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生死净垢，混沌归元，一回人间

《仓央嘉措》剧照

《仓央嘉措》剧照

　　夏小舞/文

　　这么多年/ 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们曾读过仓央嘉措太多的诗句，也曾闻《十诫诗》而一声长叹。而他短暂人生里的故事，也成了本就是梦想之地的西藏，不可跨越的一道传奇。透过文字，百年前的仓央嘉措走出布达拉宫，在拉萨街头找到了跳跃的情愫，那力透纸背的深情与抗拒、圣洁与灰暗，像是掩于轻纱之后，在你伸手之时从指间溜走。

　　坐在舞台前，灯管徐徐暗去，音乐声渐起，仓央嘉措的故事被浓缩成了五幕的舞剧，活佛仓央嘉措以情传世，舞剧《仓央嘉措》则是以舞做传，跃动的身体里是亘古不变的爱意与力量。

　　于是那在文字背后略显模糊的形象在肢体传递情绪的过程中真实呈现，你看到的是一个欢快少年如何长大，在寺庙里与佛法相遇相伴，而那发于本心的爱意则像仙鹤一般从布达拉宫里飞了出来，降落在拉萨街头，降落在山间湖畔。你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世间万物，仓央嘉措变从三百余年的光阴里走了出来。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舞蹈拥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就像语言和文字需要经由翻译才能传递其美妙，舞蹈却是普世共通的艺术瑰宝，当所有的感情被融贯进每一次展臂、每一个跳跃、每一次回眸间时，观众所感知到的便是最为原始、无经矫饰、却足以让人热泪盈眶的情绪。

　　仓央嘉措24年的人生里，做了11年诗人，3年恋人，留下了一个踪迹难觅的结局，和70多首灌注了所有感情的诗句。对于一出舞剧来说，也许这个传奇、这些诗句构成了骨骼和肌理，而那些舞蹈动作则是皮肤血肉，加之舞台布景、服装、灯光，三百年前雪域高原上的美丽传说，便以一种极端艺术化的形式展现于舞台之上。作为观众体会到的除了故事本身的凄美动人，也是给之以血肉的舞蹈，鲜活的生命力。

　　仓央嘉措身为活佛，却有着比世俗众人更为深沉激烈的情愫，这是他艺术成就的根源，却也让他在生命之中的每一日都繁复历经光荣与屈辱、承担着圣洁与晦暗，那匹长长的袈裟，是光荣，也是束缚，他置身其中，又藏身其后。剧中的情绪高潮皆由此表现，仓央嘉措的挣扎和痛苦，就像那杂乱而仓皇的铃声时时回荡。

　　他与恋人相遇时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是全部的惊慌与胆怯，相知时鲜花遍地，绿草如茵，眼神的交汇里都带着深沉笑意。而到分别时刻，那匹袈裟成了他们之间的联结和阻断，不可触碰的禁忌最终只换来泪痕难干。而恋人不愿松开的手，仓央嘉措的一次次靠近和远离，和最终落入泥土的眼泪，动作与停顿之间音乐时急时缓，你走到了他们的故事里，却最终只能旁观。

　　今何在的《西游日记》里，女儿国国王问玄奘，「与其死在荒漠里，为什么不死在我身边？」

　　为什么，不死在我身边？

　　也许西藏就是有这种力量，将一切事物都镀上了高洁的光芒，仓央嘉措和玄奘一样，终究不可能获取情爱的结局，他的诗歌却像繁花盛开，源远流长。在全世界60多个国家里，他的诗作被翻译成了20多种语言，就像在舞剧终了之时，他在大雪纷飞里迎着代表了故乡的人民，迎着璀璨的微光走向远方。

　　假如真有来世/ 我愿生生世世为人/ 只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哪怕一生贫困清苦/ 浪迹天涯/只要能爱恨歌哭/ 只要能心遂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