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溪,施华山的名字总是和“打拐神探”、“打拐英雄”等称谓联系在一起,这是因为他13年之中解救出137名被拐卖妇女、儿童,抓获人贩子32名。而且每次解救从未落空。透过他45年的人生经历和许多曲折的解救故事,我们感受到他的身上有一种巨大的人格力量,它将我们深深地感染和吸引。2004年3月28日,上海卫视强档栏目《警察人生》将与您一同走进“打拐神探”的传奇人生。解读施华山的解救名单中一个个惊心动魄的营救故事,一份中国打拐行动中的“辛德勒的名单”。
一、施华山名单里的第一位少女
施华山的“打拐”历程始于1991年。那年,罗河镇一位村民来到贵溪县新田派出所,找到所长熊普田,说自己17岁的女儿徐红梅被拐卖到了福建安溪县,请求派出所解救。村民一边哭诉一边“扑通”跪在地上。熊普田赶忙将他扶起,答应他一定尽早想办法派人前去解救,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派出所治安民警施华山走过来:“所长,让我试试吧!”施华山就这样开始了他的解救历程。
由于公安局经费紧张,施华山就从鹰潭一直站到樟州,他们乘火车、转乘长途汽车、又乘机动三轮车。到了安溪,他们又特地找了一个简陋的小旅社,选了3元钱一夜的大通铺住下,吃饭更简单,两三元一份炒饭或者干脆就是一包方便面解决问题。好不容易翻山越岭找到了那个村子,却扑了个空,原来红梅又被人贩子转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回到旅社已是晚上,红梅父亲见希望落空,一个劲地流泪叹气。而施华山心里也心急如焚,如坐针毡:我主动请战,结果连人影都没见着,这样空手回去,怎样向领导交代?红梅家里好不容易凑了这么些钱,把救回女儿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又怎么对得起他们。突然他心里一动,问睡在旁边两眼直瞪着天花板的红梅父亲:“这个地址是谁告诉你的?”“地址是我们余家村的一个妹子告诉我的,红梅就和她一起到福建找事做,在鹰潭火车站被人骗到这里,一齐卖掉的。她逃了出来,就到我家报了信。”“有了,抓紧时间,赶紧休息,明天我们就回贵溪!”
回到贵溪,施华山马上找到那余家妹子,让她把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讲一遍。余家妹子说:“那天,我们正在鹰潭火车站排队买票,来了一个女的,四川口音,30多岁的样子,问我们是不是出去找工作,并说福建有家工厂招女工,工资有500元一个月,我们当时特别高兴,以为碰上了好人。那女的把我们带到站前旅社,她在那里包了一间房,我记得是201号房,与她一起还有一个男人,在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跟她上了火车……”
一听贩子鹰潭有窝,施华山不由心中暗喜,他赶紧换上便衣直奔鹰潭火车站。没费什么周折就把那个男人贩子堵在站前旅社201号房。一审讯才知道:这是一个专门从事拐卖外出打工少女的犯罪团伙,他们一共有三个人,那个女的原来也是被拐卖的,她专门负责寻找目标,哄骗他们上钩,还有一个姓徐的在福建专门联系买主,“201”是中转站。徐红梅就是被他卖出去的,至于她现在在哪里,姓徐的应该知道。
“你现在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施华山一字一句地说,“马上给福建老徐发份电报,就这么写:现有货,请速带现金来提货。”四天后,当福建老徐带着现金兴冲冲来到“201”号房时,被已在这里守候多时的施华山来了个“关门打狗”。终于从他那里问到了徐红梅的下落。
人是找到了,可是怎么带走呢?施华山多了个心眼,他用贵溪话叮嘱红梅:“我们今晚下半夜来救你,你不要睡着,不要脱衣服,见到外头手电晃动,就往外跑,我们会在外面接你。”当晚,红梅按约定信号跑了出来,跳上早已在村口等候的汽车,直奔樟州火车站。而这时,她的“男人”还在呼呼大睡呢。
二、粗线条的人物细如发的心
别看施华山人长得粗粗壮壮,书只念到初中毕业,可一到关键时刻,脑子特别好用,办法比谁都多,想得比谁都细。
有一次他到广东揭西解救少女小陈,可一到小陈被卖的村庄,就碰到了难题:这是一个上千户人家的大村,四个村委会都在一个村庄,通过派出所查寻的结果往往是“查无此人”。要是自己进村挨家挨户打听,别说这一两千户人家得让人磨破嘴皮跑断腿,恐怕一进村就得惊动买主,人都找不着,何谈解救。
施华山自有他的办法。
通过和旅社老板闲聊,他了解到揭西老鼠多,因此家家都喜欢养猫,他转身在市场花145元买了4只小猫,用笼子装好。第二天,他和小陈的父亲两人扮成卖猫的,大模大样地走进村里,四处转悠着,用贵溪话大声叫卖:“卖猫咪、卖猫咪!”整天被关在房里的小陈终于听到这久违的乡音,推开窗户想看个究竟,就在她探头观望的时候,施华山也发现了她。并用贵溪话叮嘱小陈作好准备,晚上行动。施华山猫也不卖了,看清路线,作好记号,立即赶回县城。当天晚上他就带着县公安局的人直扑这户人家……
三、名单中的纪念品
施华山的办公桌抽屉里有一块白布,这是施华山解救的“纪念品”。说起这块白布,里面还有一则感人的故事。
1996年10月,施华山去福建古田县水竹洋乡解救18岁的少女杨水秀。去之前他只知道水秀被卖在水竹洋乡水竹洋村,却不知道具体是哪户人家。
去古田没有火车直达,凌晨两点钟施华山等人在一个小站下了火车。见前面有一位打工妹模样的女孩和一位中年妇女,身着警服的施华山上前询问怎样坐车去古田水竹洋乡。
“明天上午有长途汽车去古田。”女孩显然是热心肠的人,“我也是去水竹洋乡,我家就在那里。”
“那我们明天一块儿走好吗?”施华山心中暗喜。
女孩很爽快地答应了,接着他们就一起找旅馆住下。登记时施华山抢着替她们付了钱。
第二天一早,施华山请她们吃早点,并和这个女孩聊起来。通过谈话,他了解到了这个女孩姓张,在邵武一家木筷厂打工,因老爷爷去世,她是赶回家奔丧的。施华山见时机成熟,便把他们一行人来意详细告诉了她。“我们现在首先就是要找到被卖的小杨,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帮我们忙吗?”
小张略一思忖,说:“水竹洋离我们村很近,我在那里熟得很,我看你人挺好的,等我送完葬就带你们去找。”
“那就这样,我同你一起回家,你就对家里人说是老板派我专门护送你回来的。”施华山趁热打铁。
到了小张家,施华山把在古田特地买的一床踏花被送给她家人,并提出次日和小张一起送她爷爷出殡。
第二天一早,施华山按当地的习俗,披麻戴孝,随着送葬的队伍一起上山。
也许是施华山的这种诚意感动了小张,她送完葬后一回到家里,草草扒了几口饭,也不顾胳膊上的伤痛,带着施华山来到水竹洋村。
水竹洋村是个大村,分成两个自然村,按照施华山事先嘱咐,小张进村后就向大家介绍说是她老板,是来这里招工的。小张一边“招工”,一边找熟人打听“江西小妹”的下落。下午4点多钟,她终于打听到了杨水秀卖在哪户人家,并证实小杨就在家中。就这样,小杨被解救回家。
四、为救少女扮嫖客
2000年3月份,春节刚过,在弋阳县圭峰乡某村陈姓两户农家中,主人忧虑、愁苦、悲凉的情绪将春节遗留的喜庆气氛冲击的荡然无存。
这两农户家各有一个年方十八的女儿就在春节后随人外出打工,至今还没有着落和音讯。一家人猜想女儿必定出了事。果不出所料,3月上旬的一天,女儿突然打电话到姨妈家称自己俩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山东东营市一家发廊做按摩女郎,慌乱中,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一家人闻言如遭雷击,还是小陈姨父见识广,他马上催小陈父母快去派出所报案,而且邻县──贵溪有个“打拐英雄”施华山,不妨找上门试试看。
一家人带着焦虑、期望慕名找到了贵溪市公安局有关领导,说明了来意。局领导马上找来施华山说明了有关情况,施华山二话不说,当即拍板带上小陈的哥哥等人连夜启程赶赴山东东营……
翌日凌晨赶到东营,人生地不熟,桂凤姐妹在何处不得而知,施华山只好来到该市公安局一分局刑警大队请求援助,无奈人家拒绝配合。
施华山忽地想起小陈留下的电话号码,一行人赶到邮电局查询电话用户,得知是一公用电话亭,随后又向当地110报警求助,问明了该电话亭方位。于是他们花钱雇请了一辆“的士”(因的士司机对当地情况熟悉)赶到电话亭所在地,一看,满街都是发廊,到哪去找?挨家逐户问,势必打草惊蛇,只有事先踩点,施华山早已成竹在胸。
施华山安慰同来的几个人:“现在地方找到了,不怕找不到人,我们分成两批,从街西侧逐个走过去,不过万一碰到小陈俩人不能相认,要千万记住!”
不多久,施华山与桂凤的哥哥就在一家“芳芳发廊”门前看到了桂凤,桂凤也看到了哥哥并喊了一句“哥哥”,施华山赶紧用贵溪话“不要叫”,那边发廊老板问“你哥哥?”,桂凤赶紧回过神,“不是,我认错了”。差点功亏一篑!
回来后,施华山决定扮成嫖客前往探虚实,下午,施华山扮成嫖客模样,大摇大摆走进这家发廊,并指名点姓要桂凤“服务”,待只有两人时,施华山叮嘱桂凤:“我是贵溪公安局的,来救你出去,你要想办法通知桂红,下午5:30分我们开车在对面接应”。之后,施华山又装成满意而归的样子离开了发廊。
下午5:30,施华山依计将桂凤、桂红两人租车顺利解救了出来,途中连续换了两部“的士”并连夜赶回贵溪……
五、从第一救到第一百
安溪县是福建漳州市的一个偏远山区县,交通十分不便,辖区内崇山峻岭,谷壑纵横。施华山在这里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打拐行动,也是在这里他完成了他的第一百次救赎。
贵溪市妇女吴春梅就是2003年9月份被人贩子拐卖到该县大枰乡香伦村的。
接到吴父要求解救的请求,施华山同往常一样,爽快答应了下来,并于10月13日率助手启程南下,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江西日报等多家新闻单位还专程派出了记者随行跟踪采访,解救小组抵达安溪县,在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后,行动小组决定当晚子夜开始解救,但由于路途崎岖遥远,行动组决定由施华山率助手先期到80公里外的目的地侦察。
在研究解救方案时,施华山根据当地习俗,提出自己乔扮成吴春梅娘舅、中央电视台记者和助手扮装成吴亲戚随其父进村打探吴春梅被卖的人家、房屋位置,以便准时、快捷地解救出被拐妇女吴春梅,但这一方案被当地警察否定了,为了取得有力配合,施华山只好采纳了当地警方的解救方案。
10月14日子夜时分,解救小组驱车摸黑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缓缓前行,路面坑坑洼洼,加之路面狭窄,一边又是万丈深渊,随时都有车毁人亡的危险。穿越了20华里险峻山路后,解救人员找到买主家,并迅速破门而入,在这幢结构复杂的三层楼房内找到了吴春梅,吴春梅被解救人员以极快的速度连拖带跑赶到停在离村一公里外被雇请的车上,谁知车没开多远就被早有耳闻的村民设置好的大石路障堵住了回程的路,接下来的事情就在解救小组的预料之中了……
黑暗中,呐喊声,火光一片,乱石齐发,解救人员全被打散,施华山和助手扶着吴春梅一直往前奔,怎料遇上围追堵截,不由分说,一阵乱棍,石头一齐朝施华山和助手身上打来……
相持了约摸20分钟,所雇的三部车全被村民砸毁,当地派出所吴副所长也被乱石砸破了头,血流满面,随行记者全部挨打,见事已闹大,当地村民才悻悻离去,所幸吴春梅在此前已被顺利带了出来。
每想起此次解救经历,解救组所有成员至今仍心有余悸。
六、自古忠孝难两全
2002年8月2日上午,贵溪市白田姚家村委会村民汪某上门到贵溪市公安局求助,请公安局领导指派施华山前往解救其于1997年3月份被拐卖的女儿。而此时施华山正在医院病床前陪护病重的八十高龄的母亲,当接到领导指派其前往福建解救妇女的指示后,他顾不上叮嘱家人只和母亲简单话别后便匆匆启程南下广东。
8月5日,施华山一行人中途七转八转车终于赶到普宁市,在此之前,施华山找到揭阳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副局长林伟雄,请求派人协助,林副局长当即指派了该市刑侦支队几名民警随同协助施华山打拐,在普宁市,施华山根据以往经验,先单独化妆侦察,想方设法找到汪广香所在的制衣厂后,不巧汪因有病被厂方休假,施华山又通过该厂女职工获悉汪的住所,打听到确切地址后,施华山立马折回与当地警方会合,共商解救方案。正在此时,贵溪家中二歌施冬生打来电话告知:母亲于当天中午一时许因抢救无效病故。噩耗传来,未给母亲尽最后孝道的施华山内心非常难过,无奈公务要紧,于是他强忍悲痛在当地警方大力协助下于当天下午3时许将汪广香顺利解救出来,并立即将此讯告知政委傅享林。之后,无奈此地不通火车,一行人途中又多次转车到福州于8月6日上午坐上了福州-北京的特快列车,并于当晚8时在鹰潭下车。
此时此刻,一面是被拐妇女一家团聚,喜极而泣;一面是打拐英雄惊闻母丧,扶棺痛哭。自古忠孝两难全。施华山是全国人民的“打拐英雄”,他的英雄事迹是对祖国尽忠、对人民尽忠、对法律尽忠,这是对其母亲最大的孝。
一时间,“英雄忠孝两难全”的故事在贵溪被传为佳话。
敬请收看2004年3月28日《警察人生》之千面打拐神探——施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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