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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观察:电视圈目睹之怪现状
            文/黄杰
题记:我们的情怀,哪里去了?
  “电视剧的创作者更关注生于斯、长于斯的现实土壤,对市场的关注并没有让他们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情怀”。这句评论,原本是用来向上个世纪电视剧黄金年代致敬,一代一代的电视剧工作者以此自勉前行,却在最近一年里显得倍加讽刺。
  是的,我们看到了越来越高的收视率,越来越响亮的叫嚷声,却独独没有越来越好的情怀之作。当想象力沦为抄袭克隆,接地气让步于天马行空,史诗大剧缩小为后宫心战,过去颁奖时那种难分伯仲的遗珠心态,变成了“最佳电视剧”颁给谁都缺乏说服力的尴尬局面。
  处在转型期的社会,没有一部达到《外来妹》、《北京人在纽约》的高度,粉饰太平与嬉皮笑脸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向收视率靠拢,一切向钱看,成为埋葬情怀的最好墓园。
乱象1:未老新拍,原创动力缺失
  广电总局新公布的2011年3月拍摄备案公示里,《天下无贼》赫然在列。
  这不是第一部由电影改变的电视剧,统计2010-2011广电总局公示的备案目录就可发现,几乎近年来所有票房过亿的华语电影,都报批了同名电视剧,包括《非诚勿扰》、《唐山大地震》、《十月围城》、《建国大业》、《赵氏孤儿》、《梅兰芳》、《手机》、《花木兰》,甚至包括正在拍摄还未放映的《白鹿原》、《鸿门宴》——率先试水的《风声传奇》,其低迷的收视并没能阻挡投资方从热门电影里寻找题材的脚步。
  与此同时,4月新拍的海岩三部曲将百集连播,新版四大名著的《水浒传》和《西游记》也将在今夏掀开面纱,从中演绎而来的《曹操》即将上马,郑晓龙翻拍的《编辑部的故事》也箭在弦上。甚至还有喧嚣的《还珠格格》,赵薇还未远去,新“小燕子”又将登陆荧屏。
  而这些电影电视剧,红极一时的原版,并没有真正地离开过观众。
  急着将电影搬上电视荧屏,更像是投资方节省成本、抢注商标的运作需求:“一般来说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后者更强调本子和故事,从电影直接翻拍,节省了剧本运作、宣传炒作、置景置妆等不少开支”,一位业内人士分析认为。其中,有70%的项目备案后被束之高阁,匆忙完成的电视剧品质上一塌糊涂。
  海岩三部曲中,最晚拍摄的《玉观音》(2003年),距今不过8年;《还珠格格》如果按照第三部的播出时间(2004年)来计算的话,距今只有7年。姑且不论这些作品能否够得上经典的级别,是否有被翻拍的必要,单看重播记录,就能明白这些剧尚未老去的事实。
  原创力的匮乏与衰微,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电视台已失去赢得收视率的信心,评判一部剧的标准已经从品质,变为话题和明星。新《海岩三部曲》的制片人陈小杭曾明确表示过,这是自制剧兴起竞争下的产物,对于电视台来说,未老新拍是不稳赚但肯定不赔的买卖:“电视台制作电视剧有周期的要求,不可能潜心一个剧本做三到五年,翻拍一部已经有良好口碑的电视剧解决了剧本这个问题,而且可以在创作之初就比较有话题性和争议性。”
  也正是这样的利益驱使,或者不得不走捷径的竞争行为,造成了这样的看剧排期:2月翻版《蓝色生死恋》,3月翻版《妻子的诱惑》,4月海岩,7月《还珠格格》,8月《水浒》《西游记》——从年头看到年尾,新闻报道也从年头“争议”到年尾,只不过是让观众再经历一次上个十年的轮回,而那些真正纯粹值得讨论的原创作品,如《幸福来敲门》、《借枪》被淹没其中,岁末回头看时,更找不出一部打上2011烙印的精品剧。
新《还珠格格》 电视版《手机》 新海岩三部曲
乱象2:雷剧泛滥,情怀之作缺失
  如果将这一年来的收视率进行排位,那么大致顺序是:《回家的诱惑》、《宫锁心玉》、《一不小心爱上你》、《美人心计》,换言之,排序是克隆—穿越—翻拍—后宫。
  正因为它们的火爆,带动了各种各样的“热”。一夜间,几乎所有的制作公司都扑上了晋江,恨不得将穿越的文库翻个底朝天。宫廷戏早就从史诗品格、精细戏说,演变为二流情节、三流台词、四流后宫斗争;神话剧早就从造梦古典文化,变成末流置妆,不入流胡编。实在找不到合适洒狗血的本子,克隆的眼光从韩剧转向日剧、美剧,再转向泰剧。
  它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观众,尤其是年龄偏小的受众:被车撞了总能穿越到某个盛世,唱两首“沧海一声笑”就是才思倾国,你死我活的宫廷斗争成了多角恋爱的闹剧——至于搞错了阿哥的名字,丫鬟可以随意扇太子耳光,摆错了朝代的花瓶,说错了古人的诗词,那都是不影响“历史观”“价值观”的剧情需要。
  上个世纪里,无论这些戏码如何穿越、如何编造,总是运用着“好莱坞法则”,宣扬到最后大抵都是邪不胜正、真情永恒的普世价值观。与之相比,现在的神话剧更热衷于配对杂交,古装剧热衷于耍心机斗狠,穿越剧热衷于塑造万民皆爱的“圣母”女主角。
  广电总局在文件里明确将其描述为“随意编纂神话故事,情节怪异离奇,手法荒诞,甚至渲染封建迷信、宿命论和轮回转世,价值取向含混,缺乏积极的思想意义。”中国电视剧导演协会会长陈家林,被问及是否关注到这种现象时,沉默了半天然后叹气:“是不是我这辈人接受革命现实主义的教育太深了?我不知道是我跟不上形势,还是形势变味了。”
  同样是在上个世纪里,并不是没有穿越剧、古装剧和神话剧。但是,从数量上看,他们没有大范围的侵占收视时段,也没有形成大规模井喷;从品质上看,数年甚至十年磨一剑的创作准备,多数故事借古喻今,远非今日的快餐作坊式运作可以比拟。从唯美到唯雷,中国电视剧创作走了一条难以名状的怪异流行路线。
  当然,并不是某一部剧造成了这种局面,而是一部剧走火后无数的跟风者,将其中的收视元素不负责任无底线的放大化。通过总局的备案公示可以统计出,这半年里古装剧、穿越剧、神话剧的数量提升至少30%,80%以上属于经典恶搞翻拍、网络穿越小说翻拍。
  导演金韬直斥这种风向是利益驱使所致:“只为了赚钱,商业为目的艺术创作,就违背了艺术创作本身的原则。不是说这种类型不行,而是为什么穿越剧不能描述那些反映民族精神的穿越故事呢?为什么创作者不肯真正的下功夫去琢磨呢?”
  电视台应该负起相应的责任,收视率的重压使得他们给出了“提倡”的引导态度,并且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来自我释怀,那些真正原创性的作品被埋在收视率之下。可正如陈道明所言,“我越看烂片就越要看下去,心里永远在想,非常仇恨地想——我看你到底能烂成什么样?看完以后有一种被虐的快感”,这种虚假快感带来的繁荣又能支撑多久?
  事实上他们需要思考的是,明明确实是一种喜闻乐见的电视剧类型,为何开不出一朵喜闻乐见精耕细作的品质之花?当他们忙着用最短的时间,生产最高收视率作品时,情怀除了钱之外还剩什么?有消息称,央视已经在试图改变唯收视率至上的评价体系,影响力与美誉度也将被纳入考核指标,对这些雷剧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信号。
乱象3:捧杀棒杀,独立评论缺失
  与创作者情怀同时消失的是独立评论,使得电视剧的发展既缺乏理论上的解读,更缺乏具备力度有益的提倡和棒喝。
  《借枪》期间,导演姜伟最遗憾的是“知音难觅”,他甚至反问,为什么内地出不了一个真正的金牌娱记或者影评人:“对作品、对人物生杀予夺的权利,类似于美国那种著名影评人金笔的作用倒不至于,但是应该评论是比较犀利比较准确的,在北京现在的文化环境里,应该诞生这样的人物”,广电总局副局长田进将现在的电视剧评论形容为捧杀和棒杀:“严肃批评缺失,非褒即贬,利益至上”。
  在陈家林看来,现在的电视剧几乎就剩下营销炒作了:“作为媒体,你们对一个好的片子,应该肯定。也应该做一些剖析,对不好的片子,毫不客气的指出它的问题,现在没有文艺批评,电视剧就剩一个营销和炒作。”
  当一部剧出炉的时候,公关宣传需要打点的不仅仅是所谓的媒体,还有愿意笔墨定江山的评论者。当他们呈现出褒奖或者贬低态势的时候,几乎就给一部剧下了好坏的盖棺定论。做出判断的标准不仅仅是电视剧的品质,还有媒体所在的立场、与投资制作公司播出平台之间的利益、与演员导演制片人之间的私交关系等等指标,导致批评的时候留有三分情面,表扬的时候留有三分退路;值得探讨的现象并未深入,值得浇冷水的趋势坐壁上观。
  更让人遗憾的是,内地有很多真正意义上的影评人,而真正的剧评人却寥寥无几。成名的独立的前辈,奔向花时间更少、成就感更强烈的大银幕,默默关注的后来者一边数着不多的稿费,一边思考约稿编辑要的究竟是什么路数。正如一位制片人所言,并不是导演演员们不能接受批评,而是几乎没有看见有力客观的批评,他们也乐意接受褒奖,但不是基于利益关系的通篇叫好:“渴望听到真话,但是几乎没有真话”。
结语:
  有人说电影是艺术品,电视是消费品,至少在这一团的乱像之中,我无言反驳。但也要看到,有那么一些人,一直在痛苦的思索、努力地坚持、尽责的创作。于是才有如春风化雨般沁人心扉的《幸福来敲门》;才有不惜耗时耗力每一个镜头都沉甸甸的《钢铁年代》;才有在众星捧月下仍没有迷失方向的《借枪》……他们不用“收视压力”解释自己的创作偏差,更不会用“喜闻乐见”逃避自己的创作责任。他们告诉所有人,只要你把自己定位在一个负责任的创作者,那么你的作品就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借用《让子弹飞》最流行的一句话,电视圈要“站着把钱赚了”,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而是必须努力为之!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