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蝴蝶是自由的》首度移植上海，上海版的《蝴蝶是自由的》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和香港春天舞台制作有限公司联手打造，由著名剧作家沙叶新对粤语原剧本重新润色并改编成国语版，港版导演李铭森、监制高志森、艺术总监杜国威、女主演焦媛也相机参予上海版的制作和演出。这是沪港话剧界的一次全方位合作，对大陆的话剧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但《蝴》剧在上海的公演，立刻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一方面一票难求，有人在近距离还要动用望远镜；另一方面仅仅因为女主角焦媛在全剧中有片刻的背裸而引来众说纷纭，甚至有好事者专门给有关管理部门写信反映，认为玷污了社会主义的文艺舞台；致使该剧在热演中草草收兵，签下的演出合同也告作废，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因此蒙受了经济损失。

　　时过境迁，移步换景，四年后该剧再度在上海公演，同样的主创班子，相同的演出日程，却巳显得司空见惯，出票仍然好，不过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观众都十分理性和平静。现在再看四年前的报纸，有些辩白甚至有些可笑──如导演一再向媒体解释，说“上海的演出将和香港的演出一样，女主角背裸约在1.2分钟左右，而百老汇原版中女主角前后全裸长达15分钟，我们的戏要含蓄多了。”言下之意，我们是“欲脱未脱”，殊不知真要追究起来，这种挑逗诚如林语堂先生形容的那样：一个画家面对裸体模特是不会动邪念的，而他最最把持不住自己的时候，恰恰是模特被写生过后正在穿上衣服的瞬间……关于开放的尺度问题，其实在《蝴》剧中并不是问题，试看当时最惹争议的那个场面的文字描绘是这样写的：“……当少女与男青年坠入爰河时，她深情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他，背靠扶梯，一步一步向阁楼上走去，同时慢慢褪去牛仔中裤和上衣，她上到阁楼时只剩了内衣内裤。然后转身背对观众，宽去内衣……灯光切暗。”需要说明的是：根据规定情景，男青年还是个瞎子。

　　一个少女把自己全部的美向心爱的人展示，且面对的是双目失明的情人，这无疑具有很强的悲剧意味。这段戏所传达的内涵是：失明的男青年正是用心灵感受到了这份爱，爱是超越阶层的，整个过程伴随着优美的音乐和变幻的灯光等辅助手段，把人物的情感推向情绪高潮。所谓的“裸戏”固然有演艺市场的炒作成分，但总体上看是剧中的画龙点晴之处，突出了剧中人物的反叛精神。

　　追溯蝴蝶飞来的地方，还是大洋彼岸──该剧由美国剧作家雷伯德.杰希创作，并在其后被“好莱坞”拍成同名电影。剧本以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生活为背景，讲述一个长期受母亲保护的失明青年毅然离家独居的故事。在那个“嬉皮风”劲吹、民间普遍弥漫着反战情绪的年代里，青年人的脑子里也充斥着叛逆思想，而《蝴》剧的诞生正是为了鼓舞和张扬这种个性解放。当结尾部份男青年与一生性开朗的早熟少女双宿双飞坠入爱河时，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我们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事实上两者的故事结构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是前者为开放的喜剧，后者是积极的悲剧；这是时代和民族精神的局限。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即“中外同理”，蝴蝶永远是自由的。( 黎 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