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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本报《梨园周刊》和中国京剧院邀请了部分读者，就偏偏在淡季推出的“2004新春演出季”专门进行了座谈。虽然座谈会的阵势并不是很大，但他们中有的是国家图书馆的退休职工，既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又对京剧的发展历史知之较多，还了解退休老人们观点；有的来自社区，与不同年龄、不同文化层次、不同收入层的各种市民都有着紧密的接触；还有的来自大学，对大学生们的反映和外国人的看法十分了解。座谈会越开越热烈，各种不同观点激烈交锋，座谈会俨然变成了辩论会。座谈会结束后，还有好几位读者扯出新话题探讨。
包装：吸引力VS干扰
“2004新春演出季”第一阶段的12天里，中国京剧院推出的是以优秀青年演员演出的《大·探·二》、《杨门女将》、《四郎探母》、《连环套》、《泸水彝山》、《张协状元》、《乌纱记》、《蜈蚣岭》、《春闺梦》等传统、新编、改编剧目。谈起大部分的新编戏采用了许多高新技术的运用，使舞台时尚华丽了起来，富国里社区居委会副主任沈虹表示喜欢。她首先表明自己不懂京剧，是个门外汉，但像《泸水彝山》中的大场面自己非常喜欢。特别是那些彝族舞蹈等都是亮点，对于那些一看京剧就坐不住的观众，还是有吸引力的。
北京广播学院戏剧戏曲学研究生李俊也赞同新编戏中的豪华包装。他认为年轻人真正喜欢听戏的并不多，因为年轻人更注重的是戏本身的叙事性和故事性。他解释说：“我并不是说程式的东西不重要，如果你给懂一些门道的观众听，他们都会觉得有味道。但对于很多的年轻人，他并不在乎什么派别，包括国外友人也未必能听懂，他们要看的就是简单而且形式非常华丽的戏。”
持不同意见的北京广播学院戏剧戏曲研究生汲慧却认为：豪华的舞美、灯光使舞台上太乱。她说：“京剧演化过程是从繁到简，现在又回去了，成了从简到繁。大场面虽然能给人感观的刺激，但容易让人麻木，淡化了演员的表演。新编戏需要讲究档次，但运用的那些新东西、其他艺术门类的东西，最好是陪衬京剧、包装京剧、凸现京剧的，而不是无缘无故地塞进来，仅仅为了取悦观众。”
对此，从国家图书馆退休的张慧如认为，问题在于包装的是否到位，是否符合剧情，是否适宜京剧的整体艺术风格。她说，乱是因为不到位。比如主演在唱的时候用一群人配舞现在很流行，用激光灯也很流行，音乐会、演唱会、ＭＴＶ、戏曲ＴＶ用这种形式很合适，用在戏中就要适度，不能干扰、影响了主演。《杨门女将》里也有上一大群兵将的场面，十分壮观，可他们都不影响穆桂英的表演。而《泸水彝山》中“祭江”一段戏，配舞的人群对观看诸葛亮的演唱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干扰的，应当再完善一下。
功底：有进步VS基础差
近年来，中国京剧院“排演一批新戏，推出一批新人，打开一批市场”的艺术发展战略，让邓敏、魏积军、黄炳强等脱颖而出。日前，这三位优秀的青年演员实现了多年的愿望——分别拜在杜近芳、李长春、尹培玺三位老师的门下，开始了他们新的艺术历程。已从国家图书馆退休了的张慧如高兴地说：“吴江院长让这三位演员拜师的提议非常好，我觉得这次邓敏和魏积军的表演有很大的提高，特别是魏积军的《连环套》，表现得很不错。过去他的表演有些散，很多动作不规范。拜了李长春以后，他不管是铜锤还是架子都有进步，还有裘派的一些高腔也表现出来了。我看了信报的报道，李长春非常注重基本功，前几个月就光让魏积军跑圆场和压腿，我觉得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扎实的基本功。这次演出季安排了这么多场次，给了那些青年演员们难得的舞台实践机会。
国图的洪名熙说：“现在我在看一些戏的打出手时，特别紧张，因为有些演员的基本功不扎实，所以那个锣鼓点敲的特别慢，要等着演员把那一脚踢出去。那踢出去的一脚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枪踢出去，还不知道踢出去的枪能不能让人家接到。想要振兴京剧，首先要抓演员的基础功，而不是先抓市场。戏演得水平不高，市场怎么会好呢？”
“新京剧”：赞成VS反对
第一阶段新戏的上座率远不如经典传统大戏令人满意。富国里社区居委会主任胡喜文说，上座率不高的主要原因就是新编戏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了。吸收这么多京剧之外的东西，用得又不是很到位，原因是创作者的定位不准，既丢失了老观众，又并未吸引来新观众。
北京广播学院戏剧戏曲学研究生赵小亮却认为，现在已是多元化时代，不可能由某种或某几种艺术形式一统天下，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和最适合自己的艺术形式。所以京剧也不一定要打造成大众文化、老少皆宜、谁都爱看的艺术。戏曲的很多程式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境界，所以我们可以两条腿走路。对一些老戏，可以像文物一样保留它的原貌；对新戏要从生活、从人物出发去表现。”
富国里社区居委会副主任沈虹说，为了把京剧艺术发扬下去，大家费了不少心思，比如移植、嫁接了很多艺术形式进来。这次观看演出季的那些新戏就强烈感觉到，的确是新颖了许多。李芝兰主任则提出了质疑，她说，这种变革的初衷是为了振兴京剧，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但掺入的其他艺术形式使京剧原有的一些基本形态丧失了，京剧的模样已经改变了很多。就算你改的再好，也未必能吸引住年轻人；即便吸引了一些年轻人，吸引他们的也仍不是那些京剧的因素；你越是为了吸引年轻人、为了适应市场，做这种“和平演变”的事，京剧就越是面目全非。如果说老京剧作为一种“文化遗产”应当花钱下力去保护，那变得不伦不类的新京剧，连作为“文物”去保护的价值都没有了。到那时，京剧可就真的要消亡了。
李俊同学认为，问题不在于是否掺入了其他艺术形式的东西，而在于掺得是否得当，掺进去的东西是否融入到京剧中，又没有破坏或削弱京剧的基本特征。他说，京剧原来是一种流行艺术，流行艺术是没有什么严格限定的格式的。京剧的发展过程，也一直就是吸纳其他艺术养分的过程。现在，我们强调京剧是高雅艺术，让京剧端着架子，那还怎么发展？不再发展的艺术就是僵死的艺术，僵死的艺术只能进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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