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木叶有比现在更美丽的天空。
蔚蓝的,纯净的,抹着清浅的白色的天空。
他是并不擅长言辞的孩子,无论是怯生生的过去还是沉默寡言的现在。所以他从来不去尝试着描述或是对人诉说些什么。他只是一直记着,记着,记得曾经见过,那片令人难忘的色彩。
伴随着风和飞舞的树叶,夹带着温暖的细碎的阳光,这样的记忆。如果你紧盯着那黑发少年的眼睛,在他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悄悄的注视他,你会发现,他也许一直在怀念那不愿被他提及的时光。
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有木叶最美丽的苍穹。
you will always has the key to my heart
宇智波佐助害怕他的哥哥。
高大,温柔,完美的不得了的哥哥。为什么会害怕呢?
也许是因为过于耀眼的火焰,总是会炙伤人眼留下伤痕。
但幸许并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就算去找当事人亲自询问,却也未必会得到诚恳的答案。
“怎么会呢!”被问的孩子一定会气鼓鼓的这样反驳,“那是我哥哥啊。”说不定会甩上几个怎么看都算不上友好的白眼。
这是多么好的理由。是哥哥,手足的兄弟,亲人,一样的血和相似的面孔。一辈子都能在一起吧,一辈子都是兄弟。
所以多么值得羡慕啊,族里的其他孩子,都没有兄弟姐妹。于是佐助便会自己一个人微笑,笑着笑着,就露出有些呆滞的思考的神色。
什么时候,我才能……
宇智波佐助在害怕些什么?
宇智波的村落里空无一人,空荡荡的街道,冷落的庭院,有无精打采的树木,浑身缠绕着末日的昆虫歇斯底里的叫声。天气很干燥,所以空气中便多了一份来自于炎热的焦躁。于是佐助觉得很无聊,练手里剑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消遣,而十射十不中的结果也着实让他觉得沮丧,于是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去,孩子气的一抬腿,便有挡路的或不挡路的石子跳的老高。
拉开门,房间里有郁积已久的清凉而沉闷的空气,水一样的倾泻而出,扑在了宇智波佐助被阳光晒的有些微热的脸上。他并没有说“我回来了”,因为家里是没有人的,空荡荡的只有脚踏在地板上的闷闷的声响。
父亲自然是有出不完的任务,母亲也并不是赋闲在家的主妇,哥哥更是家族的希望之星,谁又会让这样大好的时光随意虚度?这忙忙碌碌的一家人,真正轻闲的,也许便只有那还未正式走出家门的佐助。
于是佐助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沮丧,他从来是脾气容易被左右的孩子,悲伤或欢喜写在脸上,心事其他不闷在心里。于是他那日理万机的哥哥便经常可以看见他一个人坐,脸上表情时时变幻,瞬息一定,莫测却是少有。但咬咬牙,最后便总会带上了寂寞的神色。
寂寞,或者说是不甘寂寞。
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于是兄长总是这么抬眼一扫,然后收回目光,板着脸生出这样冷淡的想法。这以后可怎么办呢。他一本正经的盯着卷轴上一个个更加一本正经的文字,在心里露出一副严肃的长辈般的感慨的神色。
不过过了一会他就憋不住了,仍是死着一张硬邦邦的脸,故作深沉的去戳弟弟无论怎么看都很茫然的额头。
这些个中心思佐助自然不会知晓,人心难以窥探,就算日后追忆,谁又能从记忆里寻找琐碎的点滴?就算那最能医治无法愈合的伤痕。人会变,变化之后,是否会希望回到从前。死者黄泉走好,生者人世浮屠,究竟谁才是孽障参不透,重来人间几经沉浮。
“哥?”佐助突然这么叫,他看见哥哥从房间里晃出来,抱着双手依在漆成黑色的门框上。他脸上依旧是那片什么都没有虚空的神情,却只是用黑色的眼睛盯着弟弟有些气鼓鼓的脸。于是佐助便一下子觉得感动起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驱赶,仿佛哗的一下抽掉了心中阻止软弱的隔板,心中一阵不平静的波澜。他抽着鼻子啪踏啪踏的跑上前去,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兄长的衣襟。然后一颗心砰的一声尘埃落定,便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定会被骂的啊,愚蠢的弟弟或者什么,这么丢脸的模样,佐助突然被针扎了似的想。他又开始伤感的忍不住,连忙抄起袖子往脸上一阵乱抹。
然后他的手被抓住了。
就这么被拦截着停在空中,以看上去有些可笑的姿势。
于是佐助便隔着被抓住的手的阻碍,看见了伊太刀几近微笑的模样。
“过来。”伊太刀说,语气里似乎还有沉重的叹息声。他在扭身进房的时候听见弟弟的赤脚拍在地上发出可爱的声响,便就闭上眼睛,抽动了一下眉毛。
再后来他一脸臭气的给佐助擦脸,恨不得挂一个“烦”字在自己脸上,他看着佐助一脸要说话的表情,一开口就擦嘴,一开口就擦嘴,同时要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得意忘形的乐出声来。
哥哥的乐趣,弟弟永远不会明白。
然后兄弟俩坐在庭院里。
太阳的角度倾斜了些,阳光洒在草地上散起青绿色的芳香。过了一会更是有风了,呼啦拉的吹开来,胁持了老树家的绿叶,啊呜啊呜的吹的嚣张。伊太刀仍看他那几辈子都看不完的卷轴,一副厮首终身的认真模样,期间时不时冷酷的拒绝弟弟学习的妄想,最后为了平息被压迫阶级怨气冲天横竖不干,不得不伸手把他抱在腿上。
于是佐助便安静起来。
他又只是呆滞的坐着,不嫌累的仰着脖子看天,他很短很短的黑发漂浮在风里,那是很柔软很柔软,漂亮的孩子的脸。
天上有能感动人的不能描绘的蓝色,高的无法触摸的,最美丽的蓝。
太阳的金光投进孩子的眼睛,闪出一抹润泽的金色的流光。
只要一点点温柔就好,佐助的优点便是不太贪心。
这样的说法,也许实在是有些讽刺。
佐助的记忆里很少有这样的时光。每天绷紧了弦生活,怀着不知指向的怒火。没有着落的希翼少不了,努力努力再努力,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
只是为了或许带着认同的目光能够降临。
“佐助。”他突然听见伊太刀叫他的名字。“啊?”他应答,保持姿势不曾改变。
“强大的人啊,首先就要不害怕失去。”
似乎并不觉的话题的突兀,伊太刀开口说话,眼睛仍是盯着那简直是人间极品的破烂卷轴。有连绵的纸卷围绕在他身畔,哗啦哗啦的摇晃着响。
“因为要强大,要不害怕任何事,就要学会放弃。”
“失去一些东西是最可怕的事情,有些人害怕失去名誉,有些人害怕失去这个家族,有些人怕失去生命,这都是很无聊很愚蠢的想法。”
“他们被自己的心局限,那不是真正的强大。”
那我强大么?听着听着,佐助突然这么想。
或者说,我能变的强大么。
我害怕失去什么呢?
所有人都不去注意我。
所有人都不对我怀有期待。
父亲认为我不配做他的儿子。
还有呢……
怎么能这样强大呢,做不到啊。
“哥哥你失去什么都不怕吗?”于是他突然问,带着一点质问或是凄凄的神色。
“是的。”哥哥说。不抬头。
一下子就这么沉默了。
兄弟俩坐在庭院里。
他们有相似的轮廓,同样黑色的眼睛,每个人仿佛是对方的影子。
佐助害怕的就是这个,湮灭在那相似的阴影里,再也不被提起。
他突然想叹气,胸腔里涌动着怪异的情绪。强大是什么样的呢?
变强又是多么难。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伊太刀在说话。
是的,把脸埋进他的头发里,用佐助从没有接触过的语气。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不是陈述的语气。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宇智波佐助想是特别的无可代替的不是随便就可以遗忘的不是累赘不是包袱不想看见父亲叹气的脸。
他想爸爸说,你不愧是我的儿子。
是奢望吗是妄想吗苛刻吗不可能吗?
这只是卑微的愿望啊。
而伊太刀说,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于是佐助便笑了,高兴的连哥哥扔下他回房间都可以不值得介意。他只是仰着头躺在不宽阔的过道上,瞪大眼睛,就不会很难看的哭出来。
于是那一天就这么过去。
器量如何怎么比较,仇恨与否谁来衡量。
谁说轰然看开就是洒脱,那可知咬死不放亦是勇敢。
谁比谁苍老无情痛苦寂寞,谁比谁单纯善良不计后果
谁保护了谁
谁又比谁更怀念那些也许是快乐的过去的时光。
这是无谓答案的问答游戏,就算全中满分也没有奖励。况且有什么标准答案,当事人自己都早已无暇顾及。
深深浅浅障碍苦多,翻不过绕不离,倘若真的下手,到底谁才是灭族元凶?
够了,
就让少年人血淋淋的前进,那固执自会创出一片生天。
无论结局如何只管观看,你如何跳脚指点,都不如兄弟情深。
“宇智波佐助!”等兜踹开佐助的房门的时候,他便看到房间的主人正站在洗手池前刷的满嘴泡沫。于是他只好无奈的摊摊手,顺便推了一下那幅智慧十足的无框眼镜。“你今天怎么这么迟!”
预料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兜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绝对不指望在刷牙的宇智波佐助告诉他他晚起的理由。他只是想借这个感叹句发泄一下,顺便警告佐助大蛇丸大人不喜欢别人迟到。
佐助当然不管这些。他的心情显然糟糕透了,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镜子差点刷掉自己的牙龈。
镜子里依稀映出少年残缺的青白的脸庞,还有眼睛下那被映衬的异常突兀的黑色的轮廓。洗手间里有永远消不去的水汽,映象是模糊的,仿佛不知从何而来的古老的记忆。
有某种相似刺激他的情绪,他一抿嘴,然后吐出了几近是血色的漱口水。
“走吧”,随后他颱风一般飙出洗手间,眼神阴沉的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衣。一边穿,他一边流畅的撞开钉在门口耍酷的兜,拧开门几步跑出门外。
有阴冷的空气倒灌而来,大蛇丸驻地诡异而狭长的走廊,活象某种动物不活动的消化道。
于是佐助停住了脚步,就算再怎么耍脾气,他也不希望一个人走这怎么看怎么恶心的长路。
“怎么,心情不好?”关上门,兜迈开脚步笑笑。获得白眼一个。随后两个人一起疾步前进,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少年的神色,职业病似的判断如斯。
“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吧?”
佐助好像被什么东西呛住,一下子刹住脚步,冷冰冰的目光瞪着兜的眼。
“噩梦吧。”
沉默了一会,两个人又继续在稀薄的光线中行走。过了一会兜突然听见少年的回答,短促的,风一般的声音。
“是的。”
他驻足,脸上是不动声色的平静。
“噩梦。”
破题
强者,就要不害怕失去。
不会软弱,被嫉妒,被孤立,不去要求和希翼,绝对的强大。
我有没有这样的器量?
抛弃这衰老的,没落的,顽固的一切。
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你有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天空,纯净的天,在那一天。
那一天。
来源:搜狐动漫论坛-同人同心 作者:yumil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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