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杨德昌的电影有个印象:不能一个人看,不能情绪不好的时候看,也不能肚子饿的时候看,更不能说看就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看的,当时的情况是我开了一瓶啤酒,还有煮了些饺子什么的,忽然就觉得天花板掉下来了。 这种情况在我看《37o2》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以后不断有人给我说今天我看了一部闷片,但很有杀伤力时,我一般会拍他的肩膀说,多看两年片就可以摆脱菜鸟角色了。记得有一次在个朋友家因为冲动看了《七淫七纵七美人》,里面没有出现我盼望的色情镜头,倒是给我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那天因为这部片子我告别了菜鸟,也告别了生命中的青色。
我一直觉得,不能把一件事情讲得太清楚,所以我不喜欢看有旁白的片子,而且希望能在关系的递进中自然找到影片发展的理由。杨德昌的电影就是这一类。从他后来的《一一》就可以看出来他中台湾写实派的毒有多深。这部片子我昏睡过去三次。尽管看完没有感觉了,但还是觉得可以缅怀一些。
先从《一一》的“少时”《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讲起。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定性,那么灰色和青色可能会有一种统一,这是我对《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直接的评价。杨德昌的镜头太冷酷,好像是在平实地告诉你生活的点滴,但总在某个小角落撇下一点汽油,过一会就把整个故事燃烧起来。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的长镜头让人惊恐万分,一种情绪的宣泄用一个冷冷的长镜头来描述,这是大师惯用的手法。后来贾樟柯在《小武》里也有类似的发挥。
通常一个故事情节很重要,但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情节成了故事的陪衬,起主导作用地成了很不重要的小细节。我在看片子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下一秒要讲什么,很多电影都能够制造意外,尤其在青春片里。
青春电影在大多数电影里是以朦胧状况出现的,而在独立电影里就比较喜欢以较为深邃的思考姿态出现。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太冷又太现实,看起来不像陈果的青春片系列那么好看,但从影片散发的那种浓郁的悲观情绪来看,陈果显然是一个青春影像者。杨德昌作为一个探索者,实际已经在青春片里揉杂了不能逃脱的宿命论和人性悲观论。还记得那个小男孩在《一一》结尾时讲的那句话吗?
“我已经老了。”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缔造的不是一个青春的迷茫,实际是一个时代的迷茫和一个不可逃避的人性的迷茫。(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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