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环佩琳琅
2002年底的复出演唱会上,叶倩文一身小西装出场,问一声还记不记得这首——“缘何别了竟相逢……”歌的名字当然还记得,《甜言蜜语》。
有些人有些事,经过了就算了,而总有那么一些人和一些事,会清楚地印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的记忆里,一经提起,就如死灰复燃般蔓延开来。所以你无需问我记不记得,那一首印证过岁月的歌。
叶倩文归来了,那个曾经被人叫做“傻女”的歌手如今风华仍在,只是朱颜改。那把高亢激昂的声音归来了,唤起关于那南拳似的舞姿,关于那屏息间欲断的尾音,关于那卡拉OK天后称号的记忆。
——犹记当初,笑颜如花
讲来历数出身如数家珍。生于台湾长于加拿大成名于香港,英文与国语一样精通,只是不识广东话。笑起来有孩子般的天真,偶像是芭芭拉史翠珊,所以在唱歌的时候尽力地飚高音,字正腔圆地用方块字爆出惊人的天籁之音。
很少见女歌手像她那样咬牙切齿狠狠地唱歌,当时没有,如今更无。听惯了王菲及门徒们轻吐字眼将声音游离在喉齿间,便开始怀念叶倩文的脆直爽朗来。想来是受了亦师亦夫的林子祥影响,这二人双宿双飞多年以后,就连说话的方式也如出一辙。复出演唱会上的那一首《女人的弱点》,比起当初的十大劲歌金曲来,更显干净利落。
1987年凭一首《甜言蜜语》一炮而红,在梅艳芳渐渐退出的香港乐坛上与林忆莲一刚一柔平分秋色,开始成为香港女歌手的掌门人。
初时的歌曲,婉约得不像叶倩文,代表作1985年的《晚风》。粤剧唱词的调调,悲花秋月,高音的地方因为故意放得太柔还有走音的嫌疑。
1988年趁《甜言蜜语》的势头,专辑《祝福》面世。这首《祝福》曾经被一再传唱到泛滥,任何好歌都经不起泛滥的考验,就好象张学友后来的那首《祝福》。《祝福》翻唱自姜育衡《驿动的心》,多年后聆听那句“徘徊丛林迎着雨,染湿风中的发端”,只得感叹一句,所幸敌得过泛滥的,还有时间。
85年以后香港流行乐坛走入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大量歌手的涌现致使香港本土音乐人来不及创作出相应的作品,不得已在香港乐坛史上出现了一个翻唱热潮,翻唱的作品多来自台湾及欧美流行乐坛,在这中间,叶倩文的一首《CHA CHA CHA》就是典型。这首至今还在被一些娱乐场所的“恰恰时段”引用的曲子,是叶倩文早期作品中较为成功的快歌。
——犹记当初,涉江芙蓉
1990年到1993年是叶倩文歌唱事业的全盛时期,四年至少有十六张专辑面世。其中便有至今许多人念念不忘的《潇洒走一回》,这首被上至老人下至孩童都能哼唱的歌,其流行程度无人能及,虽然至今仍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叶倩文的国语歌,与其它香港歌手最大的区别就是吐字的标准,这也就是她的国语歌往往比粤语歌更为流行的原因所在。所以在这个时期中她的专辑,开始了香港乐坛惯用的一套一手法发行,也就是一张国语专辑一张粤语专辑的并行,其中的主打歌,必有国语和粤语两个歌词不同的版本。像《秋来秋去》与《哭砂》;《焚心以火》与《焚心以火》;《女人的弱点》与《离开情人的日子》等。
当时的国语专辑,目标是针对着台湾市场。在林忆莲赴台湾发展之后,叶倩文也开始向台湾传送她的歌声。结果《潇洒走一回》和《真心真意过一生》这两张专辑不仅占领了台湾市场,也意外地得到内地市场的认同。这个结局恐怕是当时的华纳唱片预料之外的收获。
接着那个在舞台上穿阔脚裤打南拳一样舞姿僵硬的叶倩文涉江来了,整个祖国都在“潇洒走一回”,就连前奏里的“荷……哈……”也被人们深刻地记忆下来,1991年属于那首名叫《潇洒走一回》的歌,属于那个笑起来心无城府的叶倩文。
也正是因为《潇洒走一回》的成就,叫叶倩文所有的粤语专辑黯淡无光,就算是《珍重》和《红尘》这样用心的好歌。真是很好的歌,从词曲到演唱,从旋律到乐韵,都是值得一听再听的精品,竟然失色。
——犹记当初,OK卡拉
卡拉永远OK。谭咏麟唱着这样的歌告诉我们,卡拉OK的时代来了。一时间,大江南北都步入了卡拉OK的时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人一只麦克风,站在电视屏幕前放声欢唱。
而一批卡拉点唱率最高的歌手同时出现,叶倩文自然首当其冲。
《潇洒走一回》、《明月心》、《曾经心疼》、《真心真意过一生》、《我的爱对你说》都成为了点唱的焦点,而卡拉OK这种大众化的娱乐,则从另一个方面加大了歌曲本身的流行深度,叶倩文的时代自那里完全展开。
坦白讲叶倩文的歌并不见得很好模仿,她天生高亢的音域并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得来的,可卡拉已经不计较了,卡拉是怎么样都OK的,你OK我OK大家OK。
卡拉OK的热潮也带动了一种叫做情歌对唱的歌曲类型,于是不得不提到叶倩文的那些合唱歌曲了,理所当然地,从《选择》开始。
——犹记当初,情歌传情
在叶倩文所有的对唱情歌中,合作得最多的歌手,便是林子祥。这个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叶倩文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同属一家唱片公司,同样具有西化的作派,林子祥对叶倩文的影响随处可见。因为不懂粤语,所以林子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叶倩文的粤语歌老师,之后又以合唱情歌的情侣档的形象出现,不得不叫人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
直至林子祥最后终于放下同前妻的一段情缘,而叶倩文也因此淡出歌坛,这二人才可携手渡过一段平凡岁月。很难说在这场情变中谁放弃比较多谁受伤比较重,都是风风雨雨的人物,只得将浮云抛诸脑后才换得一片有情天。娱乐圈的兜兜转转,也大多如此了。
94年叶倩文发行《叶倩文合唱歌曲经典》这张合集,其中收录了与林子祥、陈百强、杜德伟等人合唱的歌曲十余首,其中有传为经典的《选择》和《爱到分离仍是爱》,所有的合唱歌中与杜德伟的那首《信自己》是快歌中最为经典的一首,那时的杜德伟乳臭未干的样子,叫人好生怀念。
同年发行的《女人的弱点》和《离开情人的日子》两张专辑,将叶氏情歌的水准发挥到极致。《潇洒走一回》的辉煌在那一年已渐行渐远,叶倩文不再是那个唱着恶俗的“天地悠悠过客匆匆”的歌手,她的好便再也不被什么所掩盖了,而我始终相信,这才是真正的叶倩文。
也许是因为与林子祥的感情始终起伏不定,所以叶倩文对情歌的诠释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或者爱情真的会叫人改变,我们看到,叶倩文一夕之间,不再是那个穿毛衣傻傻笑着的青涩少女了,她成熟了。
——犹记当初,人面桃花
96年叶倩文如愿嫁给林子祥,夫妻二人神仙眷侣般化尘而去,上只留下一双远去的背影,叶倩文从此真正地淡出歌坛。
赢了全世界又何妨,但求最爱在身旁。一段传奇结束了,另一段传奇才正开始。回过头去,1996,仿似是王菲与彭羚的时代了。歌坛并不寂寞,它生生不息,你方唱罢我便登场。所以远去的,请一路走好。
2002年,叶倩文携《你听到》专辑复出,用坚强且温柔的姿态告诉我们,她回来了。整张专辑以情歌为主,精心制作,是张可听性极高的专辑。唱功上更接近欧美唱腔的风格见长,总之还是那句话,在如今流行的靡靡唱腔大行其道的时代,听见她干脆厚圆且高亢的声音,有别样的清新。
只是在演唱会上那个长发飘飘穿露脐装的叶倩文,与多年前短发阔脚裤的那个叶倩文,离得多远。演唱会上她唱老歌,举手投足自然老练,早已没有当初傻女的土气。想起她那时一说话就会笑个不停,暗自思量——原来喜欢的你的样子,一直停在多年以前。
——
这一段情事,只是结束了,并没有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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