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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人物王学圻:八年一个反英雄(组图)
  时间:2003年10月08日15:28      我来说两句我来说两句(0)
 

  八年一个反英雄

  王学圻与何平的第一次合作是在1995年,在何平导演的电影《日光峡谷》中,王学圻饰演一个马贩子。那次合作之后,何平就和王学圻约定让他出演自己的下一部电影。

  等这个角色王学圻等了好几年。
每到春节,何平都会给王学圻打一个电话,问候完了,总不忘了说一句:今年下半年把时间腾出来,咱有活。等着等着就没有消息了。这样反反复复说了四五年。最后这次何平说完,王学圻就笑了。何平问,你笑什么呀?王学圻说,你又说瞎话了。何平说,这回是真的!

  王学圻看了《天地英雄》的剧本,非常喜欢。“十分大气,有大的气魄,表现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天地的关系。看这个剧本,就像看完了河沟,再看大海。”

  在剧中的几个角色当中,王学圻最喜欢遣唐使来栖这个角色,但这个角色将由日本演员来演。他感兴趣的另外一个角色就是性格上很有特点的响马子安。但是王学圻也犹豫过,按照正常的路子,他应该演男一号校尉李。很快,何平明确地告诉王学圻,他将饰演响马子安。

  响马子安是王学圻从影以来扮演的第一个反派角色。“演员是最愿意挑战自己的,骨子里都很张狂,都不服输的。”

  至于何平为什么会坚持用自己,王学圻也表示费解。“这个角色,交给陈凯歌、张艺谋来导,他们不会用我。任何导演来导,也绝不会用我。”

  剧中三个主要角色的装束分别是不变的白色、红色、黑色。响马子安的标志色是白色,永远是一袭白衣的响马子安,不是一般的草莽,也不同于以往的同类型反派角色。拉得一手二胡的响马子安是知音律、有文化的土匪。“孤僻、聪明、神经质有洁癖、一丝不苟。”在戈壁战事正酣的时候,梳着一头细密辫子的响马子安甚至会用极其宝贵的淡水来洗头、漱口。

  响马子安武艺超群,经常受人所雇,靠在西域的戈壁滩上打劫过往的商队过营生。在影片中,响马子安的主要任务就是夺取校尉李护送的商队,代表着邪恶的一方。为了生存,他的训练手段极其残酷、严格。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着他,因为他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他会把打斗视为享受、刺激,引以为乐。以悬、险为享受,每当刀从他面前划过的时候,啊呀,太舒服了!”

  响马子安又是非常敏锐的一个人,有思想,爱英雄,欣赏比他武艺高的人,不愿意和他们交手,对来栖和校尉李就是如此。他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没有情感,早就把校尉李他们杀了”。一次次地堵截,一次次地追杀,为什么呀?当他的手下要用箭瞄准校尉李的时候,“啪”把箭拽走了,不愿射他。

  在王学圻的眼中,响马子安毫无疑问是一个英雄,“一个人敢于负责任,敢于为实现诺言付出自己的生命,对于一个男人来讲,非常可贵。英雄并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一种气质,是一种精神,是男人做人的准则。”

  在影片结尾决战的那场戏,所有的人都身披铠甲,响马子安却一点盔甲也没有,一身软装,根本不想活了。前面的戏是和什么人说什么话,到最后那场戏玩真的了。因为突厥人告诉响马子安用不着他了,但是响马子安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你不用我,我也要拿到。他才动了杀机。最后那场戏,化装师完全按女装给王学圻化的装。赵薇看见王学圻就说,你和前面太不一样了。

  响马子安在造型上的突破,尤其是粘上了一对蓝眼睛,对王学圻塑造角色帮助很大。那天,扮演小和尚的演员给他粘上了蓝眼睛,何平在一旁看了非常激动,忙着噼里啪啦地照相,王学圻自己却不敢看。

  王学圻问别人,你看着好吗?

  回答是,好。

  他接着问,真好?

  真好。

  真的好?我现在什么鬼样?

  王学圻后来慢慢一照镜子,镜子里的形象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就在这一刹那,他觉得和角色一下子贴近了。

  把蓝眼睛一粘上以后,剧组中的伙伴开玩笑说:王老师啊,把眼睛摘下了,你特别可亲,你就是八路军;一戴上,我们都不敢认你了。

  这样的角色和王学圻以前不断重复的角色截然不同,响马子安把他以前所演的角色彻底颠覆了。“演起来有劲,演得过瘾,”拍每场戏王学圻都处于兴奋的状态之中,“我想演一个不同的我,演出一个不同的反派角色。我要演一个可爱的、复杂的人。有的人尽管做了错事,但是可爱。比如《流浪者》,拉兹是个小偷,但是他可爱。《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杀手也很可爱,作为一个人,他处理事情会有正常的反应。”

  在外景地的四个月时间,王学圻和姜文没有请过一天假。平日里的功课是练骑马,练二胡。有一次,王学圻在拉二胡,住在王学圻隔壁的姜文过来砸门:别拉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不明白,这么难听的动静你能拉两个小时?但是,一个月后,王学圻在山上给姜文拉《嘎达梅林》,曲调已经有模有样,运弓、指法都有状态了。

  剧组拍戏,王学圻的戏和姜文不在一起,每天一早,姜文的那队人就走了,王学圻则带着他的部下开练,他的30个骑兵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哈萨克族青年,姜文那边全是演员,骑马显然不如王学圻这边。王学圻就和姜文开玩笑:谁是正规军?我是正规军,你们才是乌合之众呢。

  练习武打的时候,武术指导给何平打电话说,王学圻模仿能力极强,耐力较差。指导让他打两遍行,打三四遍就不行。后来对响马子安的武打设计就是刀花多,精巧的小玩意多,王学圻说,这正好适合响马子安刀法的精湛和巧,杀人也干巴利索脆。在动作设计上,王学圻有意识让这个人物有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面。

  一脚踏进黄土地

  《天地英雄》在北京、上海和深圳的新闻发布会上,媒体的提问多是给了导演何平、主演姜文和赵薇。有一位演员被有意无意地冷落和忽略了,他就是在演员表中排在第三位的王学圻。相映成趣的是,在深圳的新闻发布会上,向王学圻提问的并不是记者,而是一位影迷。一贯低调的王学圻说,对此早就习惯了,接受别人的赞誉远远不如去演一个好的角色。

  演过很多好角色的王学圻有着非同凡响的从影经历。王学圻初登影坛,就先后在《黄土地》、《大阅兵》中饰演主要角色,王学圻可以说是第五代导演发端和成长的亲历者和见证人之一。此外,王学圻先后获得过华表奖、金鹰奖和长春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导演过获得蒙特利尔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太阳鸟》。一直以军人、领导干部等正面人物形象示人的王学圻,此次在《天地英雄》中出人意料地饰演大反派响马子安。说起王学圻在《天地英雄》饰演的这个角色,姜文翘起大拇指,就一个“好”字。

  曾经和王学圻一起合作过舞台剧的姜文对王学圻推崇备至,声称王学圻身怀绝技:“王老师1946年出生,和李宝田、克林顿同年,但是他有的是40岁的脸,30岁的胸,20岁的腰。他练过摔跤,比我还壮的五个壮汉,瞬间就会被王老师放倒。”王学圻则谦虚地说,哪里有这么厉害,只是比姜文多懂一点摔跤的名词而已。

  王学圻和第五代导演最早的接触是在1984年。王学圻当时在八一厂第一部电视剧《我是海燕》里面演一个通讯营的营长。正准备拍摄《一个和八个》的张艺谋、张军钊他们在电视上看到这部电视剧,一致认为王学圻气质不错,打听到王学圻在空政话剧团,就找上了门去。

  “他们当时都是小孩,见了我都叫我王老师。他们对我说,我们是刚毕业的学生,是青年摄制组。我说我就喜欢和青年摄制组在一起。”王学圻看了剧本,很喜欢。张军钊他们原来准备让王学圻出演后来陶泽如演的那个角色,但是王学圻当时正在演一出话剧,下不来。

  第二年,王学圻上了广西厂的电影《通缉令》,演一个刑警队长,何群推荐的,导演是李少红的母亲。就在这时,陈凯歌为了修改《黄土地》来到广西厂,和王学圻他们住在一起。何群把王学圻向陈凯歌推荐:这就是《一个和八个》没上成的那个演员。陈凯歌整天关在房间里写剧本,上午出来10分钟,下午出来10分钟,都是喝水。每天中午吃饭在王学圻那儿吃。因为王学圻喜欢做饭,房间里有电炉子。张艺谋他们也经常来,谈些厂里的情况。

  陈凯歌写完剧本之后,有一天突然对王学圻说:学圻,你想不想演我的戏。王学圻说,演员不是已经定下了吗?陈凯歌说,你别管,你先看看本子。王学圻一看本子,就说我想演。王学圻后来才知道,陈凯歌问过张艺谋,王学圻这哥们怎么样?张艺谋说当然好。角色就是这么定下来的。陈凯歌、张艺谋合作过两部电影,一部是《黄土地》,一部是《大阅兵》,主演都是王学圻。

  王学圻说,第五代对我从影有很深的影响。首先给王学圻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陈凯歌、张艺谋他们的刻苦精神:把吃住行全放在次要的位置,一丝不苟地工作,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对电影的展示和观念,无形之中也受他们影响。《黄土地》的台词,王学圻到现在还非常喜欢,“精练,极生活。”《黄土地》中有一段是王学圻扮演的八路军在老乡家里的戏,老乡给他倒了洗脚水,他随口问道:“吃井水?”“吃井水。”“河里担?道远?”“不远,十里。”

  哎呦!这脚没法洗了,十里地担来的,咋洗脚啊。

  这儿刚不洗脚,那儿父亲进来了:“咋?水不热?”还没说呢,哗哗给你又舀上几勺。

  在剧中,王学圻扮演的八路军问一个老农:“大叔,这么多酸曲(陕北民歌),咋能记得下呢?”“日子过得艰难就记下了。”

  王学圻说:“真好!没有一句废话,但是把陕北农民的纯朴全表现出来了。带有极深的情感,朴实至极,又没有让人感到肉麻,不像当时报纸写的那样,精彩的语言比比皆是。”

  一天,摄制组在拍戏,眼前是一幅田间耕作歇息时的景象:牛在地里悠闲地摇着尾巴,还有犁歪在一旁,在另一边,农民端着大碗在稀里呼噜喝小米粥,画面是很大的反差。陈凯歌看见了直掉泪。陈凯歌说,农民的这一刻是最痛苦的时候。王学圻说,他能够理解农民的情感,这份情感是最真挚的情感。

  1985年拍摄《大阅兵》,其中有一段台词长达5分钟,半夜11点,陈凯歌修改完剧本之后找王学圻:明天要拍的戏我修改完了,你到我屋里来吧。王学圻去了。陈凯歌对他说:我在里屋,你上外屋念一遍给我听听。王学圻念完之后,进屋开灯,看见陈凯歌满脸泪水。陈凯歌接着把摄影张艺谋等全叫来。王学圻在外屋又念了一遍,张艺谋等人也是眼泪往下掉。王学圻至今还能背诵那段台词:“……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相信那一天你们都会掉泪的,在哪儿?就在天安门前。我想起国歌里的一句话,‘用我们的血肉筑起我们新的长城’。所以说好男要当兵,好男才当兵,才配当兵,才当得起兵。有人说我们军人傻大兵,滚你妈的蛋……”

  《太阳鸟》是王学圻初执导筒的电影,也是舞蹈家杨丽萍的第一部电影。《太阳鸟》的制作前后花了3年时间。第一次当导演的王学圻倍感压力,一共剪了15剪,剪了一年。

  尽管《太阳鸟》在加拿大获奖以后,找王学圻拍片的机会并不少,但是王学圻没有继续当导演。王学圻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当演员,喜欢表演。在表演上,我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不多。我不会把导演当作我的职业。做导演最大的收获是,在导演心目中,演员应该是什么样的,需要怎么样,这些我都了解了,因为做导演是整体地看。”

  王学圻获得过长春电影节最佳男主角,也担任过长春电影节的评委。但是王学圻说当评委并不好玩。有一次参评,王学圻有事,提前走了,走的时候留了一个条,上面把看过的电影作了详细的说明,哪部影片好,哪个演员好等等。“到最后才知道人家不用你看,早就定好了,只要你划一个勾就行了。因为人家出钱嘛。再有几次,我都不去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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