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火焰，一边是海水。

　　用这句话形容近期正在热映中的影片《恋爱中的宝贝》是再合适不过的。一方面，该片上映后票房飘红，情人节一天仅在北京一地便狂收近130万元人民币，另一方面，在热映的同时，《宝贝》引起了不少争议，总结一下，观众对《宝贝》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的意见：一、情人节档期根本不该上映这样一部爱情恐怖片，观众被甜美的包装骗进了影院；二、《

　　宝贝》打着爱情的旗号，却不懂爱情，是对爱情一锅乱炖；三、《宝贝》主题含糊，叙事支离破碎，叫人看不懂到底想说什么 。

　　前日，李少红导演接受本报记者的采访，就上述几点意见作出回应。

　　质疑一：观众被“骗”进影院

　　李少红：柏林一致叫好

　　记者：影片公映前你想到会有争议吗？

　　李：想到会有很大争议，所以我从一开始一直在说会给你们带来意外，结果大家都误以为我说的“意外”指的是片中那场激情戏，他们用他们的想法想像。但我这些话他们没看片确实估计不出来，反而以为我的片是唯美到如何，结果观众没有准备。现在来看激情戏真不是焦点，不攻自破，大家争议的焦点都不在这。

　　记者：在争议开始之初你会紧张吗，担心棒杀，说不要像朦胧诗发展那样？

　　李：一开始网上很多人开骂，很情绪化，非理性，有点混乱。后来我平静下来仔细看了一下，所有这些骂声反映出来的感受是没有准备，是因为我没告诉大家影片是这样的，这么恐怖，是惊异的表现。看不懂不等于不好，有双方达成的桥梁。节奏那么快，起伏那么大，完全打破了传统的欣赏经验，他们来不及反应。

　　记者：你自己有成败标准吗？

　　李：目前来说就是票房，投资太大，在我们所操作的影视剧里是压力最大的一部，这个胜过一切。我们为何放弃柏林在国内宣传？你不知道它在柏林的口碑之好呀，不是我们炒出来的是放出来的，因为我们没去宣传，开始别人不知道，但从第一场放完后，口碑传送，放映到第四场都爆了。

　　记者：这种热映是因为对影片的争议还是因为外国人特别理解有共鸣？

　　李：他们特吃惊中国拍了一个这么现代的电影，没有人说看不懂，全是说中国拍了这样一部特让人激动的片，与时代结合得特紧密，与所有看过的中国电影不一样，这让他们格外兴奋。今天一个从柏林回来的人追到新闻发布会上，激动不已地告诉我：“你都不知道，三位特著名的评论家给这片打的分特别高。”

　　记者：你认为这是外国观众与中国观众的文化差异造成的吗？

　　李：我比较客观地说，一是电影节不是靠宣传就能够对一部新片进行评价的，那儿的人太专业了，在解读电影上有一定水平，有个电影文化氛围在那，他们不能和普通观众相提并论。普通观众可能以为情人节是吃巧克力，没想到吃的是麻辣烫，但专业人士多从另外角度来评价这部影片，再说国外观众吃惯各种口味，没中国观众反应这么强烈。就像我去国外三天不吃面条就慌了，肠胃只适应一种口味。

　　质疑二：将爱情一锅乱炖

　　李少红：是观众肠胃不适

　　记者：这些天影片各地票房都不错，这是你预想之中的吗？

　　李少红(以下简称“李”)：我原先对票房没有概念，不知道情人节大家是这么踊跃地看电影，虽然去年《周渔的火车》也非常卖座，但我们这部片今年是创了情人节历史最高，这没想到，可情人节才一天呢。

　　记者：你认为节日帮了很大忙？

　　李：有一定原因，本身影片也被关注，以前做出的成绩大家有一定口碑，对宣传来说非常有益，可能(我拍的)电视收视挺高又拍过电影，大家有期待吧，加上片名讨好，谈恋爱的年轻人有想像，记者们之前没看成片，这种想像又升了级，但没看片不是故意做的，是没有办法，赶上《北京宣言》，压力太大，15天不允许发正版，我们没法控制得了盗版，但最后得罚我们，就像说别人偷东西我还得为他们行为负责，想来想去不敢，太势单力薄了，最后就决定别看了，看片会、首映式一概没敢搞。

　　记者：我采访上海方面，仅14日一天票房就达到80万元，他们分析说情人节是非理性消费，票房高还不能代表本周情况，得看这两天的口碑，你对未来一周票房有预期吗？

　　李：谁都愿意说好点，但市场是非理性的，有很多东西无法估计。现在大形势不理想，今年春节票房市场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0%，所以要说我们在这么短时间能做出什么成绩……我们只能说有把握在这个时期里做到最好。

　　记者：你认为口碑会带动票房？

　　李：片子引起的话题远超过影片本身成败的意义，这是它的作用。它毕竟是一个全新的电影语言话题，有习惯不习惯的，就像吃麻辣烫挺刺激，但不是所有人肠胃都适合。

　　质疑三：《宝贝》叫人看不明白

　　李少红：我不反对个人解释

　　记者：有人对宝贝的精神状态不理解，一部分以为是精神病人，我理解她是神经质反应，她与这个世界无法沟通，变得特孤独，爱情本来可能拯救她，但刘志错过了机会，醒悟时宝贝已经自杀了。

　　李：可以这样理解。其实我也不能堵住人家嘴，每人想法与他的思想结构有关系，他就到这个层次上，也是可以的。我不会反对任何个人化的解释，如果他是认真思考的，真诚表达自己的感受，我不能横加指责，我也不能强迫他按自己的模式走，这是双方的自主权了吧。

　　记者：大家对黑猫在片中的象征意义不是太肯定。

　　李：在西方有恐怖的象征，每个人内心都有恐怖具象的东西，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蛇。但对宝贝来说是精神深处的黑室，很难说是某一次惊吓或经历形成的，而是在巨变中长大的经历造成的。

　　记者：这才是你想表达的主题？

　　李：所有这些都会影响他们在爱情中的态度与决定。他们这一代最容易被误解，以为他们对爱情轻率，精神像拼图一样，对生活好像从来没计划，甚至在感情生活中变化多端，但我认为不等于他们没有信仰，只是他们不会保护和交流，他们的神经很脆弱了。

　　记者：关于老人出现的寓意是什么，大家不太明白。

　　李：在宝贝眼中，上代人的传统是有点变形的，我老觉得他们看到的传统像童话，特美好，与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他对知识的感觉完全人格化了，特像渔夫与金鱼的寓言，他们那一代是虚无的爱情，又神圣又空洞，所有那些书像圣经，人格也耶稣化了。他突然觉得这女孩能理解他的神圣感而不能承受，他在宝贝眼中升华了。

　　记者：我们觉得这里面几位老者都不正面，像宝贝父母。

　　李：不是不正面。成长过程的一些经历，是一些特别无意识的、不被重视的东西，也许影响你一生，我选的这几个是挺典型的，如果做一个关于你出生的调查，百分之八十说出来与电影里差不多，类似于垃圾箱，捡来的，这种玩笑似的不经意的解释，对生命的暗示在潜意识里起很大作用，也许会影响你一生的判断：我们的到来是很虚无的。很多人都是在半朦胧状态经历过宝贝与父母在狭小空间里去感受性启蒙的经历，这些东西在生活中不能小视，像梦一样在影响你。

　　质疑四：《宝贝》风格会否延续？

　　李少红：下一部将拍恐怖片

　　记者：你是在说父母的教育失误吗？

　　李：不能这样说，我没有对他们的指责，是性的暗示和生命的暗示，在下意识里对精神成长起了作用的，可能成为一个恐怖的结，在这或在那影响着你，但你不能自觉。

　　记者：如果影片将来的观众调查显示十人里有八人不喜欢，会影响你的自我评价吗？

　　李：不会，我拍戏从来争议挺大，我习惯了，神经坚强。对于谩骂似的评论我不会看，有质量的说法是值得尊重的，我认真，人家也认真，这是对话的基础，骂人谁不会呀。如果让我看完背后出冷汗那就厉害了。

　　记者：下部片会考虑延续这个风格吗？

　　李：下部拍恐怖片，但不知国家允许我拍到什么程度。

　　只怕没人理，　不怕被人骂

　　——三地影院经理评“宝贝”

　　赵军(广东华影南方院线经理)：很遗憾我本身没有看过这部影片。首日5万元票房收入，对于艺术片来说，不算少。13-15日票房统计当中，《宝贝》12万元，《大城小事》43万元。因为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评价起来不好说，而且评价一部影片不能单看票房。在广州黎明和王菲的号召力比周迅大很多，自然吸引力就比较大，《宝贝》属于艺术片，而《大城小事》的商业包装力度明显更强。影片的票房收入除了影片本身之外，还与当地的发行方的宣传有关，也许在上海他们的宣传刚好找到了影片的卖点，切合观众的需求。

　　吴鹤沪(上海联合院线经理)：《宝贝》在情人节当晚票房高达80万元，《大城小事》只有22万。应该说《宝贝》是另类的，但导演和演员都下了功夫，不是平铺直叙，这也符合情人节非理性消费的习惯，越新潮时尚的电影越有人看。而且为了防盗版直到公映时才露面，片名的包装也有一定宣传作用。当然情人节一天的票房并不真实，接下来要看口碑。但这个年代讲坏话不一定是坏事，就怕没人关注。而《宝贝》的宣传“全裸出镜”、“周迅情变”呀，使年轻人有好奇心。

　　高军：(北京新影联院线经理)《宝贝》在北京情人节单日票房将近130万，我认为主要是这个情人节档期的推动作用。该片10号开始放映，前三天观众不多，大概每天平均15万元票房，13号上升到30多万元，14号就造出了一个高峰。今年的情人节档期和春节隔得比较开，而且2月14日是星期六，这样就带动了前后几天的电影票房。《宝贝》感觉是比较前卫和新鲜的一部作品，画面也比较漂亮，电影思维是散射的。相信不同年龄层次的观众对它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年龄稍大的观众可能会不喜欢，甚至反感，20岁左右的观众可能会欣赏它。习惯用传统的眼光去看电影的观众，大概就不会喜欢这部片。现在的电影不怕被人骂，就怕没人理。看完《宝贝》的观众大都说“看不懂”，口碑并不好，但是现在来说，很多影片的票房和质量并没有绝对的关系，《宝贝》可以说是一部“叫座不叫好”的作品。同期上映的《大城小事》的票房仅仅是《宝贝》的五分之二。 (谢晓　伍洁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