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吴筠 没有什么人，比本届柏林电影节的主席考思里克对“众口难调”这个词有更深刻的体会——考思里克要“调”的是3500张记者的“口”，而就在柏林电影节的颁奖仪式上，他就领略到了这么多张口的威力。众多记者嘘声四起，表示对于金熊奖授予德国电影《继续向前》的不满。柏林电影节，这个一贯以德国式的严谨著称的老牌国际电影节，正遭遇着一场不信任危机。
《继续向前》为何“向前”
《继续向前》之所以遭人猜忌，是因为这是一部反映土耳其人在德国生活经历的影片，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去年获得金熊奖的《尘世之上》，后者因为紧扣历史背景，反映阿富汗难民生活而被部分影评人斥为“用战争的便利抢走了金熊”。而今年的《继续向前》中所反映的土耳其移民问题，同样是德国媒介的热门话题；更令人怀疑的是，今年仅有两部德国电影入围竞赛单元，除《继续向前》外的另一部严肃题材电影《夜之歌》被媒体批评为“沉闷到让人走出电影院时觉得很轻松”，为什么同为严肃题材的《继续向前》就能获奖？是不是电影节主席考思里克的“扶持德国电影”的主张在作怪？
应该理解记者们，因为他们这十几天来又是采访，又是每天看3部以上的电影，工作强度这么大，到最后还看不到喜欢的电影得奖，发泄一下不满，人之常情。然而电影节主席考思里克同样需要理解——他总共看了各国选送的300部电影！几乎每位评委会成员都是如此的勤奋，最后才产生了那份得奖名单。在这样的时刻，记者和评委互相怀疑对方的专业素养，显得如此具有讽刺意味。
如果单纯从影片的角度来说，获得银熊奖的阿根廷电影《失去的拥抱》，也许并不比《继续向前》逊色，但是理性思考为主的柏林电影节来说，反映个人精神世界回归的《失去的拥抱》和透过个别事件关注整个土耳其移民群体的《继续向前》，后者的象征意义更大，也更能代表柏林电影节理性、关注现实的艺术目光。
中国电影惨败之谜
中国电影一直是柏林的宠儿，所以今年中国电影在柏林两手空空造成的强烈心理落差，造成了媒体大肆渲染“中国电影颗粒无收惨败而归”，张艾嘉指导的中国唯一参赛片《20、30、40》遭遇了影片放映顺序颠倒的严重错误，也让部分人相信，中国电影是遭遇了障碍。
然而看看欧洲媒体对于中国电影的评论就会知道，我们的电影也许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西方人所接受的。参加“国际电影论坛”单元的《无间道II》、《无间道III》，被欧洲同行认为是“教父”类型电影走到尽头的标志。我们津津乐道的复杂结构，只是为他们理解《无间道》徒增了障碍。《20、30、40》被安排在倒数第二天和记者见面，固然有被轻视的嫌疑，但是这类反映社会急速发展后人性迷茫的电影，西方比我们有更长的历史。要吸引欧洲记者的目光，不是这么容易的，除非像韩国名导金基德那样，搞出个鱼钩那样的恶心物件和昆廷式的暴力镜头让人记住，你的新片说不定也能得个银熊奖什么的。
28天拍成的电影获奖
如果说本届柏林电影节用美国影片《冷山》开幕，已经让保守的观众皱眉头的话，那么最终颁两座最佳女演员银熊奖给美国影片，更让某些欧洲媒体“看到了不好的信号”。新影后查理兹·塞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一时高兴就说了真话：“我们拍摄《女魔头》这部电影只花了28天。”于是举座大惊，记者们都在窃窃私语，“这样的电影也能获奖？”塞隆还有点茫然，28天在好莱坞并不是什么神话，只是电影工业效率的体现，但在欧洲，28天就意味着对电影艺术的不够尊重。如今，28天拍成的电影也在柏林拿了奖，难道柏林真的要向好莱坞彻底倾斜？
德国电影《夜之歌》导演罗穆阿德·卡马克被记者逼急了，斥责柏林太重视好莱坞影片，以掩盖自己的沉闷影片失败的事实。然而即使是乐于炒作新闻的小报记者，也不会因此认为柏林真的会彻底向好莱坞倾斜。美国电影一直是西欧三大电影节的常客，好莱坞也不是只生产垃圾，高傲的法国电影人在排斥好莱坞的同时，也在对自己的同行叫嚷，“别把电影拍得只有你要看！”电影是要给观众看的，为了和好莱坞划清界限，就去钻艺术的牛角尖早已不合时宜了。柏林电影节主席考思里克认为振兴德国电影，就是要把观众吸引到电影院里来，像去年的《再见列宁》那样从柏林电影节走出，创造欧洲票房奇迹的电影，才是对抗好莱坞的利器。“我们向好莱坞宣战，可也不用把自己逼上悬崖”，威尼斯电影节的声音在柏林同样有效，柏林电影节也正继续着自己理性的电影道路，不理会过眼云烟的批评。
①
竞赛单元获奖名单
最佳影片金熊奖：
《继续向前》导演：法迪赫·阿金（德国/土耳其）
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失去的拥抱》导演：丹尼尔·波曼（阿根廷）
最佳导演银熊奖：
金基德（韩国）获奖作品：《撒玛利亚城的女孩》
最佳女演员银熊奖：
卡塔丽娜·莫雷诺获奖作品：《玛丽亚》（美国/哥伦比亚）
查理兹·塞隆获奖作品：《女魔头》（美国）
最佳男演员银熊奖：
丹尼尔·亨德勒获奖作品《失去的拥抱》（阿根廷）
②
“中国花絮”
《20、30、40》出现跳接
中国台湾电影《20、30、40》上映时，整个电影院几乎座无虚席，前半段场内观众的反应很不错，笑声和掌声不断，但是在影片进行到45分钟时，突然出现了个很唐突的跳接，而到1个小时左右，影片结束的字幕就缓慢上升，场内嘘声一片。正在此时，银幕上又出现了影片的画面，而且明显是当中的情节，没走的观众继续看，又放了半小时左右，已经播放过的结尾段落再次出现，大家这才恍然大悟：真的放错了。
放映一结束，工作人员受到了在场中国记者的一致质询，但是他也表示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定18：30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也只能因为这个错误而推迟。19：00左右，当张艾嘉、刘若英、李心洁等三人盛装出席时，场下的记者只有20名左右。影片的放映失误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了观众对该片的评判。
难懂“无间道”
中国香港电影《无间道II》、《无间道III》参加了本次电影节“国际电影论坛”单元的放映，导演刘伟强、麦兆辉也到现场参加了观众见面会，一般观众见面会是采访的好时机，但是没有想到有不少观众看完电影，赶来问两位导演，影片里这段情节是在讲什么？对整部片子有什么作用？原来都没有看懂。刘伟强、麦兆辉只好解释其中奥妙的情节。
《恋爱中的宝贝》有“疑问”
《恋爱中的宝贝》摄影指导曾念平在观众见面会上被问及，影片中使用的超现实手法对于中国是否会过于前卫，以及影片中宝贝和男友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这种观念在中国是否会遭到惩罚，机智的曾念平反问对方有多长时间没有回国，引来观众一片笑声。紧接着，曾念平郑重其事地告诉观众，他从小长在北京，但如果现在离开北京几个月后再回去，上街有时就会找不到路，城市发展的速度必然影响人们生活、心理，以及审美习惯，人们的精神生活的需求，也需要重新被审视，这就是影片想要表现的内容。
（吴筠）
因主演影片《玛丽亚》而当选最佳女演员的卡塔丽娜·莫雷诺（哥伦比亚）亲吻“银熊”。新华社/路透
韩国影片《撒玛利亚城的女孩》的导演金基德获最佳导演奖。
新华社发
获最佳影片金熊奖《继续向前》的导演阿金（中）与两位女主角凯基利（左）和库姆布尔在电影节上。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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