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观察|豆瓣代导演崛起成主力 抵不住集体平庸

东京电影节有《青春期》、《少年巴比伦》、《告别》三部八零后导演的作品入围参赛，但称不上惊艳。

　　搜狐娱乐讯 (哈麦/文)现在的电影业，不论卖座商业片，还是参加电影节的艺术电影，80后导演都成了主力。这批新导演多数是DVD和盗版下载滋养下的影迷，是来自不同领域但都怀揣着电影梦的文艺青年。他们阅片无数，口味驳杂，最爱导演名单里可能既有斯皮尔伯格、迈克尔-贝、卡梅隆、彼得-杰克逊，也有斯科塞斯、诺兰、昆丁、科恩兄弟、朴赞郁、王家卫、杜琪峰，还有博格曼、戈达尔、黑泽明、库布里克、侯孝贤。

　　我们暂且称他们“豆瓣代”。这代导演不像第五代一样经历过巨大的时代变革，拍电影有电影厂体制可以随心所欲不管市场。也没有第六代所处的那个中国电影备受欢迎的电影节环境。也少了陆川、宁浩一代在商业、艺术之间纠结、平衡，同时要对抗好莱虎的心境。他们所处的时代，消费主义盛行，唯票房论，以和谐社会为口号。可是，时代、资本、审查，这“三座大山”可以成为豆瓣代快速崛起，但又集体平庸的理由吗?

　　PART A 边坚守边妥协，第七代未成气候就凋谢

　　2000年初，陆川、宁浩冒头的时候，让电影圈气象一新。有业内人士讨论，在擅长书写历史的第五代和喜欢关照现实的第六代之后，出手生猛、个性十足的第七代好像要来了。

　　可是，多年后，当更新一代的导演已经登场成主角后，这个所谓的第七代也始终未能成气候。除了还保持着一定产量和影响力的陆川、宁浩、李玉、乌尔善、徐静蕾、滕华涛、金依萌之外，其他如张猛、程耳、非行、杨树鹏、韩杰、马俪文、李大为、周耀武、李蔚然们都是隔几年出一部片，或者干脆淡出电影圈。

　　关于第七代曾有两种不同的看法。第六代导演王小帅就说，“没有拍过严肃电影的导演，就不能称之为‘代’。因为他们的电影缺少艺术味道和文化承担。第六代导演之后不可能再出现能划代的电影人，没有所谓第七代，因为他们没有共性。”而陆川公开反驳，“我就是第七代的杰出代表啊!”

　　对此，第四代导演谢飞的观点值得参考，“中国电影分成四代、五代、六代，这在全世界电影行当里没有的事，但是有这么一个称呼以后，又被所有的理论家承认，说明它具有科学性。有人问我第七代怎么还不出来?我说由于文革以后到现在，历史社会没有重大变化，第七代暂时不会出来。”

　　这一群70后导演虽然也有个别是“野路子”出身，但其中多数都是正统电影学院毕业，或者至少进修过专业的电影课程。同时，他们也是DVD养大的一代，电影营养来自港台、好莱坞、欧美、日韩各个国家，既有传统学院派尊电影为艺术的教养，也有用电影娱乐大众的思维。在中国电影快速崛起的年代，他们同时还肩负着平衡市场、对抗好莱虎的重任。

　　所以，这一批导演拍出来的作品往往离电影节比较远(即使偶有像《绿草地》、《可可西里》、《观音山》、《钢的琴》、《Hollow!树先生》参加电影节，也从未获得过特别重量级的国际大奖)，离烂俗的娱乐片也不近。他们更喜欢个性表达和类型实验，而较少深刻的历史反省和社会关照。

　　第五代刚冒头时是国营制片厂时代，有什么电影看什么电影，观众没得选择，所以导演拍片不用考虑市场，可以说是拿了厂里的钱可着性子拍(张艺谋拍《红高粱》就真的花钱种了一年高粱)。而且，那时候的电影审查似乎比现在要显得宽松。

　　到了第六代，他们不被体制接受，以地下和对抗的姿态反映和思考他们所处的时代，即使电影不卖座，也还可以在电影节拿奖，卖海外版权，从国外获得投资。也就是说，他们是可以不靠市场自我生存的一代。贾樟柯就是长期以这种方式坚守着其作品的独立性，日本北野武工作室是他的长期投资方之一。

　　再到陆川、宁浩一代，海外电影节和片商对中国电影的热情慢慢减退。同时，中国电影票房年年高升，来自资本的诱惑力越来越大。这让他们处在了一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年代。所以，在电影审查和个性表达之间左右拿捏，在艺术和商业之间寻找平衡成了要紧事儿。

　　宁浩一路的变化就是典型的例子。他前两部作品《香火》、《绿草地》是独立制作的艺术片，但如果继续这样拍下去，会越来越小众。从《疯狂的石头》开始，宁浩转成了一个被称为鬼才的商业导演。然后经历了《无人区》的被雪藏，拍了一部能过审但票房一般口碑大失的《黄金大劫案》。再到《心花路放》，宁浩一边想着关照当下现实，一边想着逗乐观众，这部电影最终的结果是在业内口碑平平，但获得了巨大的票房成功。

　　相比第五代、第六代，70后是左右逢迎，边坚守边妥协的一代。

　　PART B 豆瓣代崛起成主力，但集体平庸

　　到了80后，大势似乎又变了。非科班出身的新人导演越来越多，和前辈们相比，他们拍电影少了文化的负担，而多了市场的考量。他们多数拥有产品经理思维，能把准最主流观众的口味，以类型片为主攻，在票房上易获成功，很快拥有话语权。这以郭敬明、郭帆、陈正道、田羽生、路阳、肖央、韩延、大鹏们为代表。

　　与此同时，还存在着一批虽然暂时边缘，但绝不容忽视的80后新秀，他们坚守艺术片或小众类型片阵地，代表人物有郝杰(《我的青春期》)、李睿珺(《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杨瑾(《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彭韬(《焚尸人》)、忻钰坤(《心迷宫》)、相国强(《少年巴比伦》)、德格娜(《告别》)等，他们的存在让中国电影在海外电影节上不至于绝迹。

　　这一批八零后导演多数是DVD和盗版下载滋养的影迷，是来自不同领域但都怀揣电影梦的文艺青年。他们阅片无数，口味驳杂，最爱导演名单里可能既有斯皮尔伯格、迈克尔-贝、卡梅隆、彼得-杰克逊，也有斯科塞斯、诺兰、昆丁、科恩兄弟、朴赞郁、王家卫、杜琪峰，还有博格曼、戈达尔、黑泽明、库布里克、侯孝贤。

　　以前，在中国拍电影属于特定的圈子，是学院精英们的特权。但随着数字时代的来临和中国电影市场的爆炸式繁荣，很多屌丝新人也有了踏入电影殿堂的机会。这个路数有点像美国八九十年代史蒂文-索德伯格、昆丁-塔伦迪诺、凯文-史密斯、大卫-O-拉塞尔等一代好莱坞独立导演的崛起。

　　在中国，我们暂且称他们为豆瓣一代的崛起。

　　不过，遗憾的是，豆瓣代至今还没出现一个昆丁，甚至没有一个像宁浩当年那样让人惊艳的导演。不管是偏商业还是偏艺术，新导演们整体偏平庸。他们的作品也入围电影节，但从来没拿过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国际奖项。

　　你要说80后还太年轻？其实也不年轻了，最大的已经35岁，最小的也有26岁。28岁开始上大学的张艺谋凭《红高粱》扬名柏林是也才37岁，贾樟柯以《小武》成名时28岁，宁浩是在29岁那年拍出了第三部电影《疯狂的石头》。

　　而放眼当下世界影坛，1989年生的泽维尔-多兰在2002年就凭《双面劳伦斯》在多伦多电影节拿了最佳加拿大长片奖，2003年《汤姆在农场》拿了威尼斯电影节费比西奖，而去年的《妈咪》让他和84岁的让-吕克-戈达尔同获戛纳评审团奖。再比如去年惊艳圣丹斯和奥斯卡的《爆裂鼓手》，就出自85导演米恩-查泽雷之手。

　　今年东京电影节，《我的青春期》、《少年巴比伦》、《告别》三部内地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和亚洲未来单元。带了处女作《少年巴比伦》参赛的相国强接受采访，谈到80后导演看起来集体平庸的话题时他说：“第五代经历了文革。他们也有电影厂体制，可以不计回报去做一部电影。但是现在不行，投资方要求档期很严，三四十天必须拍完。同时，审查在那儿摆着呢，好多东西你绝对做不了。都在回避我们生活中最痛苦的东西，但有时候电影是要表达痛苦的。国家给的口号是你要表现和谐社会，但你看哪一个牛逼电影是表现和谐社会的?都是在找矛盾。”

　　时代、资本、审查，这“三座大山”可以成为豆瓣一代平庸崛起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