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上午，离出土甲骨文的殷墟古迹40公里处，河南安阳水冶小镇的宁静被一支车队打破，标着先力电影发电器材等10辆工作车，停在古老的水冶百货商店门口，与对面的水冶塑美健身中心，共同形成了小镇的新世纪标志，讲述上世纪80年代初期故事的电影《孔雀》，几乎没花太多工夫儿，就在水冶找到了那个时代的外景。

　　痴痴等待蒋雯丽

　　《孔雀》的编剧李强是安阳人，所以安阳也就成了影片的主要外景地。顾长卫率领剧组是16日抵达的，因为天气等原因，19日才在水冶镇拍下了第一个镜头，这是一个长镜头，表现除夕下午，哥哥在澡堂被人欺负，弟弟光着身子冲出澡堂向爸妈报信，在路上撞上一辆自行车后狂奔。

　　闭塞的水冶镇小北街的确不用过多修饰就是20年前的光景，而美工师沿街洒上白色的面粉，在住家贴上鲜红的春联，这春天里的水冶小镇也就走到了冬天的除夕。扮演弟弟的是中戏文学系三年级学生吕玉来，一早从剧组驻地出来，就穿着白色袜子拖着蓝色拖鞋，当天安阳是阴天只有10摄氏度，为了不让小吕受苦，导演让他先穿着毛衣试戏，谁知第一次试戏，小吕由于太过投入，真的被自行车撞到，把毛衣的袖子一捋，白皙的胳膊上被擦出了个大血口，剧务忙用云南白药替他止住了血。

　　热情的水冶镇居民也给这第一个镜头的拍摄造成了障碍，他们一看弟弟冲出澡堂撞上自行车就笑，这让负责同期录音的录音师头疼不已。等到正式开拍时，导演顾长卫细心地叮嘱制片主任二勇：“告诉他们（围观的群众）我们的男演员待会儿要脱光身子穿着裤衩跑出来，请他们一定不要笑。”

　　实拍时，水冶的乡亲们倒没笑场，但小吕却与自行车老撞不到位，这个半分钟的画面拍了13条后才被导演通过，这时已是下午2点，数百名围观群众也和剧组演职员一样，坚持没有吃午饭，从来没见过拍电影的水冶人不停地向剧组人打听：蒋雯丽何时来演？原来，蒋雯丽是顾长卫导演的妻子，前几天顾导演来水冶选景，她一直陪伴左右。不过下午3点，戴着墨镜的蒋雯丽果然出现在拍摄现场，对每一条画面也都认真发表意见。等到剧组一换机位，聪明的群众就涌到她面前请她签字，看来水冶人还是和时代接轨的。张静初新人为王

　　导演顾长卫把该片全部演员定位为新人，蒋雯丽也曾努力试过妈妈的造型，但最后做丈夫的导演还是没有同意，接替章子怡扮演姐姐的张静初，就是他从近千名演员中挑中的。就在群众蜂拥请蒋雯丽签名时，化好妆的张静初静静在车里候场。她是福建永安人，初中毕业后就读于幼师美术专业的中专，工作后她常被当地电视台找去客串主持人，于是她只身北漂，原本要考北广没想到先去中戏读上了导演大专班，后来为了考研去了二外学英语，更为了学英语去了新西兰。张静初拍过一些电视剧和广告，一直处于无名状态，她自己做主，将原来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张静初”，想不到当年期盼的幸运到四年后才降落在自己身上。她偶然知道顾长卫在拍《孔雀》就自荐，最后剩下了她和另外一个竞选者，在通知她去安阳时，她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入选，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远在福建的父母和哥哥，也算是六年北漂生涯一次最好的成绩。

　　■对话·导演

　　顾长卫感谢母亲

　　记：今年很多优秀摄影师都选择改行做导演，像侯咏也在拍《茉莉花开》，你觉得摄影和导演这两种电影职业有什么不同？你改行做导演的真实心态是什么？

　　顾：电影摄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电影导演必须两只眼睛都同时睁着。我没有改行，我只是第一次导演一部电影，拍完《孔雀》，我还会帮别的导演做摄影，我不会丢掉摄影。我做导演就是想完全表达自己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过做导演是为了证明什么，对于电影我有足够的自信，我也不会弄这么一个大圈套，让自己向火坑里跳。

　　记：听说你最初想导的是《青衣》，后来怎么会选择了《孔雀》？

　　顾：《青衣》主要是剧本没做好错过了拍摄期，这时我看到了《孔雀》的本子，我非常喜欢。1999年拍完陈冲导演的《纽约的秋天》，我就离开电影很长时间，我就想让自己今后对电影的判断变得更纯粹些，《孔雀》唤起了我很多关于成长的感受以及亲情的记忆，那种逐渐被我们忽视的东方人的含蓄朴素的亲情，会让很多人感到温暖。这个剧本是个雅俗共赏的故事，首先会在亲情的层面上让你共鸣，然后会在人性的深层面上给你震动。

　　记：这次你选择的都是新人，拒绝包括你妻子在内的明星演员，我们特别想知道你想把《孔雀》拍成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顾：《孔雀》不是一个贺岁片，但也不是一个小故事，我希望把它拍成广大观众都能喜欢的大众电影，是部亲情伦理片，因为这个故事足够让我国30岁以上的人有共鸣，但我不想让明星的介入而削弱这种感动，所以干脆选一批新人。我想用写实的电影方式把这个故事娓娓讲出来，让它深厚和温暖，也有人生的苍凉。我现在说不出来《孔雀》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按经验，电影拍到一半时才有生命，到那时，我就会被电影牵着走了。现在我对它还很叵测，所以有挑战的激情，其实生活的魅力就是永远不知道明天。

　　记：拍亲情片，你自己的经历会不会影响这部影片？

　　顾：我出生在西安，但我的父亲是江苏人，母亲是河北临漳县人，离安阳很近。我来水冶看景时，仿佛回到了童年，我记得我5岁多时去过临漳姥姥家，当时就是这样的青砖灰瓦，40多年的时光虽然斑驳，但记忆还温暖在心里。《孔雀》所有对白都用安阳话，很像我母亲的家乡话。我母亲是去年去世的，如果她还活着，我会把她接过来看我们拍戏的。

　　记：在读者眼里，你的妻子蒋雯丽的名气比你更大，我看到蒋老师带着你的儿子一直在安阳陪你拍戏。

　　顾：她是我的坚强后盾。这次她也想演《孔雀》，但我没同意，因为做电影和做老公还是两码事，她为我的这部电影做出了很大牺牲。

　　■链接·剧情

　　《孔雀》讲述了1977年至1984年间，一个中小城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情感命运：姐姐人淡如菊，她不甘于父母帮她找的托儿所工作，报名应征空军，与男伞兵的单恋如同她的应征一样，没有结果。她遇到了青工果子，但她却在一位同样理想主义的60岁的干爸那里得到精神的共鸣，而干爸的懦弱，让她成为一个众目睽睽的第三者。她结婚了，做秘书的丈夫帮她调动了工作，几年后她同意丈夫离婚请求的条件就是：保留那份工作。她回到了爸妈家，在街上遇到了已经发福的男伞兵，她自信告诉他自己会更幸福。

　　哥哥是最被爸妈宠爱的，不仅因为他是长子，更主要是他有脑病带来的痴傻的残疾。为了他在工厂不被欺负，爸妈和姐姐都做出了牺牲，但他控制不住的行为，还是让姐姐和弟弟做出了为哥哥买老鼠药的举动，这让爸妈格外伤心。妈妈给哥哥娶了个腿有点残疾的农村儿媳妇金枝，金枝提出与爸妈分出来单过，并且要了本钱和哥哥做起了小吃摊的小买卖，金枝对哥哥说：咱挣的钱咱自己花，谁也不给，只有钱对咱们好，有了钱啥人都不用靠。

　　弟弟目睹了姐姐无果的初恋，感受了因为痴傻哥哥外界给自己带来的羞辱，他更遭遇了语文老师的关爱以及瘦弱男生对世俗无力抗争后的惨烈的死亡，弟弟在小镇上失踪了。弟弟回来时，他的右手指没了，却带回了一个有了孩子的比他大好几岁的女人，这个做了他妻子的女人养着他，他下棋、钓鱼、搓麻将。

　　1984年春节在动物园，姐姐、哥哥、弟弟这三家人等待孔雀开屏，在三家人等待无果离开时，笼里的孔雀孤独地释放了全部的美丽。(作者：杨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