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B级片到大片的距离

　　当年，初出茅庐的沃卓斯基兄弟努力说服电影公司的老板投拍《黑客帝国》，可他们怎么也听不懂Matrix（矩阵）的概念，于是，兄弟俩花光了所有的钱，拍了一段《黑客帝国》的概念短片，打动了老板，有了后来的经典。

　 　电影公司决定让乌尔善来做《画皮2》的导演之前，也只不过看了《刀见笑》的一些片段，华谊的制作总监陈国富在和乌尔善开会讨论《画皮2》的时候问他：“《刀见笑》花了多少钱？”乌尔善反问他：“你看着觉得花了多少钱？”陈国富说：“两三千万。”实际上的答案是七百多万，电影公司给了六百万，后来不够，乌尔善自己贴了一百多万进去——他之前拍了十多年广告，“总有点积蓄吧，所以电影拍完就没钱了。”

　 　去年十一月，《刀见笑》在北京试映，一位资深电影人看完之后给出三个字“B级片”—血腥、暴力、有趣。

　 　从B级片到大片，在好莱坞，大部分导演要用上十年。而对于乌尔善，在这个中国电影一日千里、他口中的“充满奇迹的时代”，这个跨越，他只用了一部电影的时间。《刀见笑》上映之前，有一种声音，看好他是未来能为中国电影的审美和视觉带来冲击的人。【返回封面】【查看全文】

入行：《刀见笑》不完美，但胜在勇敢

　　老外口味重，《刀见笑》在海外电影节放映的时候，观众看见电影中脏兮兮的场景和丑得匪夷所思的人物，兴奋得不得了。在多伦多电影节，乌尔善自己也被当时的叫好声吓了一跳。在北美，这部电影被划分为PG-13级，而在国内，因为不分级，自然谁都可以看，乌尔善笑说：“十三岁以下儿童要由父母陪同观看才行。”

　　导演拍处女作，一般会选择易执行的题材，“都市题材，爱情戏，几百万，有点知名演员，容易卖钱”。但是对于乌尔善来说，这部电影，凝聚了他最熟悉最喜爱的元素。“重要桥段剧情设置都是我对武侠电影研究的结果，也可以说《刀见笑》是我对武侠电影的一个影评，我在玩它，没有什么金、古、梁、温。”

　　《刀见笑》的拍摄方式也是乌尔善所追求的真实感。“那个故事本身发生在遥远的江湖，一个假定的边远的地区，一帮屠夫、厨子、铁匠、赌徒，他们应该是灰头土脸的，每天风吹日晒雨淋干着粗活儿，就应该脏了吧叽的。我认为那就是生存的质感，让你觉得这是一片江湖，而不是打完麻将、唱完卡拉OK，走出来打点粉底就来演戏了。”

　　乌尔善并不在意部分主流的声音对这部电影“审美奇怪”的质疑。

　　“中国主流有审美吗？都不太美。你看美国比较好的类型电影，比如《加勒比海盗》，约翰尼-德普那么帅的帅哥他仍然是烟熏眼、脏牙，海盗过的生活就是那样。当时有人问我为什么《刀见笑》里化妆那么脏？我说一个屠夫为什么要干净？为什么电影不能给你带来一个真实体验，而是粉嘟嘟的？那不是电影，那是电视剧。”【返回封面】【查看全文】

晋级：《画皮2》，商业电影的理想模式

　　《刀见笑》用七百多万的资金，却拍出了让陈国富这样的业内老手都认为是两三千万的效果，乌尔善说这有赖于自己拍广告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以及一个合作多年的团队。

　　“拍广告的这十年给了我一些经验，你的广告作品，一定要把概念直接传递到消费者那儿，引起他正面的反应，我经常坐电影院看电影，经常作为观众在电影院里面骂电影。”

　　乌尔善称自己爱看B级片。但是乌尔善在念书期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随时坐下来都能跟你聊法国左岸派。他后来就不爱看欧洲电影了，因为发现几十年过去了，欧洲片的内核还是一模一样，“你还是拍不过阿伦-雷乃”。他自己对《刀见笑》的定位是“思想性、电影语言和娱乐性，一个都不能少。

　　拍《刀见笑》的时候，为了克服资金的不足，乌尔善用尽了办法。

　　“我们为什么基本上都是夜景呢？因为我们的布景，白天看来惨不忍睹，只有夜里打上灯还能看看。焦点之内的东西都比较有质感，我们同事说不仅仅把钱用在刀刃上，要把钱花在焦点上。演员的表演是你不能避免去拍摄的，你必须要对着演员的脸拍，把领子做得要细致一点，下面就无所谓了。”

　　乌尔善的团队是在他拍广告的时候就建立的，他们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我们美术指导郝艺跟我合作广告加上电影有十年了。摄影师米好毕业于欧洲最有名的电影学院洛兹电影学院。他们对于影像对于电影质量的要求很高，都喜欢这种有质感的、带劲儿的画面，所以就走到一起了。”处女作《刀见笑》，几位合作对象都只象征性的收了友情价，乌尔善笑说：“第一次电影你有一次可以用“信用卡”的时候，这次刷卡如果成功了可能大家还会继续合作，如果失败了也就帮你这一次。”

　　这个团队，现在被他带到了《画皮2》的剧组中。华谊宣布的年度十大电影项目里，乌尔善是唯一入选的内地导演，《画皮2》也被视为2011年年度大片之一。

　　“《刀见笑》是考验我怎么省钱的电影，《画皮2》则是考验我怎么花钱的电影。钱是永远不够的。你做这么一个格局的电影，每个环节都变成昂贵，《刀见笑》是因为大家没什么要求，结果超过期待很意外，拍这种电影这么多钱还不给我来一点儿更值钱的东西，那怎么行。这次是我理想中的商业电影的模式,整个剧本创作过程是非常享受的过程。所有人目标完全一致，每个环节我都没觉得受到限制。”【返回封面】【查看全文】

经验：市场有限制，更有自由

　　有人说，作为新导演的乌尔善，是个幸运儿。中国电影一年的电影产量超过500部，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可以在电影院看得到，能够赚钱、能够得到好评的，已经是佼佼者。能够从中脱颖而出的，便成为让人称羡的“影坛新贵”。

　　　乌尔善说：“不是产业没有给他们机会。新导演作品的成本都差不多，还有一些千万以上的新导演的作品，但是他们没有取得业内和市场的成功。三百万给其他导演，未必会有《疯狂的石头》的结果，宁浩有准备。这跟导演能力有关系。”

　　虽然整个电影产业仍然不成熟，作为一个导演仍然要操心很多拍电影以外的事情，但是乌尔善却觉得，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导演虽然是一个具体的职位，但是如果他自己认识层面上没有全局的考虑，我觉得他跟其他人合作起来就会有问题，就会把市场和策略上的要求当做是一种限制。我跟这些监制和艺术总监沟通的时候我们很容易达成共识，很多地方我也这么想的，关于用哪些演员我也从市场和电影制作的角度考虑问题。电影导演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或者是纯粹的商人，他正好介乎于中间。如果我完全不知道制片人在干什么，完全不知道监制是怎么考虑问题，很容易就谈得南辕北辙。”

　　　《刀见笑》在美国被评为PG-13级，小孩必须在家长辅导下观看，但在中国一刀未剪直接通过。在很多人抨击中国电影审查制的时候，乌尔善觉得这既然是必须要面对的，那就面对好了。

　　　“《刀剑笑》跟福克斯签约的过程当中，我们面临很大的海外市场压力，比如在西班牙，动物保护协会会提抗议，你这里有斗鸡，是暴力。我说西班牙斗牛怎么没事，当时很生气，说改不了。在马来西亚发行的时候，里面有猪，又有问题了，他们是穆斯林国家，不能看见猪。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禁忌，但是只要不触犯这些禁忌，很多方面又是宽松的。只不过你有没有办法去超越这些禁忌，是这个问题。” 【 返回封面】【查看全文】

采访手札：给中国电影多点自信

　　很多导演把观众看成了病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医生，想用电影去给观众治病。乌尔善却愿意把自己看成一个厨师，拍一部电影出来，就像摆一个流水席，观众可以上了桌子自由选择，爱吃什么吃什么。他相信努力不会被埋没，问他在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答案是：“我每天都挺忙的，这个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没时间想这个事情。”

　　采访的最后，乌尔善说：“导演真正说话的地方不在访谈里面，就在电影本身。”他希望，中国电影市场越来越好的当下，能够有一批导演站起来，希望一线导演能够达到二三十人，希望改变中国电影面貌这个愿望，可以真的通过一部又一部好的作品来实现。“给中国电影多一点信心吧。”【返回封面】【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