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坐着闷罐式的火车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城市后,来到横店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个曾经被群山环绕,默默无闻的小镇,如今成了全中国乃至全亚洲的影视基地,一时间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他们。刚到横店,整个小镇就停电了,马路上发动机哒哒哒地响,许多商铺都忽明忽暗。三轮车夫说这是常事,这里的电本来就供应不足,但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影视城剧组的电量供应,所以日常生活就是一天隔一天地停电了。我想这个地方如果没有影视基地,那么也许会和中国其他成百上千的小镇一样平淡乏味和普通,但现在不会了,这个地方一定有许多的故事。 关礼杰:每个人的快乐不一样 走进竹林的那条小路,远远地就看见关礼杰,穿着宽袖长袍的古装,跟助理说话。想来关礼杰已经不年轻了,在《天下太平》中扮演一个山寨的头领,贴着两片小胡须,成熟俊朗,俨然一副中年侠士的模样。 打过招呼,问起他在内地拍戏这许多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他想也不想,立刻回答我:思乡。思的是香港那个家,多过香港那座城市。与妻子相恋数年,结婚十多年,膝下两女承欢,一个九岁,一个两岁。关礼杰从什么都没有一路走来,爱妻始终不离不弃,他说他感激她,因为感激,所以懂得珍惜。而这个家庭,就是他出外工作的动力,赚钱为了养家,即使辛苦,同样欣慰。在演艺圈这样的地方,关礼杰不是没有演过情感戏,在戏中与女主角缠缠绵绵的感觉也曾经历,然而演戏是演戏,抽身出来之后,他坦言自己是玩不起的人,因为这个家实在太好,好到让他不敢舍弃。关礼杰与我轻声地说着这些感情,诚恳的语气中隐藏着一种想家的无奈,他说自己不是一个喜欢把什么都说出来的人,更重要的是去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不给承诺不是没有自信,只是那些空乏的誓言不过等于少年时代的言情修饰,对于关礼杰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幸福的生活就是靠自己用双手去打拼,让妻儿都能感受到他的关心用心。和那些经常在内地拍戏的港台演员不一样,关礼杰没有在北京或者上海购置房子,或许在他心里,无论如何都认定,他的家,只有一个,在香港。 现在虽然一直在外拍戏,但关礼杰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即使只是报个平安,只要听听家人的声音,那种温暖与力量,就会默默地积蓄在心里,令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在单调孤独的异乡,聊以慰藉。 关礼杰跟我聊了一会儿,有他的戏,便去拍,拍完了一段,又回来接着与我说。我们先是站在小院子的门口,继而坐在院子里面,从下午稀薄的阳光底下一直到月色洒进竹林,在镁光灯彻夜不眠的照射下,他的工作也不分昼夜,累了的时候往椅子里面一躺小寐一会,导演一叫,随时都要振奋精神嬉笑怒骂。 在过去的众多剧集中,关礼杰演了不少反派角色,似乎令人一想起他便有点心戚戚的感觉。而在我的回忆中,对于关礼杰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惊天大阴谋》中的俊朗形象和《国际刑警1997》中的矫健身手。他不像其他演员那样为了爱惜形象而拒绝饰演反派,但他始终强调的一点是,演反派要演不一样的,每种坏法都可以尝试一下。反而令关礼杰觉得不容易的,是演好人,好人都是一样的好,要演出自己的特色来,就需要好好琢磨一番了。 当初进无线艺员训练班的缘由,关礼杰现在回忆起来淡淡一笑,原是为了发一个明星梦。如今二十余年过去了,关礼杰说自己不是不想做影帝,但是现在还不太会去拍电影,只想好好地拍一部电视剧代表作,能够令自己的事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到内地来发展,正是因为觉得香港生产电视剧如同作坊,一部部都似翻版,面目模糊,而近年来内地电视剧的质量及受欢迎程度都在与日俱增,甚至是那种比香港偏慢的节奏,也令关礼杰觉得能够将戏演绎得更加细腻。回忆起那时候与他一起在艺员训练班学习的同学们,梁朝伟、曾志伟等等都有了不可小看的成就,关礼杰承认自己曾经也会同他们相比,质问自己为什么做不到。但现在他释怀,他说明白了每个人的快乐是不一样的,他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与家庭,这一点上,他值得庆幸。 关礼杰说自己最不喜欢花花公子的角色,我猜想该与他现在的心境有关,而他又说自己特别渴望演一个农民角色,令熟悉他的观众大吃一惊。我说你明明没有这样的气质,怎么能演得好呢?他说这就要看导演的功力了,而且对一个演员来说,角色越是离自己远,越是离成功近。 在横店拍戏的生活相当单调,小镇上常常停电,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关礼杰一面赞赏着这里清新的空气和开阔的风景,一面利用闲暇的时间锻炼身体。他喜欢在小镇最繁华的那条大街上跑步,这时候有当地人开着摩托经过,问他,“你的保镖呢?”他笑答,“我就是保镖呀!” 孙耀威:演别人的戏,做自己的音乐 文/木耳 正在与剧组工作人员聊天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了一声,“孙耀威来了。”我回头一望,看见一个小伙子笑嘻嘻地走在竹林中的羊肠小道上,头上戴着古装发髻,身上穿着颜色灰旧的贴身棉衫,脚上扎着古装鞋套,手上还拎着一袋盒饭。我乍一看去,只当是五百年前一个打鱼归来的乡村少年,质朴而平凡,然而他招牌式的满面阳光,还是令我微一回神就认了出来,这便是孙耀威,与十年前刚出道时的年轻朝气比起来,似乎还并无二样。 今天凌晨五点多开始工作,到下午三点多,孙耀威才吃上中饭。我没有上前与他打招呼,只是远远望着,希望让他能好好地吃顿饭,不受打扰。在外拍戏,演员们的衣食住行都一切从简,孙耀威打开饭盒,像所有男生一样,一下子就把一盒炒米线吃得精光。米线粘成一堆,看起来已经凉了,但孙耀威吃得却很香,听说了我是从上海来的,还不忘点头微笑。 吃完饭忙着化妆套戏服,好不容易一切装扮就绪,我才抓到机会给他拍几张照片。那时候天色已经不太好,我们在片场跑来跑去,换了很多方位,拍出来的照片效果都不甚理想,不过孙耀威的每张照片,都是一脸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样子。 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听孙耀威的歌,当时他和林志颖一样是当红偶像派,唱着快歌剪一个二分头。现在我们一起回忆那段时光,他忽然说到其实在大学里和那些反叛的年轻人一样,喜欢夹Band,组摇滚乐团,自己做主唱,偶尔吹吹口琴,弹弹吉他,后来竟然做了大众眼中的偶像派,完全是唱片公司的创意策划。于是开始唱那些流传于街头巷尾的流行曲,因一张俊俏的脸孔而被小女生们宠爱。 后来的几年,孙耀威的发展没有刚出道时那样顺利了。与我交谈的言语中,他数次提起当时唱片公司不准他接戏的事情,想来到如今,他对被雪藏的那段经历还是耿耿于怀的。终于约满,终于重新飞回天空,又回到了大家面前,孙耀威带着不变的笑容,成为《怀钰公主》中的少年康熙,会搞笑,也会真情流露。至于什么时候参与内地电视剧拍摄的,他自己竟然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说当初拍《怀钰公主》的时候已经来到内地,后来与内地合作,演了许多古装剧。这一次到横店已经工作了六七个月,除了过年时回了一次香港之外,几乎每天都有戏,回到宾馆里就是睡觉,工作辛苦单调,没有任何休息的假期。但是他说他对现在的工作状况很满意,他说可以不用像当偶像歌手那时候不停赶通告、上综艺节目、做宣传面对记者。现在只是拍戏,简简单单的,然后可以用拍戏赚来的钱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音乐,不必顾及销量,不必迎合大众口味。甚至有时候他会把整套做音乐的设备搬到自己的宾馆房间,拍完戏回来就独立创作一些音乐,新唱片也是这样做出来的。 孙耀威始终是这样阳光的模样,大大的眼睛,即使到三十岁也还同二十岁的样子没多少变化。我问他,这样子会不会对你演戏有限制?他说不会,他说要演一个大坏人,我不相信。我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就对我挤挤眼睛,说我演了你就会知道,我可以改变造型的。他说最想演的角色其实是变态狂,大概是那种干尽一切坏事的吧,也许他觉得,这对于他就是最难也最过瘾的角色了。 谈话间我注意到他左耳上戴着一个耳环,问他这也是造型的一部分吗?他说其实耳朵上打了三个洞,戴了三个耳环,后来剩下这一个,因为是部轻松搞笑的喜剧,加入了一些现代因素,因此也就保留了这个耳环。又看见他手腕上戴的皮套,颇有摇滚气质,他说家里收藏有一系列银饰,通通都是一个牌子。看不出来,这个长相相当有亲和力的男生其实也很酷。 片场的工作人员不少,可是并不吵闹,没戏的时候,孙耀威坐在帆布椅里玩手机游戏,一边与我说星座。他说自己是魔羯座,但是却相当具备射手座的特质,这一点上,倒是和我这个标准射手座生人不谋而合。 夜深了,孙耀威还有戏。工作人员说,今天起码拍到半夜两点。他拍完一场回来,拿着一个迷你电风扇对着自己的手指猛吹,原来是手指上扎进刺,拔出来,还是有点疼,随后又拿着电风扇对着自己吹。我问他,“很热吗?”他笑着反问,“难道不热吗?”我扫视了一下他那身厚厚实实的古装戏服,想他也许是对的。不过现在还是四月,马上夏天就要来了,也许日子要更艰苦些了吧。 聂远:人不癫狂枉少年 文/木耳 在横店寻找《京城四少》的剧组,先是在清明上河图片场等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见主力工作人员到来,于是先打听了剧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第二天经有关人士指点,又赶到明清宫苑,在迷宫似的地方绕了很久,才找到公主府所在。 想来为了见到聂远,是费了一些波折的。可是到达那座看来还在整修的庭院,立马就看见了一个年轻的清朝辫子扮相的后生正坐在大院子里面晒太阳打电话,于是走上去怯生生地问:“你是聂远吗?”这个关键的时刻,没有经纪人突然出现,没有助理把我们拦下,没有剧组人员阻挠,于是原先的满腹埋怨在聂远一声答应下,忽然化为乌有。 这次在《京城四少》中聂远饰演的是三少,当年台湾版本里张晨光就是凭这个角色获了金钟奖。聂远说旧版看过两集,这是为了掌握感觉,但并不多看,因为一看多了便在心中有了框框,不能演好自己的三少,毕竟,翻拍不是模仿。 聂远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96级表演系,说起那个班级,他有点可惜,多数同学都还没能在演艺圈中跳出来,而他倒是挺幸运的一个。第一次接戏便是《上错花轿嫁对郎》,与黄奕配戏做男一号,然而现在提起这部戏来,聂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一部女孩子的戏”。 聂远没有经纪人,他说这样很自由,但是一个明星,在没有经纪人的情况下能够顺利地接下这许多好角色,或者是《大唐情史》中的辩机和尚,或者是《倩女幽魂》中的七夜,都是相当不容易的。他在自己演过的角色里,最喜欢的是辩机。他说辩机是一个完美的男人,这所谓的完美就是指辩机那样敢爱敢恨,甚至为了爱情放弃复仇,总之,这种感情上的大起大伏让他感觉演起来很过瘾。说到这里,就不得不问,那么你最希望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呢?聂远马上说:男人戏。男人戏的意思,不是要演一个英雄,而是要演一个默默无闻但悲情的男人角色。最近央视版的《神雕侠侣》又将开拍,杨过之角到底由谁出任也正传得沸沸扬扬。提到这件事情,聂远承认曾经和剧组联系过,金庸小说人物中他最想演的角色就是杨过。他说如果能够获得这个机会,将会把杨过的大情大义都演绎到极至。 说了这么多,最后我明白,原来聂远就是想演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聂远说最喜欢的电影是《燃情岁月》,同时也喜欢布莱德·彼特,要让一个男人去钦佩另一个男人,无关爱情,无关友情,只是单纯地崇拜,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聂远的喜好让人看到,他骨子里希望成为的那种男人。 提到在横店的生活,聂远说很简单,就是三点一线,片场、宾馆和饭店。后来聂远去拍戏的时候,摄影师问他我们是谁,他说:朋友。于是摄影师笑道:你朋友真多啊! 采访完聂远,我们走出公主府,才发现这里离镇上颇远,根本没有代步的交通工具,正在发愁的时候,聂远的面包车开了出来,他已经卸完了妆,从车窗内伸出光头来说,我送你们一程! 翁红:我的形象就是我的资产 文/木耳 阳光灿烂的下午见到翁红,她在电影《错底鸳鸯》(原名《格格出嫁》)的片场化妆,一身大红绸缎的清朝宫廷戏服不算很新,边边角角看得出污迹,头上装饰倒是花了一点心思,几缕紫色发丝夹杂在其中。刚想拿起相机给这个美女拍几张照片,她忽然正色遮住镜头,说不能拍。等我亮明记者身份,她这才松懈了下来,解释道,一般人是不可以随便乱拍我的照片的,你一定要说明你是记者,这样我可以给你拍。 话匣子就是从她的形象问题打开的。她一边化妆一边说,你们碰到我的时候一定要递上名片,我出道十五年,这些规矩比你们懂。我的形象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要是随便谁都可以拍,拍出来那些不好看的照片,对我的损害是很大的。还有啊,你们记者,就喜欢拍明星那些搞笑的照片,什么时候都要拍,我不喜欢这样。 被翁红说得小记我一愣一愣,于是也不敢“亵渎”了这位美人,只拣她美丽的时候拍。凑近了看她的样子,眉目清秀,透过厚厚的粉底,还是能看出皮肤不错,出道十五年除了令她更加嘴尖舌利之外,似乎并未留下更多的痕迹。 我问,你觉得自己的形象适合演格格这样的少女角色吗?她倒是反问我,你觉得我不像吗?我只能说,像,确实很像,并非如我想象得那样成熟,样子偏小,还显得十分年轻。翁红继而又说,既然是演员,当然什么角色都应该能演。而后她显然对我的夸赞十分高兴,忙不迭跟其他记者说到,刚才她还说我年轻来着! 有人问起她对内地演员的看法,她的回答依旧离不开形象问题:他们注重艺术是好的,可是他们对于形象太不注重了!可这点也是很重要的,演员的形象就是演员的无形资产啊!而谈到《错底鸳鸯》这部戏,翁红坦言自己就是来度假的,不是因为莫少聪与她搭戏她不会来,因为对手能激发自身的潜能!翁红说起话来虽然不快,可是却令人感觉快人快语,一下子在对她的印象里又增加了两个字:直爽。 既然是女人,最后总会谈到感情问题。翁红倒也相当爽快,想来面对内地记者比较放松,加上阳光好心情愉悦,她说得挺多:以前我几乎是一个工作狂,抱定独身主义,认识了周华健,跟他成为好朋友。他常常跟我分享关于家庭的快乐,后来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女人,于是我想,我是不是该成一个家呢?现在成了家,发现自由并没有失去,因为现在的家庭和传统的那种不一样,我还是可以在外面拍戏,和独身的时候变化不大。当然恋爱对于翁红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她用一句话概括:“女人因恋爱光彩照人”。 说着翁红要上场了,今天拍一场成亲戏,翁红饰演的淘气格格竟然坐在白马上迎娶新郎,样子十分神气。她骑在马上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我们的照相机摆镜头,并连声问: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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