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出极致的美貌,覆盖上媚惑的面容,赋予其迅捷的思维,那叫作潘多拉的使者,带着装满灾难的盒子来到人间。 谁开启了毁灭之门? 从那美丽傀儡携着的盒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恶意、伤痛、疾病、与难测的祸患,被肆虐了太久的人类啊,几乎要忘记了盒中仅剩的那一样东西—— 尽管被封印在黑暗的角落,尽管被遗忘在罪恶的边缘,然而它却仍存在着,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那一些,名为破灭的希望啊!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一滴暗红的血液落在河心,沉重地漾不起一点涟漪,河边有一个少年用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尖锐的锁链瞬间将他的心脏刺穿。他向不可见的神明祷告,为自己设下永恒的桎梏,他说,他要让这世上所有的蜘蛛灰飞烟灭。 为了祭奠窟卢塔土地上所有的亡魂,为了让那些空洞的眼睛永远闭合。 于是,在那个月亮鲜红得像要滴血般的夜晚,少年的双眼因狂怒而染上了令人窒息的颜色,他伸出手来,锁链像一条射线般笔直没入了窝金背后的蜘蛛刺青。射线的一头,深深地嵌在他跃动的生命中。 那白皙的双手终于被喷涌而出的狂艳色彩浸染,少年倚着门板滑落,吟唱他心中最后的圣歌:“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即使夺回了族人所有的火红眼,这副溅满粘稠血液的躯体也再不能进入纯白圣殿,他用生命来与恶魔订定契约,为了比迷雾还要彷徨的仇恨,为了比暗夜还要深沉的希望。 于是蜘蛛们收到了来自死神的启示录:重要的日历缺了一部分,剩下的伙伴只有一半,菊花与叶片一起枯萎凋零,躺卧在沾血的火红之眼旁边。 战神阿瑞斯听见了酷拉皮卡的宿愿,他举起圣剑,为这场血腥的杀戮拉开序幕。一切果皆有因,为了你们曾践踏过的生灵,接受我的审判之链吧。 那个红发的男子翻动着手上的扑克牌笑了,他看到的少年,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死神。 如果可以,请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如果可以,请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如果可以,请让吹过大地的风温柔地唤醒我,告诉我这些不过是浮生一梦。 我只愿我的族人能永保安康,却又为何蜕变成这一场腥风血雨?原来只是一种叫做“安宁”的希望,也终于引发毁灭之灾。 额上有着逆十字印记的男子在夜空中乘风而去,留下一声叹息,缚在心头的锁链系了死结解不开来,没有泪水不再激动,疲惫地几乎连笑容也要忘却。 少年的瞳孔变回天蓝,清澈透明,有一种声音在他心中轰鸣,直达天际: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如果神不能赐予你们幸福,那么,就由我来取代他。 被世人遗弃的无限城,和被无限城之神遗弃的下层区域。雷帝离开之后,“伏特”崩溃之后,褐发的少年眼中有掩之不住的迷惘。假若连博爱的神都不再眷顾于他们,那他又要靠什么来生存下去呢? 流浪了多少路迷失了多少夜晚,终于有一天少年抬起头来,他说,他要得到力量!不再被控制,就只能咬紧牙关去控制别人。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坚不可摧的无限城,悄无声息地酝酿起一场风暴。 然后,银次回来了,士度回来了,花月回来了。迎接他们的,却是笑师的鞭十兵卫的针朔罗的冷言冷语,还有,马克贝斯。 他站在那里,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雷帝身后涩涩地喊着“银次哥哥”的少年,时间一点点将他脸上的笑容冻结,当所有可以倚靠的高墙轰然倒塌后,他的身姿便在刹那间突兀地显眼起来,原本黯淡的影子在血色夕阳中被拉成了寂寞的长度,可望,而不可及。 他倔强地抿紧了嘴,却分明有挑衅的声音传出,他冷眼看那些背叛了他的曾经的同伴,说,他长大了。 在经历岁月前先获得了力量。 那个少年,忘记了怎样相信怎样依赖怎样摆脱苦苦纠缠的孤独,他所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冰冷的终端和闪着刺眼光芒的屏幕,他把他的希望分解成漫天的数据,他要,做无限城的神。 为了重生,而肃清。 他纤细的双肩,因过早地承担了这重责而颤抖起来,为何再见到银次时不欢喜,不流泪,不飞奔进那温暖的怀抱?马克贝斯,你还远不够成熟,你看似冷静到残酷的淡漠,只是因为你心中的一部分空了而已。 所以不要拒绝,不要拒绝别人将那一片空白填满,你欲置银次于死地难道不是为了再见雷帝?你所希冀的毁灭难道不是为了重生? 你所希望的,不过是“无”之后的“有”罢了。 难道不是么? ——姊姊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不碰触我,为什么不……爱我呢? 君临天神界的无机天使,拥有三翼羽翼的神之宠儿,如果我破坏,只是因为想要让心里的痛减轻一些,姊姊我……只是希望你能爱我一点啊…… 明明是要一同分担六翼羽翼的双子,为什么姊姊得到了所有的善与美,而罗洁爱儿,就只有罗洁爱儿,却要独自背负全部的罪恶呢? 姊姊,如果你曾看我一眼,如果你曾给我一笑,如果你曾对我轻启朱唇吐出一个温柔的字眼,那么也许…… 然而时间永不倒流,在无数个世纪中沉淀起的恨意有如流沙,不管用手拨开多少次,都会再陷进那个深渊。 圣洁的引导之人肯达说:“有很多人衷心拥护着你啊,罗洁爱儿大人。” 于是他笑了,蔷薇色的唇在纯白肌肤上牵扯起魅惑的弧度,身后琉璃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扬—— 如此令人眩目的美丽,却为何没有人真心来爱? 为什么,自出生后从双胞胎姊姊那里得到的第一次注目,竟是鄙夷?! 于是,他在神塔向早已失去了踪迹的创世神祈求:我要天下天下都只听我一人号令,都只爱我一人—— 我但求,亚蕾克西儿姊姊的一笑。 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 将海洋染成重金属, 让森林遍布黄砂, 使风里装满销烟, 把天空给燃烧的人们啊! 他的身体一日日的逆行生长,疯狂却是片刻不歇地渗进了四肢百骸,他挂着无机制的笑容靠在堕天使路西华的怀中,一挥手,将肯达身体内所有的温度全部抽离。 在被背叛前先背叛别人,在被伤害前先伤害自己。 肌肤上浮现出妖媚的图案,有如一个个沉沦的烙印,他跪在像父亲一般的创世神面前乞求力量,结果却只是被肆意玩弄。 万般风光,都不过是虚伪幻象罢了。 如果他曾对着滑过亚蒂兰的流星许下心愿—— 愿神赐欢乐于我……然后身后的圣殿颓败而成废墟; 愿神赐真情于我……然后半空映现出姊姊冷然的脸和肯达凝固了血液的头颅; 愿神赐希望于我……然后天地洪荒一切归于破灭后的死寂。 如果这世上还有神的话。 如果这世上还有神的话…… ——让我们继续相爱下去。 曾经有一段平静到让人生厌的日子,每一天都会有一个看起来极肃然的男子对地狱坡上喘着气爬上来的女孩说“傻瓜”,于是女孩便脸一红头一低,嗫嚅着一句“对不起”。他们看起来生疏得不像一对恋人,却又好像是世上所有恋人的翻版。 直到那一天,女孩流着泪想要放弃了,这一段莫名而别扭的恋情挣扎着想要划上句点。但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好像说了千言万语,却又似什么也还没有说,当夕阳将漫天晚霞染成鲜红之色时,他们说,我们要继续相爱下去。 两只手迟疑地握在了一起,然后终于坚定了起来。 突然想要山无陵夏雨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这,需要理由吗? 如果不是千濑的背上长出了两片晶莹透明的羽翼,也许,这个希望本不会变成奢望。但是,当所有生灵的头上都悬着一把沉默之镰时,你去向谁乞求希望呢?你去哪里呵护那颗爱人之心呢? 满天的云彩散落成枪林弹雨。神子说,我来到耶路撒冷,不是为了带来和平与安宁,而是为了带来杀戮与毁灭,于是,上天便降下这一场血与火的洗礼,有谁可以逃脱? 你们,可以逃脱么? 修次看着那个满身伤痕的女孩,她仍然羞红了脸,一径地低着头说“对不起”,但是,她究竟是叫千濑,还是叫最终兵器? 那穿梭在城市上空炮火间的金属飞行物,可是千濑? 那轰鸣般射出光束,将生命与无机质一同击落成微尘的,可是千濑? 可是与他携手夕阳下,小心翼翼却又信誓旦旦地说“我们要继续相爱下去”的千濑? 时间像一道浊流势不可挡,战争在其中叫嚣着湮没了回忆,有一天,有一天,当地球寂静地如同几十亿年前之时,那有着可爱女孩外表的金属兵器脸上,可会悄然滑下一滴水珠,没有温度? 让我们继续相爱下去! 这小小星球上最后的恋之歌,被一种声音吟唱着,叹惋着,却迟迟没有回响…… ——犬夜叉! 印象中,那个女子总是一张冷然的脸,从未说过什么温言软语,但是,每每从她口中听到呼唤那个名字的声音,抑扬顿挫百般声调,却是一样的让人痛彻心扉。 莫非因为这声音是一个亡魂最后的哀叹?沉默了那么久退避了那么久,一直到身体都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时候,才终于聚起了将它尽力吐露的勇气。 没错,那个叫做桔梗的巫女,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为了守护四魂之玉而生,一直到怀抱着四魂之玉燃尽在尸火中,她曾想要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幸福,她曾想要把希望送给另一个人,可是,终于,还是没有成功。 犬夜叉! 五十年前,她的破魔箭伴着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没入了那个半妖的胸口,也许她还有泪要流,也许她还有委屈未曾倾诉,也许她还想朝那棵参天巨木投去最后幽怨的一瞥—— 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死了,什么和平安宁爱情自由,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都还未知晓,就已永远失去了尝试的机会。 她只是没有想到,五十年后,自己又会再悠然醒转过来。于是她蹙一蹙眉,努力忽略掉身上掩之不去的尸臭,然后吃力地将残破的记忆碎片一片片拼凑起来—— 银色的发,鲜红的火鼠裘,一笑就会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那个人看着她的时候,警戒的神色中会多出几分温柔,然后将她的名字轻轻唤出。 是了,我……叫桔梗,而他,叫做犬夜叉。 在冰冷地底封存了五十年,终于还是挡不住那排山倒海般的思念,如果天意就是分离如果宿命就是仇敌,却还是仍不住想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没有温度,不知道是否连他熟悉的气息都被尸魂阻隔,然而只是不想离开,然而还是不能甘心—— 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为什么却总是不能够?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如此干涸,连想要一些液体来湿润面颊却都不行? 为了神的旨意,她一生都在看护着四魂之玉,然而,神却连她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眷顾…… 掉下山崖的时候,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她聚集起全身的气力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出口却只是零星的叹息。 但是没有关系,她把那三个字一遍遍地重复,不是要让那个人听见,只为了将他牢牢刻印在灵魂之中—— 犬夜叉! ——对不起,我的……夫君…… 纯白的雪地上沾染了怵目惊心的红,她倒在剑心的怀里,举起手中匕首倾尽全力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封锁了怨念阻隔了仇恨,清里留下的不可愈合的伤口,被她轻轻的抚平了。 邂逅在腥风血雨中,永诀在腥风血雨中。 如果上天赐给她幸福,如果她可以与清里厮守,那么,她还想不想遇到这个眼神锐利却又隐含着悲戚的刽子手呢? 然而她早已连选择的机会都失去了,幕末的京都,有一抹白梅香突兀地揉进了血腥之中,他们相逢,看似人定,却是天意。 即使注定衰败即是注定飘零即是注定连留下的映像都不能长久,却还是阻不住昙花那一瞬间绽放的流光溢彩。 白梅,莫非也是这样盛开的么? 他们在霄里山,努力地用流沙筑起一个海市蜃楼,也许是来年,也许是翌日,也许就只是后一秒,他们所苦心经营的假象便会崩塌,然而她却执著地不肯放弃。 雪代巴,曾经是一朵那样不染风尘的白梅,如今却为一个人盘起了发髻。 她扮作那个人的妻子,她希望那个谎言,越久越好。 然而,然而,却又怎么能够?清里留在剑心左颊的伤痕迟迟不肯痊愈,伴着他每一次挥剑撕扯起他的灵肉,黑血顺着剑心的脸,流进巴的心中。 有如一道咒语反复回响,想要得到幸福,就注定是无望。 于是这一次,她亲手唤来了腥风血雨,活着的和死去的,剑心和清里,她清清楚楚地将他们的容颜刻入骨髓,却是一个也碰触不到。 这是上天施与她的惩罚,她怎么可以想在乱世得到幸福? 所以,她终于流尽了身体里每一滴温热的血,她亲眼看见剑心的剑没入她身体深处,她倒在他怀中,就如同安详的永眠。 她说,对不起,我的……夫君…… 守不住什么天长地久,只来得及看那白梅一现。 潘多拉带来的希望,在那个悖德之盒中封存了太久,浸染得比绝望还要苦涩。 他们挣扎,他们迷惑,他们用最后的气力吟诵起圣洁的祷文,却只是徒然得让叹息的尾音都被风吹散。 然而,然而—— 即使受伤即使疼痛即是鲜红的血透明的泪都一同在空气中蒸发殆尽,却还是仍不住想从伤痕累累的心底呐喊出一个希望—— 哪怕是那些名为破灭的希望,也好。 来源: 搜狐动漫论坛-由贵香织里 作者:小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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