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东老师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球场上敢上刀山下火海。他岁数也不小了,以前也没这么锻炼过。上场两眼冒着金星也玩儿命跑。那次徐老师追着球跑了半天,一脚没碰上……光我看见徐老师就被球闷过三次。 ——摘自傅教练训练手记 梁天:我最崇拜徐沛东的就是,他能让7个音符不重样儿…… 陈岩:徐老师有时候是孩子心理。想上场吧还不直说。那次傅玉彬没去,我当教练。徐老师过来跟我说:“我今天不太好,陈岩你千万别把我安排在主力阵容。”我就逗他,“我本来就没把你排在主力阵容。名单里没你,根本就没考虑你,放心好啦!” “……我下半场再踢……” “下半场再说下半场的。” 第二次不这么说了,一来就找我:“陈岩,我今天的状态还行?”有时候他跟我说,“陈岩我今天先不上啊?”我故意说,“你看今天我还把你安排成主力了,不上算了,拿下去吧!” “别别别,我还是上吧!” 再下一场我问他:“徐老师今天怎么样,能上吗?” “能能能!” “今天本来要安排你上场,他们说你身体有问题……” “谁说我身体有问题?!谁说的?!”他急了。 有一次赛前小傅带领大家做热身运动。到了球场,徐老师发现别人运动裤上都有号,就问,“哎,陈岩,你那裤子怎么有号,我这裤子怎么没号?”我一看,确实没号。再仔细一看号在后屁股上呢,又把裤子穿反了!前边大,后边小。蹲,蹲不下去,起,起不来。傅玉彬说:“徐老师,没看见你前边比我们多了一块布嘛?”久经沙场的运动员邹振先能把运动做得乱七八糟的,因为他前边是徐老师。本来一排一排挺整齐的。一看徐老师那儿还踢腿呢,全踢乱了。邹振先在后面跟着乱。大邹说,“徐老师,你的动作能不能稍微规范点儿?一个节拍一个节拍地做,你后面跟着人呢!”邹振先运动员出身,特认真。徐老师说:“我脑子顾不上来……”这套动作对徐老师来讲太难了!后来小傅跟徐老师说,“你就自己活动活动吧,甭跟大伙一块做动作了。本来活动腿的事儿,您再把腰给抻了。” 去欧洲看“世界杯”,我就怕徐老师“出事儿”。他老把衣服前后倒过来穿。他一穿衣服我就说,“徐老师,慢点儿穿,我先看看衣服反没反,穿反了别坐我们这边儿……你能把背心正过来吗?” “什么意思?”他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彪马可是名牌儿啊,人家已经都存在一个世纪了!那么有名,您把‘尾巴’穿前边,‘脑袋’穿后面!”当着那么多“老外”徐老师就喊:“我穿反了么?反了么?”当场就脱衣服。“你上厕所换呀,别在这儿就脱呀!”紧拦慢拦,那衣服已经脱下一个袖子了,露着大白肚子!赶紧让他穿上。一看徐老师脚上穿的是踢球时才穿的足球鞋,底下带疙瘩的。我问他:“又不比赛,您怎么把这鞋穿来了,没觉得路不平啊?” “没有啊,怎么啦?我这几天一直穿着来着!”旁边那几个外国人看得直发愣,不知道我们说什么哪!罗中旭说,“陈岩你告诉徐老师,以后人家问他是哪儿的。就说自己是南朝鲜的。让他出门儿千万别说认识我们!” 听说在欧洲看球赛,墨西哥和荷兰3比3踢平,激动得明星队队员们大唱《义勇军进行曲》。徐沛东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站起来“大马金刀”地指挥。尽管大家根本就没看他。 徐沛东:我入明星队2年半了。有几件事儿印象特别深刻。 我入队后参加的第一场比赛在西安。气氛特别热烈。全场都是小手电啊,星光灿烂。我那天唱的是“油瓶子怕摔”,全场都跟着唱。其实我上场踢球也就十几分钟,跟对方抢球的时候还撞在一块儿了,我“咣”一下就躺下了!人家伤了,我也不行了,脚抽筋了,一动就疼啊!哎呀别提多狼狈啦。马上暂停比赛,大家把我给抬下去了。咱们队的都跑过来了,七手八脚,左拍右捏的,这是第一次。第二次在重庆。上场的进修鞋带没系好,一脚踢出去,球没动,鞋飞了!全场这乐呀!那次重庆方面都是一帮小毛孩子,战术啊体力啊都比我们好,根本看不住人家,球一来人家一转身就把你甩一边去了。我正跑着呢,突然过来一个长传球,照着我眼睛这儿“咣”一下就闷上了,一点没客气!当时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捂着脸说“赶快换人”! 现在体力好多了,估计踢个半场球没问题。也不那么傻了,不在场上瞎跑了,该歇就歇着。我觉得咱们队除了技术差点儿,意识已经达到专业队的水平了。 还有一件印象最深的事儿是庆祝明星队成立3周年晚会,我是策划。没有时间训练,没有道具,临时跟人家借的服装,既要面对观众,又不同于正式的演出。那天弄得特别好,没一个人叫干什么不干什么的,个个争先恐后。后来所有节目全安排人了,葛优说,“不行,不行,给我找一事儿,我也得上去闹闹”!最后,给他安排了一个敲小锣的工作。我入队以后,安排演出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这是很有道道的一个事儿,有些人很看重这个。演出的顺序安排好了可能对整个晚会的气氛都好。开始我想,都是“腕儿”,安排谁唱谁不唱谁先唱谁后唱肯定特别难弄。果不其然,说实话开始有几个人是比较别扭,每次演出都不痛快。我给他们做工作,我说要都这样的话那节目还怎么演,既然加入这个集体就得为这个集体服务。他们说我就是来踢球的。踢球你让他踢三节他都没意见,让他唱歌他就有意见。我说这不行,球要踢歌也要唱,你也甭不平衡。咱们这个队要是不演出光踢球,人家观众能买你的账嘛?我对这个队投入的心思确实很多,有时候比我创作都费脑子。有一次活动赶上参加的“腕儿”不多,节目不够。怎么办?本来安排谢东和景岗山每人唱一首歌。后来跟他们商量,一个人唱俩歌行不行。他们说,徐老师你就安排吧,让唱几个都成。 经常有些“腕儿”找我,想入队。我就跟他们说,参加这个队,从物质上金钱上你会损失很多,但从名声上、精神上你又会得到很多。包括每次对你个人形象的宣传,跟这帮人在一起你会方便得多,否则你挺累的。因为这帮人在一起有一种集体明星效应。我认为这对年轻的歌手很有意义,不在明星队会冒尖会膨胀会发狂,到这个队以后所有的人都是“腕儿”,而且可能还是比你大的“腕儿”。如果你做得不好大家就会讨厌你。 我本来不该加入这个队,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是搞音乐创作的。 我的成长史很少跟别人说,走上这条路比较偶然,我们家祖宗三代没有干这个的。父亲是一般的工人,母亲生了弟弟之后就辞职了。我是老大,老二比我小4岁,然后隔2岁一个,隔2岁一个,一共是仨男孩一女孩。我母亲很能干,不管怎么样,孩子得吃饱穿得暖。五八年之前生活还可以,东西也便宜。我小时候又白又胖,所有的邻居见了都要掐我一下。到了60年自然灾害时突然瘦下去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共产主义大食堂”。定量,一顿饭每人给一个2两的小馒头,一碗菜汤。圆白菜大帮子,碧绿的一锅,上面有一点油腥儿。我看我母亲一口馒头没动,把馒头给我吃。当时不懂事,也需要,接过来就吃。吃完还不饱,没油水啊。后来就断粮了。橡树面吃过吗?我永远忘不了。根本咽不下去,就跟吃锯末一样。吃完以后拉不出屎,根本没营养。后来吃野菜,所有野菜我全吃遍了。比较不错的是马齿菜,弄一点棒子面,做菜团子。要不我个儿这么矮哪,他们说我坐下一米八几,站起来一米六几。“文化大革命”时搞了很多“忆苦思甜”,我都感觉没有60年吃得苦多。 小时候喜欢画画写写,后来送我到大连市少年宫美术班学习美术,一般人去不了的。兴趣挺大。学习一直不错,我还是比较听话,老师喜欢。这在我的记忆中是比较幸福的一段。正当我感到很幸福的时候,“文化大革命”来了,就开始闹。刚开始觉得挺好玩,看着抄家呀,看着斗人哪。后来就跟初中的大哥哥大姐姐出去玩,参加“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说快板呀唱歌呀在队里什么都干。就在这时候开始接触的音乐。 到了六八年,我对音乐慢慢从一种兴趣爱好进入钻研。在这上面,我们家不可能给我投一分钱,不可能给我买一根琴弦,也不可能陪我去上一次课。后来找了一个歌舞团拉大提琴的老师,作为我的启蒙老师。我分文没有,他给我提供教材。每天我骑着自行车,背着大提琴。甭管是“三九”还是“三伏”,从我们家骑到他们家,横跨两个区。 回到家里,我母亲不让我在屋里拉,说太难听了。就把我赶到院子里一个放杂物的小屋里,我就在那里练琴。劲头大,进步也快,老师教着也来劲。仅仅学了几次,就会了。小时候聪明,老师拉一遍,我就背下来了,回家就能拉。 后来全国掀起一个学习“样板戏”的热潮,我们大连组织了一个交响乐《沙家浜》样板戏学习班。这是全国第一家,全部由业余乐手组成一个乐团。说是业余,基本都是全国各专业团体下来的,水平很高。我就进了这个乐团。排交响乐《沙家浜》的序曲时,我还不识谱呢。旁边一个拉大提琴的大哥哥一句一句把我教会的。等排到第二段“朝霞”时,我就可以完全自己看谱子了。本来我是坐乐团最后一个,后来我技术达到了前边几个人根本就达不到的水平,因为里面有很多很难的地方。一到这些地方,就单兵教练。你来一遍,他来一遍。那时候我就比较露脸了。 在那呆了一年。70年全国各军地文艺团体开始招生。我被福州军区、沈阳军区、还有济南军区同时看上了。因为福州军区早了一步,我就去了福州军区文工团。也没有考试,就看了我们一场演出。然后就问我,愿意不愿意当兵啊?当时心早就飞了,赶快当兵吧,要不就下乡啊!人家说,那我们就要你了,看看“政审”合不合格。那肯定合格了,“工人阶级”的后代,“根正苗红”啊。就这样,1970年我正式参加了“革命”。 我们从大连出发,一条船10个人,运到上海。下了船再坐火车到福州。第一次离开家门,我说怎么这么远哪!走了3天3宿。到了福州一看,傻了。一个特荒凉的破地方,这城市怎么跟农村似的,大连农村都比这儿好。去了以后开始军训。正是6月份的时候,热呀,满身的痱子。我们是城市的兵,都不太规矩,天不怕地不怕。不像农村兵,到了部队都特别老实。我们有拉小提琴的,有吹圆号的,有拉手风琴的。有一天我们把乐队仓库撬开了,一人拿把乐器就练。文工团的领导说这招来的是些什么人哪?胆儿这么大!然后就大会批小会斗,哎哟,折腾死我们了!当时招的有“代干”的,还有小兵。大的30多岁,小的十二三岁,参差不齐。给我们办了一个新兵学习班,还想动乐器?整天菜地里劳动,早上起来集合操练!我有两次当场摔倒,虚脱了。就这么厉害。晚上老搞紧急集合。有一天我刚睡下,我们一个小同志来说,我探听了,晚上可能要紧急集合。不睡了,把背包都打好了。仨人一屋。灯一黑,等着吹紧急集合号。过一会查铺来啦,怎么回事,你们干吗?!解开!睡觉!把背包又解开了,睡觉。刚要睡着,紧急集合号响了!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打背包,往外跑。拉出去围着福州郊区跑一圈,下半夜三四点钟才回来。背包打开铺好,刚躺下,号又响了!大概搞了有一个多月,要改造我们,让我们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从这以后,我看每个人都老实了,规矩了。 我们去了就是这个团的骨干,老同志基本上都走光了,所以我们算元老。想我还是挺顺利的。我从当兵到参加工作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大的坎坷,入团入党都是第一批。当兵一个月6块钱,我不抽烟,也没什么嗜好,攒了有100多块钱。3年等于没花钱。那时候把100块钱拿回家,感觉比现在好几万还值钱。 3年后我第一次探家,倒了两次火车,坐了3天3宿。当时大连很穷,没油没粮,吃“钢丝”面。福建毕竟是南方啊。我带了很多的挂面,这么大一箱子,很重啊,弄个扁担挑着上火车。到天津转火车,记得只有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又在天津买了几根大香肠。当时火车站上很拥护,扁担就挤断了,狼狈的呀,人“哗”的一下都从我头上过去了!停车5分钟,抢时间上车。全傻了,不要命地往火车上挤。连滚带爬到火车边上,火车已经起动了。我上不去没办法,把东西“咣”就甩到卧铺上。两个包甩上去,卧铺车箱已经开始关门了。门上有个台阶,我爬上去了,然后再把那些东西一点点倒到硬座车厢。正好有个座,总算能歇会了。我刚坐下,上来一个老头儿。解放军啊,还是学习雷锋吧,就把座让给老大爷了。可这一站地啊4个小时!快到沈阳了,老头儿才下去。我等于站一宿啊。老头儿刚起来,旁边有一人就坐下了,我也没办法。从天津到大连,我生站了18个小时!睡觉就钻在椅子底下,腿在外边……我终生难忘。 走上音乐创作这条路,也比较偶然。我天生对音乐有一种渴望。那时候我感觉拉琴已经满足不了我对音乐的需求。尤其我拉的是大提琴,一般是低声部,低声部比较简单。自己单练很难听,合起来才好听。我就开始琢磨别人。我拉着自己想着别人,拉着“5”想着“1”。我们的指挥是个“老八路”出身,年龄大了,耳朵也不怎么好使。每次有人出错,我就看他一眼。他马上停下来,问我:“什么问题?”我说,“圆号有错音”。再错,我又看他一眼。他又停下来问:“什么问题?”……所以我有个外号叫“二指挥”。还有一件事儿,我们有一个老领导不懂五线谱,光会简谱。指挥“革命样板戏”啊,那么厚的总谱,要求我把它翻译成简谱。那工夫大了,我就在那时候得的肩周炎。但是我很感激我这个老领导。我由此学习了作曲,业务“噌”就上去了。求知欲越来越强,就跟团里一些搞作曲的请教,偷偷地听一些国外的老唱片,找点书自己学。慢慢就开始写曲子。一开始写一点,团里用了。渐渐地,就能创作很多曲子了。在部队除了演出,学习时间是很少的。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球,一有时间就看书。早上5点半爬起来,洗把脸出操,不出操就拿锄头翻菜地去。上午排练,吃饭,午休。晚上吃完饭之后有一点时间。那时候没有电视,我不去外边看电影,也不谈朋友。我学习都是抓的这些空。 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央音乐学院,当时不叫这个--叫“中央五七艺术大学音乐学院”--要招生,学生的来源要求有“老少边穷”地区的,解放军给了一个名额。我们班招8个作曲的,有西藏的、新疆的、内蒙的、云南的……所有人以前都从事过作曲,有一定的基础,就我没学过。人家岁数也比我大,我是我们班最小的。学了将近3年,相当苦。我从最差的,升到班长,又兼着作曲系的支部委员。第二年就是班里最好的了。后来我了解了很多现在音乐学院的学生,没有我们那时候的程度了。我们那时候渴望学习,什么都有兴趣。包括作品分析、西洋音乐史填鸭似的灌了一肚子,奠定了我作曲的基础。 那时候老大了还不谈朋友,他们说我傻,不懂爱。从福州军区转业我是31岁,也没在团里划拉个对象。从音乐学院毕业以后,很多女孩子对我送过一些信息,我都没感觉。说实在的,也没工夫感觉,就过去了。毕业后搞作品实习。把我分到中国歌剧舞剧院,他们排《宝莲灯》,把舞剧的一个总谱给我,让我把管弦乐翻译成民乐。干了几个月,认识了现在的媳妇。当时乐队就这么一个女孩,就让我勾上了,用眼神勾搭。一开始她跟我说她的乐理不行,想找我学学乐理知识。我说那就先学和声吧。我们一个星期要回两次课,我业余时间给她判作业。开始她老实,我说这不对,那不对。时间一长了吧,就不行了,她老有理由,找个茬儿就来了。这就是爱情的萌芽状态吧。然后就开始互相有点惦记啦。她家在北京,我住在歌剧院的单身宿舍里面,她就经常做点好吃的送过来,下雨给我送伞啊,温暖极了……就等于是党中央的温暖送我这儿来了。就这样,从学和声开始,到后来……后来我们就“合”着“生”孩子了。我记得很清楚,实习结束我要回团里了,我就跟她提出来交朋友的问题。她说咱们本来就是朋友啊,还交什么朋友啊?她跟我装傻。我说,嗨,就是明确关系嘛! 回部队以后踏踏实实在团里干。我回福州军区的时候是很风光的,回团就是指挥。我们团音乐创作的份量占了三分之二。我跟我媳妇也建立了通讯关系,我们通信3年。我这人是最不爱写信的,但为了谈恋爱还得逼着自己多写几封。大概间隔是一个星期一封。我容易嘛我!没有任何信物,没有任何誓言,而且当时有很多人惦记我老婆。后来北京方面有人做我老婆工作,说你看你找了个外地的,还是当兵的,有什么好?要给她另外介绍对象,我老婆不干。还就没有第三者插进足去,我们都很坚贞的。所以我们这个爱情啊都是经过考验的。我就相信,人是有缘分的。我们俩接触了很长时间,没有说你追我,我追你,就是一种特别自然的缘分。王八瞧绿豆,对了眼儿啦。而且我们俩原来长得不像,结婚以后,越来越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 3年之后就结婚了。结婚也挺戏剧性儿。当时她在大连演出,我在福州,我心说这个结婚登记怎么办哪?我说找我们团舞蹈队一位已婚的大姐跟我一块登记去。她开始同意了,后来又不干了,说怕出事儿。怎么办?我着急了。这时我们团有个鲜族人,胆儿大,也仗义。她说,我跟你去!到街道办事处,人家问你们俩是自由恋爱吗?我说是!签字,好,签字。摁个手印,好,摁个手印。给你们结婚证。我心说这跟我领结婚证的绝对不是我老婆啊!这要打假一打一个准儿啊。就说我们这个爱情啊,多么的纯真、多么的纯朴啊!到今天为止,我跟我老婆,她对我,我对她,基本没说过什么肉麻的话。如果说肉麻的话那就是开玩笑。发自内心的情话没有,说不出口。 自从结婚以后,我们俩经常吵……别误会,我们是为了创作吵。几乎创作每一个曲子都吵架。她还特固执,她说不行,你就别想行了,她给你搅和!说这不行,这在哪首歌里都用过了,你得改!不改还不行。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她是打扬琴的,耳朵好,音准,感觉太好了。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哪!比如我写《爱我中华》,原来第一句是:(唱)“……”,她说这不行,这第一句跟那什么旋律有点像。我说就要像广西那个民歌嘛。她说不行,你第一句像不行!我说我就要像,她说你得有突破!我们吵吵吵,逼得我没办法了,改成现在这样。改完以后,说实话,不太舒服,我唱着就跟她运气。可出来以后呢,它新鲜,就差那几个音符,音域就不一样。所以每次跟我太太吵完了以后吧觉得挺幸福的。其实最怕什么啊,老公写什么了,好,写得好!老公放个屁,放得好!调儿对! 在团里老老实实干了5年,一想不行,这两地生活得解决。这样就到了中国歌剧舞剧院。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以后,我创作了许多的音乐作品,《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就是那时候写的,与《黄土高坡》、《一无所有》等几首歌同时打入社会。就是当时所谓的“西北风”。这在中国音乐界是挺了不起的一个动作,通俗歌曲开始在中国有它自己的语言了,有自己的位置了。“西北风”的这段历史,对中国艺术的刺激相当大,因为没有那时候的刺激,就没有今天中国的唱片业。短短的几年之内,国内从几家唱片公司发展到几百家,而且家家都发财。后来我又创作出了《篱笆·女人·狗》。这个专辑的发行量超过1000万,还不算盗版。我到国外访问,人家说这是天文数字。一张唱片怎么能发行1000多万呢!我说我们国家人多呀。 我不去追求轰轰烈烈。有些人说,你现在在这个位置上,很多外地的没出名的作家很羡慕,说好事都让你们摊上了。我说,不对。有很多好事我认为不合适的我就把它推掉。我相信我的感觉,没有感觉我就不要它。我不会成名了就去搂钱,要是那样我一年就挣“海”了。随便给企业写几个歌,也值点钱吧?不能那么做。一个没那么大精力,再一个写不出好东西。那样名声就恶了。创作是内心世界的反映,跟金钱不等。当然我的创作会有一定的报酬,也不能光“学雷锋”啊。 今年我有点“不务正业”,比如在中央电视台歌手大奖赛中当评委,这一闹闹了我半个月。每天下午去电视台,晚上12点回家,经常赶不上电梯。回家再洗吧洗吧,夜里2点了。第二天睡一上午觉,下午再接着去。这样的活动我参加过多次,这一次是时间最长,感觉最累,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次。我觉得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实。没有假唱,嗓子唱破了就破了。全国人民觉得挺乐。大伙都盯着评委,看你打多少分。有人统计啊,有人在那录着。这一个晚上你8次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马上电话就过去了,问为什么?你就得给人回答。而且一批歌手脱颖而出,这是前几届没有的。有很多歌手过后跟我说,真后悔没参加,没想到有这么高的收视率。因为观众已经逐渐对这块失掉信心了,为什么呢?没劲。曾经有很多比赛都是提前安排好了,这个“托儿”那个“托儿”的,比较黑暗。而这次中央台很公开,很明朗,比较公平,观众爱看。 但是这次大赛作曲不行,500多首歌都记不住几句。为什么呢?创作枯竭。一些不适合搞作曲的人,去占领这个市场。他觉得这能出名,能挣钱。我3天听了300多首歌儿,还有好多重复的,太难听了。造成严重污染。还有些歌手不自量力,不具备唱歌的条件。唱着还跑调儿。你要一个音跑调儿还能容忍,关键是全部跑。就在那音缝儿里,游刃有余。哎呀,才难受呢,从头到尾挖心挠肝的,就跟划玻璃那声似的,我死的心都有!有的还找我走后门,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我家看看我。我说你甭看我,我好好的。他说我想问问您这首歌怎么唱?我说你现在甭问,你爱怎么唱怎么唱。还有的歌手说,徐老师你看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我说你只要不光着就行!有些歌手把比赛看得太重,老是找人哪,活动啊,我就瞧不上。把心思都用在唱歌上,比什么都强。 现在这个时代太闹得慌,是浮躁时期。有些人一成名了吧,他“嘬”!这个圈里搞流行音乐的相对来讲成名比较容易,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一个歌成名了,过俩月不认识你了。 我认为,无论搞什么的,还是得踏踏实实地做。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写个东西非要在民间流传,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最怕外地的拿着钱来了:哎,徐老师,你一定要给我写一个什么什么歌,我们一定要在全国流传。我说你白日做梦!我不会给你写。全国流传,那不是我的事儿。要写我就按我的感觉写。我会全身心地投入,努力写的比较地道。至于你能不能接受,那还得两说着。我很同情那些外地的年轻作者,尽量给他们一些机会。包括评奖,我会很注意他们。我也是从那时候起来的。哪怕有一天不能写了,人家觉着我这人挺可交的,这辈子就没白活。那名啊利啊也带不走,为什么让人指着脊梁骨,说他妈这人真“鸟”! 差不多了吧?我交待的够多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