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十面埋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思想内涵,可能有点太残酷。因此,我还是在这些耗费巨资精心打造的华丽垃圾里,绞尽脑汁试图牵强附会出一点稀薄的思想——通过一个叙述蹩脚而笨拙的爱情故事,展示这样一个主题:搞定一个女人其实也很简单,有时只需要一句话,硬搬影片中的台词,就是“过风一样自由的生活”“带你到山野烂漫处”。再深一步附会:既然江湖(体制外)和庙堂(体制内)都是不自由的,因此,“小妹”关于爱情和自由的追求是正当的、积极的。而“小妹”的下场又太过悲惨——依然是彼岛狂人李敖曾痛批的“大中华小爱情”,自己得不到,宁可毁掉,别人也休想得到。我可能已经说过了头,根据苏珊·桑塔格的理论,是反对过度阐释的。张艺谋够聪明,迅速完成了由“反动”(逆潮流而动)的“思想大片”《英雄》向“商业娱乐大片”的经营策略转变。
老实说,《十面埋伏》好看,画面啊、服装啊、场景啊、音响啊什么的,但前提是你千万不要去细究是否有那种神奇的所谓“仙人指路”的鼓乐之类,那样显得有点傻冒。当初《红高粱》里极刺激感官的“颠轿”场面,即被专家斥为“伪民俗”,然而,那时国门打开不久,还硬是把对中国传统文化见识短缺的洋鬼子大大涮了一把,而且捞了个什么国际大奖。
最不该的,是我周六中午刚用感官享受完《十面埋伏》,又去看晚上十点央视电影频道“佳片有约”播放的《看的见风景的房间》——根据英国著名作家E.M. Forster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爱情片,曾获1987年奥斯卡最佳美术指导、最佳服装设计、最佳改编剧本三项大奖。那里也有漂亮的服装,以及佛罗伦萨和伦敦的优美风景,更重要的,是Lucy和George唯美浪漫的爱情恋曲。即使Lucy与虚伪做作的绅士Cevil解除婚约,Cevi的表现也令人感动,尽管笨拙,但仍然不失风度地说“你(Lucy)使我认识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多么健康的爱情!而且整个故事的完成给人举重若轻之感。
最最不该的,是周日晚又看了凤凰卫视许戈辉主持与张大导演的《名人面对面》,谈论《十面埋伏》。张导的意思是:用我们的艺术片挡不住好莱坞的娱乐大片,所以要打造我们自己的娱乐大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忽略了好莱坞娱乐大片在追求感官享受的同时,有包裹严密完整的美国价值观,这一点我想毋须我饶舌。不要以为一个“商业化”,一个“娱乐”,就可以把观众都当成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白痴,和只会追求感官刺激的享乐主义者。
《十面埋伏》给我的基本观感是:视听盛宴过后的空空荡荡。 章子怡的演技可圈可点,金城武与刘德华乏善可陈。这再次说明,一个优秀的摄影师要涅槃成一个优秀的导演,的确是个漫长的“文化苦旅”。(文/ 熊俊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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