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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峰回路转 那时花开
YULE.SOHU.COM  2004-07-06 13:53  来源: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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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本刊记者 田小童(除署名外)
 

  又见高峰

  2003年2月9日,高峰正式宣布退役,理由是足球不是生活的惟一。

  2004年4月,有媒体宣称高峰与之相恋九年的歌坛天后那英终于喜结连理,且将迎来生命中的第二个角色——父亲。

  九年,足以改变一切,尤其对于一个足球明星与一个超级歌后而言。

  九年的背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高峰依然选择独自沉默着品尝个中滋味,喜悦也罢,酸楚也罢,无奈也罢。

  高峰之于足球,只能用两个字来表达:天才。但这位用脚后跟都能进球的天才球星却最终湮没在足坛之中。

  以“快刀浪子”著称的高峰用他的才华与个性征服了整整一个时代的球迷,即使他的职业生涯曾一波三折且举步维艰。由他的性格所演绎出的种种传奇与非议,也并未随着他宣布退役而渐渐歇息。

  他耀眼张狂的个性和才华给中国足坛打上了永远属于他个人的明艳色彩,不可否认的事实是——

  中国只有一个高峰。围绕他的一切,仍将是一个众说纷纭的绵长话题。

  夏季的雨天,令人清新而舒适。

  雨后的绿茵场地青翠欲滴,生机盎然。奥体训练场上的队员身姿矫健正在进行很专业的准备活动,其中居然还有隋东亮的身影。

  迎面跑动着的高峰,动感的头发彰显着速度,随意的几次射门,又一次让人感到可惜。

  询问才知,这支球队是业余队,年龄最大的队员已经50多岁了,今年3月才成立的,最初有个很主流艺术的名字叫生产队,现在更名宾利明星足球队,难怪队员们身上队服有着一个那么皇家十足的标。用高峰的话说,宾利是最好的车,那么这支球队也一定要是业余中最好的球队。

  两个半小时后,终于得以和结束了在细雨中训练的高峰直面对话。

  在一间茶馆中,高峰简单要了一些果腹的快餐和一大杯冰饮后,爽朗的说,问吧。

  我笑了。

  高处不胜寒

  人们常说只有真正的置身事外后才能将事情的本质看清楚,你退役这一年多来,回首自己15年来的足球职业生涯,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退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足球这个行业也完全是属于青春饭的范畴,终究还是要下队的,毕竟没有人能踢一辈子。我下队后,跟朋友学习怎么做生意,感觉挺好。现在这足球队就是很单纯的训练比赛,以锻炼身体为主要目的,“领导们”常坐办公室,对身体不好,至少要保持体形吧,别的也没有想得更多。

  (其实说这些的时候,一丝伤感在高峰的脸上瞬间滑过,即使是他爽朗的笑容也未曾掩饰住那一刻眼神中的些许无奈,以至于我不忍心去继续追问这个曾经年少轻狂才华绝代的天才球员15年绿茵生涯在他生命中烙下的印记,因为,或许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是残忍的。)

  你17岁来京,18岁誉满京城,在1994年到1996年,你几乎是中国足球的代名词,现在想来你认为对你来说,这些意味着什么?

  怎么说呢,可能是成名太早了吧,这对于我来说或者并不完全是件好事。当时来北京我并没有考虑怎么样去出名,只是为了有一种生活甚至可以说生存。沈阳当时的环境不太好,我热爱足球,又不愿去工厂。

  来北京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你最值得骄傲的时期吧,尤其你还那么年轻。

  坦白说也不小了,23了,虽然说是年轻但对于足球来说不小了,球员基本上到二十八九岁就差不多了,往后走即使还能踢,但作用也不会很大。

  你自己如何理解大家为你所取的“快刀浪子”的称呼?

  浪子有很多意义,毕竟我是从沈阳来的,在北京成名,其实名字取得很好,我从北京又流浪到重庆,从重庆又流浪到沈阳,从沈阳又流浪到北京,从北京又流浪到天津。

  之所以流浪跟你的性格有关吧?

  是,我就是不太愿意受拘束。

  那“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在你的足球生涯中的宿命感有多少?

  百分之七八十吧。我觉得性格一定能决定一些事情。单从性格上来说,我其实比较内向,不愿意跟人多交流沟通,除了一些熟人。但是同时我的内心又比较好强,可能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我出来比踢球的发展会更好些,我觉得。

  为什么像不羁啊,散漫啊,特别不好管啊这些词在新闻报道中用在你身上的频率那么高?

  但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谁能举出例子证明我特别难管,证明我不羁、散漫?

  峰回路转间

  感觉上自你离开重庆到沈阳海狮队开始,你似乎就一直处于低迷阶段,同时也有了你与那英关系出现裂痕的消息,现在看起来问题出在哪儿?

  我只知道一点,就是当时海狮俱乐部的那个老板章健。我曾经在《足球之夜》上说过这事,话说得有点狠,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敢接我的电话,因为他知道他对我做过些什么。他为了炒作自己拿我来说事,所以说有好多事情老百姓不知道,记者也不知道,记者不知道吧可以随便写。

  为什么不去像别的球员一样跟教练啊老板啊处理好关系?

  好多事情也不能太假了,那是我做不到的,但我当时已经很听话了。现在来看的话还是我做对了。

  (说这话时,他很释然,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决定退役时据说有很多人挽留你,可你还是退了,这不完全是体能测试没过的原因吧?

  也有这个原因吧。还有就是公平问题,如果我是现役国家队的,怎么都过了。

  如果说在你盛名时期,最难忘的是跟科威特客场的一记左脚远射以及与新西兰队的一记脚后跟进球,那么在你低迷时期最难忘的又是什么?

  我怎么会去了沈阳海狮呢?我怎么会跟章健合作呢?这是我特别想不通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去的啊?

  就是啊,我也在想,为什么我去了呢?当时我想得挺好,在沈阳踢几年就准备退役了,也算是对得起沈阳家乡父老了,当时我父母也在沈阳,但我实在是没想到怎么会遇到像章健这样的人。

  你不会是认为在海狮的那段时间在某种程度上毁了你吧?

  应该是,应该算是吧,算是被章健毁了。

  有这么严重么?

  应该是。

  是因为那些为了你而特定的所谓规章制度?

  这些我倒是都能理解,毕竟当时海狮的球星很少,也没有什么新闻可报,那么我去了他利用我炒作,也能理解,但是不能太过分。

  当时我记得他跟我的合同里说我有一个时间段是可以不用归队的,然后他居然跟我咬文嚼字说,是同意你不归队但你必须在家里。试问有哪个运动员在不需要归队的时间里就一定是在家里的?凭什么?合同并没有这么写啊。

  这倒也算了,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要求我写检查什么的还要到某某报社去发表,可我宁肯不干了。事实就是这样。像这样的类似性质事情发生了不是一件两件,最初闹起来的是因为这个事情。

  这样的事情应该不足以能影响到你整个运动生涯吧?

  这事跟你说起来挺麻烦的,说来话长。比如说星期一比赛,星期五他居然来开赛前会。

  那教练什么时候开?

  周六啊,弄得我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基本上上场的名单,上场次序都得他来定,就连中场休息他都要来讲两句,教练通常是跟我们小声地探讨,可他讲话时生怕别人听不见。

  那他的意见确实有帮助么?

  你说呢?他从前是一位话剧演员。如果他说的都对那么还请教练来做什么?!

  (此时,似乎有些恼怒的高峰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能早点退役就好了,在沈阳的时候就该退了。在大家仍然在为他的远去令人怅惘叹息、感慨万千时,他竟然在后悔退役退晚了,或许,只有他才真正了解自己,了解自己需要什么。)

  有人说在足球与爱情之间,你选择爱情,在奋斗与低迷之间,你索性放弃选择,因此即使你是个足球天才,但你却没有梦想。

  我的梦想早已经实现了,可能大家都不太知道,我当然也不会经常跟别人去说我有什么梦想。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来到北京之后必须进国家队,然后在世界杯的赛事上一定要进球,不管是预赛还是正式比赛。惟一的遗憾是世界杯的决赛没有参加过,我在足球上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太多的遗憾了,因为中国足球的大环境就是这样。

  (高峰淡淡地摇了摇头说,别老提过去了。我想,他是伤心了。)

  你退役时曾经给过一个理由,你说足球不是生活的全部,那么你现在所理解的生活是什么?

  我理解的生活是一个好的家庭和一份重新创立的事业,因为对我来说足球只能称为是一个短暂的事业,而且因为它的局限性人最多能踢20年,但一份新创立的事业能干50年甚至一生。

  在你看来,一个球员的最大价值是什么?

  踢球时期的运动生命。但是大家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现在的生活水准高,很多人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要考虑如何挣钱,去养家糊口。

  做个假设,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你还会用脚去踢那名金德球员么?

  这个呢,在很多时候,人在场上的一些行为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本质,因为足球是一种激情运动,所以一上场你便处于一个很特殊的环境之中,那个时候的状态跟平常是绝不一样的。

  我有时候也被别人踢,但我报复的方式也不一定就非要踢别人一脚,进球也是一种报复,所以如果时光倒流,没准打得还要凶也没准用进球的方式表达我的愤怒,不好说。

  那时花开了

  刚才在球场上就看见你一脸的幸福,挺高兴的,是因为要做爸爸了,还是因为踢球?

  都有吧,其实我高兴的时候是挺多的,这点朋友们可以作证。

  据说你与那英八年风雨相恋,最终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让你下定决心的原因是什么?

  是九年。我们能换个话题么?

  (高峰沉默之后,坦率的跟我说不要老谈她,我问为什么介意,他说并非介意,只是有些话还是由那英自己说出来比较好,毕竟他不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直觉高峰不愿意将那英和他并论。对此,我妥协,但没有放弃,于是,再问。)

  好啊,那就谈谈个性吧,你们俩都是性格很强的人,那家里的事谁做主啊?

  她做主,她做主好啊。我管大事她管小事,只不过我们家里没大事,哈哈,我只管美国竞选总统,剩下的都是她管。

  在别人心目中,那英是一个受人尊重的歌坛天后,在你心中那英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

  那你看中的是这个女人什么?

  (认真地思虑了良久)她人真挺好的。

  好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啊。

  (玩笑说)那只能是逼得我夸自己了,我感情专一啊。

  在生意上对自己期望有多高?

  够花,够花就行,一年20万就很好了。

  野心不大啊。

  我觉得野心够大的。

  为什么?对你来说一年20万不是太难吧。

  难啊。

  感觉上你颇有点无欲则刚,不管是对球也好,对生活也好,挣钱也好,当然你球踢得很好,生活也不错,也不会缺钱花……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缺钱花?

  我能说实话么?

  当然。

  因为你媳妇有钱啊,众所周知的。你们是夫妻啊。

  她的钱是她的,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情,我会挣钱给她花。你老公会花你的钱么?

  

  从轻轻的指间留住的时间

  能从容的面对世界的变迁

  在匆匆人世间只相逢一瞬

  就已相信还有不变的誓言

  ……

  记得当年那英唱这首《最爱这一天》时,正与高峰有些许伤感,倘若如今那英再唱,想必断然不会再有当年的沧海桑田。

  后记: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高峰透着一种骨子里的自尊。我相信,这个男人味十足的东北爷们儿打心底里不愿意人们称呼他为那英的老公,而愿意说那英是他的媳妇。

  时间很晚了,高峰的电话不断,其中必然会有妻子那英的吧。其实高峰有很孩子气的一面,他甚至十分宿命的认为他的命运是注定了的。言谈间,他颇有些后悔成名太早。但一切都似乎已经成为往事,尽管并不如烟。而今这位拥有在歌坛炙手可热的人物为妻子的昔日球星不能没有压力,但这并不影响他依然如故的义气,豪情,灵性与不驯。又见高峰——已不再是那个似乎张狂的球星,但仍旧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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