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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天:怕麻烦 欣赏麻烦
YULE.SOHU.COM  2004-07-19 14:34  来源: 搜狐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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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足球理论上梁天已经过关了,对足球的理解上也过关了……当然了,如果让他真踢……

  蔡明:梁天是个超级球迷。我们拍戏的时候,他经常央求大伙,让他把球看完了再来拍戏。我看球就是梁天教的。原来不懂,曾经提出过很多让他无法容忍的问题。比如我问,什么叫边线,什么叫底线?这是哪国的球星,叫什么……他大怒啊!世界足球“大腕儿”啊!居然不认识!还
“竟敢”不知道人家名字!

  梁天的爸爸、妈妈、哥哥、妹妹,一家子书卷气,可在他身上荡然无存。梁天比哥哥梁左小2岁,比妹妹梁欢大10岁。梁左说:我特惨,我两三岁就带梁天。把梁天给带大了,我又带梁欢。把他们都带大了,他们却忘了。说不记得我带过他们……他们家这仨孩子,哥哥妹妹都是剧作家,就梁天没入这道。好像是吊儿郎当,其实工作节奏、生活节奏极快。一块儿吃饭,这顿饭他约了我,还能另外约十几个人,那些人我全都不认识,跟这个谈完了跟那个谈。他这一顿饭能完5件事。我们拍片子的时候,他经常喝得红头涨脸的就回来了,把导演给气得!嘿,见观众就他错儿少,也没见他背词儿,大段大段的话,他都能背下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背的。

  他身上有股劲,不怕麻烦。他欣赏麻烦,喜欢麻烦,热爱麻烦,拥抱麻烦。愿意人求他,跟他说点儿“糟心”的事儿。然后好满足他的“分析指导”欲……队里不是刚增补了梁天当队委嘛,那是他自己争来的。强烈要求当队委,哭着喊着要当队委。弄得我们大家都没办法,那就举手表决通过吧……

  ……在那次的赛前会议上,梁天被光荣地增补为队委,主抓后勤工作。晚上踢完球,东道主队热情地摆宴相请。但队员们平常不锻炼,偶尔踢一次球大都累得够呛,简单扒拉几口饭就早早回屋休息了。只有梁天没有忘记自己队委的职责,挺身而出,陪着兄弟队去喝酒,自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他起得很迟,迎着大伙的目光说:“你们都不理人家,我就代表咱们明星队冲上去了,挨桌陪他们踢酒,喝大了……小姐!”梁天招呼餐厅服务员,“请给我打几个包,多来点儿包子、鸡蛋什么的,还有好几个同志没起呢,怕赶不上早餐了……”

  ……

  这一天,梁天带着爱人如约来到“牛棚”。这是第二次采访梁天。来了正是饭口,便先吃饭。然后牛群带着“弟妹”(梁天爱人)参观“牛棚”,梁天跟我到那间“采访屋”。由于喝了点啤酒,梁总(他在圈里的官称)的脸红扑扑的,一进门就平卧进沙发里了……他是惟一躺着接受我采访的人。

  我:先说说你是怎么参加明星队的?

  梁天:就是傅玉彬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这么一个事儿,要成立中国明星足球队。我一听就表示愿意参加。因为什么?第一,酷爱足球。第二,崇拜傅玉彬。第三,这么多演艺界的朋友聚在一块儿做公益事业,这是一件好事儿。我应该算元老了。

  我:你踢的怎么样?

  梁天:……我们家订了所有跟足球有关的报纸:《体育报》、《足球报》、《球迷报》、《球报》……我跟傅玉彬聊过足球,他觉得我对足球的认为甚至比专业人员都深,因为我从小就看。而且记忆力特别好,哪场球怎么回事儿,阵容战术啊,是四四二呀、还是四三三、四五一……倒背如流啊。

  我:踢的呢?

  梁天:……我还经常写些文章在报刊上发表,评论国家队啊,国安队啊……

  我:我问的不是评论……

  梁天:小傅说我足球意识特别好……

  我:我是问你踢得怎么样……

  梁天: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要踢得好不早就说了嘛!真是的!告诉你,参加明星队以后我才第一次拿脚去接触这个足球。知道怎么踢,拿哪个部位才能把球踢得远。也才知道,敢情这踢球是一件挺难的事儿!它是一个集体项目,11个人哪。你教练再好或某一个队员再好都没用,它是一个整体。再加上队员们的临场发挥,还有裁判员的因素,观众的因素……太多了。这个事儿我觉得不是闹着玩儿的!以后就再也不写评论足球的文章了。真的,从参加明星队以后就没写过这类的文章。虽然我踢得不怎么样。但起码咱知道该站哪儿,应该在场上起什么作用。就是利用人家对我们的喜爱,麻痹麻痹对方。悄悄跟人家队员说让着我们点儿,别真踢啊……一般都挺管用。我曾经得过一个黄牌。那球实在是够不着了,我又不会头球,手就上去了……

  我:你踢什么位置?

  梁天:左后位。我的体会:踢后卫最难。前锋蹦啊蹦的全等着立功哪!球传给他了,蒙进去他就立功啊!而你面对的是对方的前锋,一个技术最好、速度最快、反应最灵敏的人。你得把他守住,你还得参与进攻。一漏球肯定是后卫和守门员的责任,没前锋什么事儿。所以当后卫的人心理承受力都是比较强的。像牛哥啊、我啊,都是敢于承当责任的人--牛哥是右后位嘛。我觉得后卫是比较伟大的。当然守门员就更伟大了。我的位置比较固定,老是踢左后。其他人的位置都在不断的变化。一个是我比较稳,在我这儿没出过事儿。再一个谁替换我了,我还能指导他,告诉他应该怎么踢……我还说点什么?说的好多都登过,什么“艺术的起步”,没劲哪!

  我:你说点儿有劲的,你是导演哪。你给我讲故事,这是你的长项啊。这么说吧,人生中你认为最精彩的事,最少讲5个。

  梁天:从小爱看电影。听起来挺俗的,但我确实喜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电影是带你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当你烦闷百无聊赖的时候,你去看场电影,特别是通宵电影,一下看5个。就像你似的,想听我5个故事,我也想听人家5个故事。小时候没有啊,就那几个片子来回放。电影院离我们家特近,放什么我都知道。也不能老去看哪,可心里又老惦记着,就在我们家门上--就是一框一框的那种门--写上:今日上映:《南征北战》,9点一场,11点一场,下午2点一场……票价多少钱,1毛2毛3毛……小时候就天天写这个,过瘾。

  小学中学都是参加宣传队,由于动作不太协调,形象也不够“高大全”,就只好演一些反派。叛徒王连举呀,地主周扒皮呀都演过。考了很多文艺团体都没考上,因为“自然条件”不行。

  我们家知识分子出身,打小儿我妈对我的教育就是:出门儿不许说你是谌容的儿子,不许说你爸在《人民日报》当主编。上学都是自己去,记得我上学第一天跟我哥去的,第二天就是我自己了,得走挺远。就扔出去让你自己闯去,谁也不许靠。我哥我妹都比我文化高,都是北大文学专业毕业。我初中毕业都勉强,高一没念完当兵去了。数理化不行,语文政治历史还凑合。物理,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灯泡怎么就亮了。那时我们家就我一个没文化,干点粗活儿吧,买菜做饭收拾屋子换煤气。人家都忙着写东西,我老在人家眼前晃来晃去的,他们就烦了,往外轰我,“去去去,出去玩儿去!”我就出去跟朋友啊、同学啊、一块儿瞎聊,就愿意跟胡同里面的孩子一块玩儿。这也让我获得了社会经验,学习了很多劳动人民的美德。

  到人家去,人家特别热情。当然特别困难,都吃不饱。我记得非常清楚,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个小学同学,他们家孩子特多,每顿就做一锅饭,一人一碗,盛完了就刮锅底,还得全家人轮着“刮哧”。我们家还稍微富点吧,有俩馒头我就拿一个给他……男同学啊我说的是,你别误会喽!我们经常一块儿出去看电影,滑冰啊、游泳啊,反正都是我花钱。惟独有一次去工人体育场看球,他身上有1毛钱,买了2包榆皮豆,里边是黄豆,5分钱一包。那是我记事以后,外人,除了家里人第一次给我东西。而且是这么穷的一个孩子。这件事我永生难忘。

  我这人就是这样,凡是人家对我好,比如说给我买东西,我永远能记住。甭管我现在当老总也好,当导演也好,有人请吃饭,我特高兴,不在乎吃什么。是导演吗,女孩子呀都想巴结巴结,我说,你甭价,别来这个,“乘人之危”的事我不干,你呀就请我吃顿饭挺好。而且我还记着人家的情,想着给人办事。我就是这么一人,还算心地善良吧。

  我还比较善解人意。比如说演戏人家不用你,你就得替人家想想,为什么不用你。得有点阿Q精神。我还算比较顺,不用我的时候少。一般的想找个“胡椒面儿味精”似的人物点缀一下,就找着我了。每个剧的正面人物旁边总有一个后进青年来陪衬,就是挨他数落的这么一个小青年。我就演那小青年。我这形儿也占了便宜了。而且这人物显得反应还得特别慢--观众都明白了你还没明白呢,观众觉得可乐。不是那么满着使劲,稍微欠一点。有点“毛边儿”呀,观众反倒觉得更自然。

  我比较清醒。没有太大的欲望和追求,无欲自然心似水。必须意识到,演员早晚得有不火的那一天,总得有人超过你。把结果先想到了,就从容了。不能怕老,要面对现实。有些老演员就接受不了。演员是太特殊的一个职业了,昨天还是妇孺皆知,家喻户晓,今天就没人认识了。我始终非常敬重老演员,我觉得他们太不易了。人家年轻的时候多辉煌啊!为中国电影贡献了一生啊!我曾经想拍一部老演员题材的电影。那是九六年,正是中国电影90周年,世界电影100周年。:在一条船上,这条船叫“昆仑号”。是当时给毛泽东建造的一条船,他老人家没坐过。现在这条船马上要退役了,就准备上岸改餐厅了。在这之前,想带着老演员游一趟三峡。就这么一故事,非常煽情。剧本出来了,歌词也写完了,后来没敢动。因为老演员身体都不太好啊,万一出点什么事,风险太大。你看短短几年,方化、郭振清、白杨、张瑞芳、田华……有的七八十岁了,有的糊涂了,有的都没了。

  我就见不得对老演员不尊重的事。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酒楼开业典礼,看到很多老演员都去了,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他们没事干,早早就拿着请柬来了。其实那场合特乱,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来来,坐坐,……”跟喂猪似的,就全围着桌子坐那儿了。也没什么讲话,也没介绍,坐那儿就吃。等于让这些老演员给他撑门面,招揽客人。顾客一来,“哟,这不是那谁谁谁吗?”把老演员当花瓶啦!服务员来上菜,一紧张,把那红烧海参全扣一老演员脖子上了!我当时那眼泪就快下来了。老演员怎么能这样,打死不能来呀!哪是这身价儿啊,一顿破饭,也不是什么大酒楼!

  这时候梁天夫人进来了,冲着梁天就喊:“起来起来!嫂子,你不能让他这么躺着,一会他就睡着了!”梁天只好懒洋洋地坐起来。夫人说:“嫂子,那我先走了啊?梁天你好好谈!”“知道了……”梁天拉着长声答应。夫人刚一出门,他又卧下了……

  梁天:你要写我呀,就写我人缘好,善良。从小怕事,天生胆小。就怕别人不高兴,打小怕父母不高兴、老师不高兴、同学不高兴;长大了怕老婆不高兴、朋友不高兴、同行不高兴……谁一不高兴,我特紧张。不好啦,这人生气了,怎么弄?我更不愿意看见人家打架。尤其再当着老婆孩子,在大街上跟人打起来了。打赢了还行,再打输了,回家多别扭,多窝囊。这比在大街上摔一跟头还惨。打架是悲剧,摔跟头是喜剧。提溜一塑料袋包子,底儿开了,包子全掉了,顶多觉得挺好笑。

  我是“全乎人”,最适合制片。我协调能力特别好,哪儿都能照顾到。而且我看人特别准。谁谁谁跟谁在一块儿,肯定合作愉快;谁谁谁跟谁在一起,非打起来不可!因为原来我在工厂干过,我们厂子1000多人呢。我的阅历比较厚,而且是扎在底下的。办公室呀、工会呀、宣传科呀、组织科呀我全干过。他们都反映,我文字能力比较强,起草个文件啊,打个报告啊,我都是强项。对我来说演戏不费劲,办公司也不难。

  我比较善于倾听,再一个善于劝架。我就老去那张罗的。刘斌和张伟进在法国不是有点磨擦嘛,大家都劝。我也是主要劝的人之一吧。我把他们都拉到一桌,然后喝酒。就是得以诚相待,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我干吗先说话呀,我干吗逗你们乐呀,我干吗先喝酒啊……那气氛还好得了吗?其实大可不必,都是吃嘛,人的吃相都不好看,咱既然坐在这儿,就跟一块堆儿洗澡似的,不都得脱光了嘛。总得有人先“跳”出来,找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我就是那个先“跳”出来的。大家聊得挺热烈,我看着特高兴。后来他们说,一见我就高兴,老那么高兴,天下太平。

  我对饮食文化比较感兴趣,因此开了一个酒楼。都是我亲自策划,对联都是我编的。

  上联是:宁弯不折(she二声),卖身不卖艺。

  下联是:笑里藏刀,宰它不宰你。

  横批:走面。

  应该是“宁折不弯”嘛,但我写成“宁弯不折”。我们忍辱负重,点头哈腰,但是原则不能丢,“卖身不卖艺”……女演员就是卖艺不卖身了。我们是男演员,所以“卖身不卖艺”。艺术是崇高的。

  “笑里藏刀”,因为是笑星开的酒楼嘛。“宰它不宰你”,就是宰鸡宰鸭宰鱼但不宰人。

  “走面”是北京话。就是大家伙都勤走动走动,“走面”,和气生财吧。要是西餐我就不太适应,那桌是长的,而且人们都是对着坐的。中餐就比较好,圆桌。团圆,越吃越圆,越吃越和谐。人还是需要高兴,总想着“没钱我就死”,或老想着“我怎么还没对象哪”,反正各种各样的不顺啊,不如意啊,这就需要大家坐一块乐呵乐呵,没这个还真不行。我认为我做的这工作还比较伟大,让大家想得开,让大家欢笑,提醒大家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尽管还有很多不如意……

  我跟圈里人都不错,没什么冲突。当然各人有各人的毛病,有些人不着调,有些人脾气急,我都能容忍。善解人意嘛。就觉得他也不容易,能混到今天必是受了很多委屈,或是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事。肯定有一段“心酸史”,“发家史”。像谢津自杀这事儿,我难受了好几天。实在受不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而且她这死的方式也比较惨烈。哪怕您,死前写点东西,说您到底为了什么?没有!直接的就跳下去了……我觉得什么事儿都得想开点儿。尤其是咱们圈里人哪,什么事儿呀千万别往心里去,人家想说你两句就说你两句,别人家一说什么就火冒三丈。因为明星也是让人茶余饭后消遣的一个话题嘛。你老在电视上晃当,人家不说你说谁呀。一家子把话都说尽了,该干的也都干了。还干什么呀?说说邻居吧,邻居也说尽了,说说单位的事儿吧,单位的事儿也说尽了,那就说说梁天吧,听说他最近又拍了一个贺岁片……您就是这个职业,有利有弊。您想人前显贵就得受点儿罪。

  我:梁天你哭过没有?

  梁天:有限的那么几次。

  我:说说。

  梁天:追悼会呀什么的……

  我:你别气我了!

  梁天:真的,有一次追悼会,我哭得比人家家属还……后来人家反过来劝我嘛。那是参加谁的追悼会来着……也忘了是谁的了。

  其实我特别怕人家哭。拍戏我从来不拍哭的,我也不会演。我当导演时,剧中有要求哭的镜头,我也让演员一低头,用手一捂就完了。哪怕过后配音呢,你别真哭。哭是很难看的。我认为动情还是应该有控制力。动物没有控制力,想哭就哭--当然人家动物也不哭。人不行,有思想。而且搁平常你这一哭得惊动好多人,弄得大家都特别紧张,都得劝你呀。你还不用哭,一生气大伙都会紧张。一桌子朋友吃饭,一个人老不说话。我就得想,怎么回事?别扭?他跟谁呀?没听说呀?大概是跟谁谁谁……我还爱胡琢磨。我愿意大伙都高兴,我累点没事儿。你一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我累着了。为我,我也得让你高兴喽。中央电视台有期《实话实说》,让我当嘉宾。说有一个人为了1块钱打官司。这节目你看了吧?说这人从山西来,在王府井买本书,回去一看少几页。他就又坐车回去换书,人家给他换了。他又让人家书店把他来回这车费给报了。那人家哪儿干哪,没这规矩呀!书可以给你换,退钱啊都行。但这车费不能报啊!这人说什么不干,就为这事打官司。还是个教师,工作也辞了,来回上北京。已经花了3000多了,就为这1块钱,就这么较劲。他说我就要验证这法律,我用法律的武器。后来人家专家也说,你曲解了这个意思。验证法律不一定非得用这种办法。

  当时问我什么意见,我就说,人家书店说的有一定道理。您说是换书来了,您没准儿来转了一圈儿,还干了别的呢?退完了书以后您是不是看场电影啊,到王府井转了一趟啊,这路费人家凭什么给你报啊?!还有人支持他,说他是英雄。这官司怎么打得好,就得争这口气……我说,大伙就别“架愣(意为撺掇)”他了!这不是害人家嘛!替人家想想,本来花300块钱就把事办了,这下花3000多,都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为1块钱打官司”,我听着就别扭!这么着,我给你1块钱,官司你也甭打了!上海有一商厦,把人家女学生衣服扒了搜身,赖人家偷东西。这必须得跟他打官司!侮辱人家!您这个就为1块钱?我觉得有点成心。

  现场好多观众都问他,你是不是要自己出名啊?你可以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没必要告人家书店。而且你也给国家造成了损失,那么些学生扔在那儿你就不教啦?我就直劝,算了吧,我说您何必自己生一肚子气,花3000多了,工作也辞了。对自己生活没好处,法律是为了让您生活得更好,不是让您自找不痛快的……最后他也乐了。

  什么事儿啊?!

  人这一生啊,得自己弄得有意思了,要不就都没意思了。生活啊,就不要自寻烦恼。我愿意聊天。特别有点名儿以后到小饭馆吃饭呀,坐出租车呀,能跟大家打成一片,能跟人家聊半天。有一句话我始终不同意,他们说我演的是小人物,我说谁是大人物啊?我演的就是普通人。谁能说“我是大人物”,没有这人。一个人,尤其是演员,怎么能是大人物呢?

  我还特喜欢串门。那时候还没有家家装电话呢。突然杀到人家,一开门,哎呀你怎么来了?给人家一份惊喜。就喜欢干这个。或是到医院看人家去。尤其是你有点名气以后,去看那些不是演员的朋友。去给人家“开面儿”去。哟,谁谁看你来了!那人脸上也特有光。没准儿医生啊、护士啊会对他更好。人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家互相侧应一下。人家求我办事,说这事儿特别难办,特难不是吗?找我。我必须给他办了。要帮人办成了我特别高兴,我还不计报酬。朋友对我评价都是助人为乐。

  在生活中我愿意去接人,送人我就不爱去。不愿意经历那种生离死别的事。追悼会为什么有时候还去参加呢,一想人都没了,给死难亲属一些安慰吧。包括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那咱,我也去。人家一通知,我就去啦。再一个,老去八宝山有好处,起码来讲不那么叫劲了。我朋友特别多,除了文艺界还有其他的,遍及三教九流。要说这人有十分精力,我有一半给朋友了。交朋友是我的一大乐趣。我爱好做饭,爱在家里接待朋友。我好热闹,平常注意看报,哪儿搞校庆什么的,惦着回学校看看。所以我买房子都买市中心的,要把我扔郊区我能憋死!

  我:说说你怎么想起拍贺岁片的?

  梁天:我本来不想拍,他们非“撺掇”我拍。

  我:谁?

  梁天:一帮球迷朋友。我也是架不住人“撺掇”。中国也需要这样的人。说好听叫鼓励,说难听叫“撺掇”。说人家冯小刚导演、葛优今年去拍艺术片,不打算拍贺岁片了。就是说今年需要我们公司来办这件事儿了。都是大伙的主意。到年底了,大家工作了一年,不会都顺利吧?找个地儿宣泄一下。足球谁都可以说说,别的谁也不敢说……观众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不痛快都在球场上宣泄出来。家里揭不开锅了,跟媳妇打架了,受领导气了……出来看场球,解解气,回家痛快了。要不上哪骂去,你敢骂谁?球员太不容易了,那种承受能力啊,我真是佩服。后来就以这为背景攒了这么一个故事,名字就叫《防守反击》。有点像电影版的春节晚会吧。但是我们节目都很精。(梁总改用天津口音说道)有天津快板你了,单弦你了,模仿秀你了,还有很多小节目……你了。

  王朔、梁左都支了很多招儿。谢园编剧,我导演,曾志伟和李湘分演男女主角。李成儒,谢园都参加演出。包括老干部合唱团、战友文工团、总政歌舞团、银行少年合唱团……大概动用了演员将近2000人……蔡明老师说我们这剧组出去打群架合适……我还找了很多关系,请朋友们帮帮忙。包括曾志伟,原来导过很多片子,也能出很多主意,群策群力吧。我们用整体的实力战胜冯小刚……这话别写啊……当然我觉得小刚的奋斗确实可歌可泣……

  我刚才说了,我是“全乎人”,最适合干制片,协调能力特别好,这回要拍这个贺岁片,曾志伟只给我三段时间:8月9日到16日,22日到25日,9月6日到9月11日,就这18天。这18天你怎么把他的戏都给拍完了。那么李湘呢每礼拜六得回长沙。李成儒是天天带着人拍戏,这仨人怎么给他们协调起来,真是需要点学问。往往你还得果断,所以久经考验的人还能经得住,一般人听完就晕菜了,就不拍了。我就愣给他们仨摆平了。所以我说这些天就剩高兴了,没有烦心的事儿了……

  话没说完,时间到了。梁总跟人约好了,还要赶往别处。“都是给别人帮忙的事儿,求到我了,不能不给人家办……”梁天跟我解释。我开车送他走,在车上接着聊--

  “……我不会开车。电脑、英语、开车,我准备让这三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开车得精神高度集中,我开过,太可怕了,老得躲人。电脑也不,汉语拼音不认识,英文更甭说了。会这三样的人我比较佩服,尤其是会外语的。我已经落后于时代了,就只能扬长避短吧。用自己的热情、辛苦、人缘儿……好好动动脑子多拍点片子,然后该吃吃点儿,该喝喝点儿……”

  这就是梁天,既不跟别人较劲,也不跟自己较劲。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年轻女孩站那儿等公共汽车,梁总感叹:“这都是本份孩子啊!现在哪儿有漂亮姑娘等公共汽车的?都是男朋友接,或是打车……”我说:“梁天你如果会开车,一定会把她们一个个的送回家吧?”

  “那也受不了!”

  “我接着就要采访谢园和葛优,你先跟我说说他们俩。你们仨在圈里不是被人称为‘三剑客’吗?”

  我们仨是不错。那句话搁在我们中间比较合适,君子之交淡如水。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朋友。但我们仨往往思想认识都比较一致。我们成立一公司,也是留一条路。万一以后没人咱们演戏了,一回首,这还有公司给托着,这样更有底气。公司第一部戏《天生胆小》就是我们仨人演的嘛。葛优比较忙,我跟谢园合作比较多,经常他导我演或是我导他演。

  “葛优是一老好人。从来不说人家坏话。要是对什么人、什么事不满了,他会说:‘这事可有点过啊……’顶多说到这儿。可是他也有一定之规,他看不上的本子绝不接,甭管谁找。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怕得罪人。包括我们找他。我们都特理解,别让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他对艺术执著、认真。很多演员不认真,一年接好多戏。他一年顶多接一部到两部戏。《编辑部的故事》那一年接了七八部戏,自己都傻了:‘这乱了这个!’现在脚踏实地,一部是一部,没事他就琢磨,真是一个演戏的人。

  “那天我和葛优、谢园我们仨还说这事,我跟谢园说:“‘以后葛老师就有可能不认识咱们了,冲这咱得努力啊!’看似玩笑,其实是实话。你老这样,人家怎么跟你交往啊。有时候就觉得为了别失去这朋友也得玩命干。

  “葛优拿嘎纳奖一点不冤。可是你要让他从理论上说出点什么来,他还真不行。谢园写过他的文章。谢园能说到点上,葛优自己都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谢园给他总结出来了……你要采访他俩,谢园还行,挺能侃的。葛优你打死他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上次有家刊物让我们仨人一人写篇文章,一晚上,我和谢园一划拉就一篇。葛优在桌上铺张白纸,写上:“我的心得”,就这4个字。第二天早上一看--还这4个字!

  “我把谢园电话告诉你吧,你就说我说的,梁总让他赶快到‘牛棚’接受牛嫂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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