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电影《驴得水》已经上映了一周。这是开心麻花的第二部电影,如《夏洛特烦恼》一般爆炸性的票房并没有出现——不过,它倒是以8.4的豆瓣评分,成了2016年度华语最高。现在,关于它有很多争吵,比如张一曼是自由还是放荡,故事是深刻还是刻意,这究竟是一部好话剧还是一部坏电影。
“我呢,从来也不理解她,批判她,表扬她。我塑造一个人物,就会把自己变成她。”我喜欢张一曼,就像你也喜欢你自己
张一曼是个非常先锋的女性角色。电影《驴得水》里,她睡了裴魁山,却拒绝他的求爱,睡服了铜匠,又让他回家找老婆过日子。她不要钱,不要名声,就想活得自在点。
对任素汐来说,张一曼喜欢“性”这事儿,就像有的人喜欢撸串,有的人爱搓澡——她的热爱,跟其它种的热爱并无不同。可能在别的故事里,“性”是增鲜的味精,但在《驴得水》里,“性”是故事的基础,拿掉了,张一曼这个角色就不酷了,不自由了,整个故事也就无法进行下去。
任素汐可以毫无迟疑的回答任何跟张一曼有关的问题,她已经不记得演过多少次张一曼了,据说算上电影,应该超过了200次。
2005年,任素汐进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那一年是导演表演混合班,学导演的也要学表演,反之亦然。她1988年生,是班上年纪最小的,所以都是班上的大哥、大姐们导戏,她乖乖来演。
那时,周申在中戏教书,带过任素汐半个学期。毕业后,任素汐开始演舞台剧,有次周申去看,看完之后跑到化妆间跟她说:“素汐,你开窍了。”
2012年,周申邀请她来演话剧《驴得水》,那是她第一次演张一曼。
话剧的第一轮公演中,故事结局跟现在不同——最后张一曼没死,跟剩下的老师们一起抢“驴得水”的钱去了。公演结束之后,他们发现反响很好,但观众不信张一曼会做那些事。
于是他们又闷到排练厅去。现在我们看到张一曼精神失常,就是在排练厅即兴走出来的。任素汐想着,那时候的张一曼,一定特别想找一个壳把自己包起来,她没法面对这些人的眼睛了,于是她就躲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壳”里。
其实任素汐没那么神,她只会投入角色,但没有任何感觉,也不知道对错,不会判断。刘露导演在旁边,跟她说这个状态是对的。
张一曼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磨出来的。导演把分场大纲发下去,大家进入情景,自由地演,说的话很多很多,导演在旁边摘取,有就拿走,放到剧本里,没有就继续引导。剧中角色说出的每句话,其实都是演员嘴里自然而然说出来的。
这种表演的体系,被称作斯坦尼体验派,特点是不去拿捏,不去模仿,不去够一个完全不知道,或者不认识的东西,从自我出发去塑造人物。
任素汐管这个叫“大圈套小圈”:张一曼这个角色是个小圈,任素汐这个人是个大圈,她需要做的是把张一曼的特质集中在这个小圈里,不需要的都拿掉放在大圈,最后呈现出来的是张一曼,但她的所有特质,都来自于任素汐本人。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张一曼就是任素汐,她们不是交叉关系,是包含关系。
演了这么多年,电影上映前一周,任素汐突然得知张一曼这个角色有原型,而且原型就是刘露导演的闺蜜。这下好,应该好好聊聊,任素汐说:“不,那样反而不好,我毕竟不是她。如果我认识了这个人,实际了解了,就只是模仿。”
“哪场戏对你而言算是难?如果那场戏都不算的话。”“没有。” 那个作不了假,因为作假比真的还难
《驴得水》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缺水的边远山区,拍摄地点在朔州的一个河浦,位于山西和内蒙的交界地带。植被很少,昼夜温差很大,拍摄是在7、8月进行,中午还能穿短袖,早晚就恨不得要套上军大衣了。饮水没有电影里那么困难,但也不简单。
拍摄前,整个剧组在排练厅磨了一个月,把剧本走了一遍,人物、情节好好地捋了清楚。之后又是一个月,所有人都住在朔州体验生活,喝那里的水,吃那里的食物,把每个地方都走熟悉。导演拿着一个小相机,带着演员们把要拍的东西实际拍了一遍,做了一个真实的分镜头脚本。
朔州产驴,驴得水也是在本地选出来的。当时他们搞了个选驴大赛,号召村民们把自家的驴子牵出来,最后选中的是这头怀孕的黑驴,油光水滑,性格温柔,又很听话。
跟别的电影不同,《驴得水》是完全按照时间顺序来拍摄,也就说,我们观看的顺序,就是电影拍摄的顺序。这很奢侈,因为通常情况下,都是按照演员的档期等等因素,把能拍的戏都拍了,最后剪辑出原本的故事顺序。
让我们震撼的第二次高潮戏,也就是特派员第二次来学校,剪头发不是剪,因为得拍好几个机位,来回好几次,真剪了就没得拍了,但打巴掌,是真的打了。
任素汐说那个做不了假,因为作假比真的还难拍。原版话剧里,就有打巴掌的桥段,话剧的震撼力更强,没人会料到自己买了票来,能看到女主角狠狠给自己几个大耳光。电影中这种表面的震撼性被削弱了——打耳光的电影多了,太多了。
这场戏拍了三条,任素汐说自己尽了全力了。耳光倒没什么,但这场戏心里面是真难过。每一次,心里面的难过都盖住了肉体上的疼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完了。
这场戏对她来说不算难,不是因为演得多,是在排练厅的一个月里,体验生活的一个月里,大家一起把这些可能遇上的困难都过了一遍,所以每一场戏对她来说,都不难。
“在这一点上,我应该算有点天赋,因为相信情景这件事就是得靠天赋。”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假不了
任素汐从小是个乖学生,特别听话。因为她妈妈跟班上老师的关系很好,一调皮捣蛋,一旷课,风吹草动,回家就是一顿揍。她想所以还是不了吧,就成了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小朋友,完全没有度过任何叛逆期。
她的上学之路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小学、初中、高中、艺校、高中、考大学。只是高中的时候,因为决定要考艺术,所以跑去上了一年半的艺校。
艺校里学的专业,叫做群众文化艺术。主要课程有唱歌、跳舞、表演、钢琴四样。这专业毕业之后,如果不考大学,就给分配到那种文娱活动中心,组织老头、老太太做点文娱活动。
年纪小点的时候,她还很爱玩,这几年突然喜欢独处了。看着还是大大咧咧,很外向的样子,其实大部分时候,她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如果没有必要,所有的东西都在网上买,懒得出门,同时也很喜欢自己呆着。她把这种突然的改变,归结为星座的上升——她今年28,星座似乎快从本身的双子座,上升为处女座了。
以前常去书店,一呆一下午,一晚上。最近几年每天都得在排练场呆着,也没有那个条件。晚上看一会儿就得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要排练,不能通宵。她对着我们,很认真地讲了上面这些话。
她最近喜欢的电影是意大利的《完美陌生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和《驴得水》很像,也是一部话剧式的电影。很多人质疑《驴得水》没有电影感。任素汐有点怨念,她认为那叫戏剧性强,跟没有电影感是两码事。有的三四十分钟都没有一句台词,可以说是像诗一样的电影,《驴得水》只是更戏剧化的电影。
“这种电影近几十年,中国拍得很少。其实早期的俄罗斯很常见,因为戏剧起源就在那个地方。因为大家接触得少,就把我们说成没有电影感,我觉得有待商榷。”
除去这一点,任素汐都很满意。自己拍了个电影,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其实都行,就像一个饭馆做饭,客人觉得好吃就是好吃,觉得不好吃厨师也不能冲出去骂人啊。强求每个人都从这电影里得到点什么,就有点强盗逻辑了。反正他们想表达的都表达了,没有自我阉割,没有违背初衷就行了。
任素汐像往常一样,对每天的生活充满期待。她演了200多次张一曼,按理说该早没了新鲜感,她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每次都用尽全力。好在这些并不困扰她,这就像她的天赋所在,几百次了,她还能坚定的相信构建出的场景,走进去,她就成了张一曼。
“我说得是很真诚的。” 每天十万观众,那是什么概念
电影上映前,任素汐曾经截屏了几个网友的评论发到微博上。内容大概是说她长得像驴,能演女主后台一定很硬吧。她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因为她演了十年话剧,小剧场的观众都把她当做宝贝一样,突然被扔到电影市场,开始有人说她长得像驴了。
她从来没仔细想过,也没工夫去想自己的颜值如何,反正她妈觉得她好看就成了。她看了一些影评,有的人为了凸显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演技,就在前头把她说得很惨,欲扬先抑。她无所谓,反正演完这部电影,她就继续去演舞台剧去了。其实她就是个舞台剧演员,偶然演了个电影,网友们爱怎么说都行。
“其实别人说完你就去玩自己的,谁在意你啊,我是觉得别人都不在意,自己就更不用在意了。如果大家对我的印象是这样的,看完电影又是那样的,那很有成就感啊~改变了一个人的看法。我其实更希望用演技打动人吧,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演的这个角色,不用说我长得多好看,老子从来也不是靠脸吃饭的。”
拍这部电影,真让她高兴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他们一点自我阉割都没做,另一个是这个故事真的让更多人看到了。
因为没有明星,没有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来参与,《驴得水》这个项目启动非常困难。周申、刘露两位导演仍然坚持用这群话剧演员,不是因为明星不好,只是因为明星没办法像他们一样,1个月的时间排练,1个月的时间体验生活,2个月顺拍。
在任素汐看来,《驴得水》只能这么拍,本来电影讲得就是底线,是人不能因为美好的追求,就去做一些违背底线的事情,还把这些追求当做借口。电影就要说这个,就不可能自己打脸找明星,末了还让观众要守底线。
剧本尺度很大,他们都做好了被提意见的准备,奇怪的是,广电总局只有一条修改意见,蒙语最好加上字幕。所以其实希望电影好的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
最初,《驴得水》就是作为电影大纲诞生的,隔了7年,最后才拍出来电影。做话剧的时候,他们演了五年才有十万观众,现在一天就有十万观众,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说初衷,那就是希望《驴得水》这个故事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影响更多的人,票房、宣传、会不会变成名人,这些都不是初衷,我说得是很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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