目”、“歪曲事实”。两人为此打起了官司,其间张淋曾差点自杀。
倪萍走穴洛阳
2000年8月,一场歌舞演唱会在洛阳市工人俱乐部举行。此前广告声称“倪萍率春节联欢晚会剧组一行六十余人隆重来洛献演”。后来获悉,演出的是江苏盐城歌舞团的演员。
央视驻欧记者9根肋骨被断
2001年12月,央视驻欧记者顾玉龙和同事去唱卡拉OK,结账时,因收费问题与店方发生争执并导致双方动武。顾玉龙受伤被送往医院,经诊断,顾“胸部9根肋骨多发性骨折”。
赵安被央视“双开”
2003年12月,原央视文艺节目中心副主任赵安以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0万元。2004年2月,央视正式决定:开除赵安的党籍和公职。
苏晨假怀孕真走穴被除名
2003年,原“半边天”栏目主持人苏晨以怀孕为由申请休产假,之后却到美国的华语电视台担任主持工作。今年6月,央视毫不留情地将苏晨除名。
水均益醉闹夜总会
2004年6月28日,水均益在京城某家夜总会消费时,认为夜总会的收费不合理,与服务员发生争执。在民警调解了近一个小时后,水均益才离开。
朱军文清走穴“龙虾节”
2004年7月,朱军、文清本来应邀担任在江苏开幕的第四届中国龙虾节主持,由于正逢央视重申纪律、整顿主持人走穴等不良风气,二人最后未能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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