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最后几天的竞赛片可说是惨不忍睹。在片商、媒体纷纷准备打道回府的前夕,大伙儿都显得意态阑珊,几个英法重要的大媒体纷纷发表“十年来最差”甚至“四十年来最差”的严厉批评。
大家的怨言是可以理解的。戛纳的倒数几部电影,先是美国新锐导演文生·加洛的《布朗邦尼》以口交、强暴、嗑药和前大半部技术粗糙、漫无目的的开车镜头,倒足了观众的胃口。大家不但痛骂导演以及戛纳浪费大家的时间,而且感觉心灵遭到侮辱。许多人纷纷说这部劣作开创了戛纳的里程碑,“历史上将记下这可悲的一年”。
在一片严苛声中,加洛终于在媒体上公开道歉,他说:“我承认此片是个灾难,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我向投资人道歉。但我向各位保证,我从未打算把电影拍成虚矫、自溺、垃圾(像各位的批评)。”他也承认,在戛纳公映场中,是他一生最不好受的一刻,他自己也永不愿再看此片一眼,因为观众的反应,摧毁了他自己认为拍得挺美的一部电影。
紧随着加洛的道歉之后,另一部令大家怨声四起的电影又出现了。这是英国艺术老匠格林纳威的新作《土斯·陆波的箱子Ⅰ:莫亚故事》。格林纳威谈到此片的主旨,提出“历史并不存在,只有历史家存在”的说法。整部电影分成十六个段落,不仅支离破碎,还填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古怪意象。其荒谬的处境、装腔作势的表演,如谜般不提供线索的片段,使观众鼾声四起,或纷纷弹椅子求去。
再来的日本河濑直美新作也是相当薄弱。河濑直美多年前曾拿过金摄影机新人奖,说来她总算是戛纳自己培养出的子女,而且曾因下嫁日本最有潜力的大制片仙头武则而出了一阵风头,具有明星地位,所以即使新片《Sara》显然不够格进入竞赛,仍然被大会不避嫌纳入,结果当然是挨骂的份。
最后一部法国片是贝当·布里叶的《羊排》,这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劣作。这部改自他自己舞台剧的《羊排》,以左右翼政治观相对的两个老人吵架斗嘴为主,既标榜着夸大、丑角化的喜剧风格,又在性爱、死亡上大作文章,硬生生地要讨论前殖民地阿尔及利亚人在法国生活的惨状,最后索性让所有演员来一段编排粗拙的歌舞,白白浪费了两个老牌演技派演员菲立普·诸黑和米谢·布凯的表演。观众结果是在一片咒骂声中愤怒离场,不到5分钟内,我就听到好几个不同国籍的人士(英美法)在评语同一句话:“文生·加洛道歉得太早,这部电影才该道歉!”
在这样灰头土脸的气氛中,近年来最糟糕的一届戛纳就要落幕。以后人们会记得,这是一届连海报都被批评为“设计得像警告不抽烟招牌”的滑铁卢惨败年。(焦雄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