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郁揭秘《妖塔》视效：2万的钱拍150万的效果

《九层妖塔》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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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狐娱乐讯 (哈麦/文)不管《九层妖塔》对原著的颠覆性改编惹恼了多少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怪兽片的摄影和特效在国产片里值得一提，昆仑洞穴、火蝠、人熊、雪崩、水怪、妖塔、王子墓、守陵人、西部小镇、红猴、大漠、驼队……从头到尾，陆川不断地给观众提供视觉刺激。实现这些的，是数百上千的幕后工作者。

　　就单电脑特效来说，来自官方的数据是全片有1500多个特效镜头，由来自六个国家的30多个特效总监，近4000名CG师负责，他们中有的做过《指环王》，有的做过《地心引力》，有的做过《罪恶城市》，都是全球最顶级的老手。

　　可是，片方给陆川的钱并不多，据说制作成本只有9000万(其中特效用了一半)，这跟好莱坞大片动辄1-2亿美元(6-13亿人民币)的预算没法比。而国内像《大闹天宫》这样的奇幻片，制作费也在2.5亿上下。这种情况下，陆川和他的团队是用什么办法做成这部电影的?

　　曹郁是陆川合作过《可可西里》、《南京!南京!》的摄影师，这两部电影都拿了金马奖最佳摄影奖。到《九层妖塔》，陆川继续找曹郁当摄影指导，但这次跟以前的操作手法不同了，商业大片、特效多、3D拍摄，为此，曹郁拍之前准备了六个月。而据姚晨说，早在两年前，曹郁就经常和陆川讨论这片的事儿，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研究。

　　摄影和特效不分家。除担任摄影师外，所有和特效对接、融合的工作也由摄影指导来负责。所以，关于《九层妖塔》视效的这堂课，请当事人曹郁来讲。

　　搜狐娱乐：据说这部片摄影风格的确定很费了些神？

　　曹郁：开拍前准备工作做了差不多六个多月。作为摄影师来说，最难的首先是找一个特别高级的画面风格。归纳出来，两句话：诗意的写实，神秘的画卷。

　　诗意写实是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风格，《可可西里》、《南京!南京!》都是这样的，我们不想放弃这个东西。这也是我的摄影风格，让我改挺难的。最后基本上做到了。

　　神秘感通过不同场景的气氛来实现，就是让你有看下去的神秘感，不然太苍白了，大家不想看了。画卷我觉得是一个大片，有很多自然的环境。昆仑山、沙漠、驼队、雪崩、室内的王子墓，都是希望有画卷感，非常壮丽、绚丽的感受。我喜欢朴素壮丽的东西，美的东西。

　　还有更多是技术上的准备。第一是特效的部分对摄影师要求蛮高的，不在于我取景取的怎么样，最主要是对光线的要求。你看《少年派》、《地心引力》，不管是外景还是内景，特别是外景，都是打了一个滤布拍的，对前期设计和光线把控能力要求非常高。如果摄影师光线水平是假的，特效再好，也做的不真。

　　搜狐娱乐：和海外团队合作顺利吗？

　　曹郁：我们其中一家公司就做过《地心引力》，新西兰的特效公司。他们刚一来的时候对我有怀疑，他担心你干不好我们就干不好，最后怪谁啊。还有德国一个公司，做过《罪恶城市》。

　　在这方面，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找到所有国外的大片，它是什么样的方法和器材在摄影室拍摄外景，比如雪崩，他们用什么办法，我们找到以后还要符合我们剧组的情况，并不是照抄，要融合。先进行了试片，然后进行发挥。

　　跟国外团队相处有很大的变化过程。一开始他们是充满怀疑的，甚至在黑板上画一个灯位图，告诉你应该这么打，我说我有更好的灯位图。第二个是证明阶段，我们打出来效果好，他们放心了。第三，我也会帮他们做他们的一些工作，他们也挺感激的，因为国内的拍摄周期对国外人很艰苦，他们也不太适应，这是一个相互帮助的过程，最后我们的关系非常好。

　　搜狐娱乐：据说电影的预算只有9000万，是怎么分配的？

　　曹郁：我们的预算对一个美国大片来说太低了，但效果要有一流大片的水准。比如胡八一带着队伍下来，有一个冰层的冰盖，火把映在上面，光线是什么样子，冰盖该是什么样子。我有一个《鬼吹灯》的地质结构，是把冰湖结构，包括阿拉斯加的冰层结构综合在一起找到的。包括沙尘暴，有很多种，有时候天是蓝的沙子是黄的，有时候是其他颜色。这些都归你摄影指导管的，都是以前没想到的。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技术上就得想很多办法。比如拍队伍遇到蓝色蝙蝠，我们用了非常多的荧光灯，大概几百台，还有别的灯光设备，创造天空的反射光。雪天的时候，最难创造的就是天空的反射光，但是预算不容许，我们的摄影棚也不行。这些对摄影棚的大小、高度都有要求。最后我们灯光师用市场上买的LED灯管，做了700台能代替国外荧光灯的设备，非常便宜。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杨萍和胡八一在冰上滚，抓一个绳子，摄影师怎么跟?艺术电影可以摇一下，跟不上就算了，有点感觉就行了，但是商业电影不行。我们不能用飞猫(一种摄影索道系统，可跟踪拍摄主体快速滑动。用电脑控制，可设定很多参数，拍摄效果安全、稳定)，用一次要30万(预计5天要150万，即使打折也得100万左右)，太贵。但我们又不可能放弃这组镜头，我们就用威亚(俗称吊钢丝)的办法，做了一个绳索摄影机的支架，同时把减震的遥控头灯架放在上面，用威压组控制摄影机和演员，效果非常棒，新西兰的摄影师看完非常震惊。就是没有钱非要拍出有钱电影的感觉(陆川：这套设备做下来总共花了2万块)。

　　（陆川插播：视效创作我们想了很多土办法，就像《小兵张嘎》那个年代做特效的方法，升降设备就是用木头杆做的，把摄影机升上去，然后再摆一摆。如果完全用欧洲或者美国的那种成套的机械设备，或者成套的照明设备，或者那些电脑精控的设备，那制作费可能马上就翻番了。

　　记得有一场戏，就是红猴撞公交汽车，一头撞上去，撞一个坑。然后从上边跳下来撞。当时是要求我们从北京或者从上海，要那种精控的、液压的，电脑控制的平台，这样才能保证车上面做翻转性动作。那是异想天开，你把那套设备运到阿克塞得多少钱?

　　或者你为这场戏重新做一个棚，在里边模拟自然光，那是多可怕的事。这样的话，把车外边的每块绿布都要抠成实景，还要动态地跟踪，不能想象。但老外是习惯于这么做的。

　　后来我说别了，咱就上人吧。所以那个车晃的时候，就是武行在车旁边推。砸车的时候，阿克塞小镇有很多废弃的垃圾桶，都是金属做的，我们就在垃圾桶里灌上沙石，封上，拿钢缆给它缠好了，吊车吊起来，从上边往下砸。然后再从旁边荡起来，砸到车上，车也会晃，砸出一个坑来。花钱就花了几千块钱。这样的话，我们能把刀尖上的钱全给到特效公司，让他们去做怪兽。就每天都在琢磨这事，我们可以出一个手册了都，就专门是各种各样的招，从头到尾，想了大概有一百多种。)

　　搜狐娱乐：第一次拍3D得心应手吗？

　　曹郁：还有一个是3D。到底什么是好的3D?我做了很多探索，最开始想全部实拍，后来知道有些用2D去转更好。这在技术上是全新的挑战，对摄影师来说，你没用过的，还是有恐惧感，总感觉隔了一层，心里面觉得挺不踏实。

　　后来2D转3D找《地心引力》的团队，试片的时候，他们觉得我3D控制的很好，这给了我信心。3D最难的一点在于镜头设计，要真的有立体感，有运动的变化，才能让人觉得是3D。我们几乎都是用广角、超广角镜头把整部电影拍完，空间感确实挺强的，人物动态变得也非常强。

　　我喜欢粗犷的大动态运动，不喜欢小运动。比如雪崩的镜头就用了很多，还是挺过瘾的。如果钱上有更多，我会设计出更强的运动出来。

　　搜狐娱乐：特效多的电影后期是不是很花功夫？

　　曹郁：后期叫DI(数字中间片)，通俗讲就是把颜色、剧情的Photoshop化，类似这样。但这次后期非常难，我们至少有6个特效公司分包了不同的特效，每个传回来的都不一样。他们根据想象给你做了山，做了天空。但所有最后的合成都必须在我这里调色彩，我调了一个月。

　　比如雪崩的时候，演员跑，后面有雪落，有山，有蝙蝠在追他们，要分成很多层，有时候感觉做调色就像做音乐的混音一样，非常多的轨道，专业术语叫阿尔法。

　　再比如王子墓里，李晨出现，有星空，旁边有很多虚影(守陵人)。守陵人就是一个单独的通道，调成微微发蓝。星空是另一个通道。墓又是一个通道。李晨的光头一个通道，身体又是一个通道，非常难。要浑然一体，又要有风格，比例怎么掌握?以前真的没碰到过。我从上午开始工作到中午十二点结束，每天眼都花了。

　　搜狐娱乐：国内和国外的特效相比主要差在哪里？

　　曹郁：我没有看过所有的国产片，我觉得国内和国外技术的差别主要在逼真度上。国内的公司，国外设在国内的公司，纯国外的公司，特效总监、各个部门的主管、做特效的人员，他们对光线的理解还是有一些差距。他们对光线有理解，才会对摄影师要求高，光要打得很像。

　　比如红猴。我们是先拍好了画面，但现场没有告诉最后它们必须出现在哪儿。这个动物毛发是很难做的，但他们(国外团队)做的放到我拍的画面里匹配度非常高。西部小镇我们拍的时候曾经考虑是不是要变成夜景，或者星辰什么的，没那么清楚(以便于隐藏特效上的瑕疵)，后来觉得不够西部，所以完全拍的大白天效果，非常清楚，没有可以藏的地方，没有退路。但结果他们做的非常好。

　　第二个就是材质了，有些是可以解决的。但也有差距，比如生物，他们做的生物动态还是比较准确。

　　搜狐娱乐：你怎么评价导演陆川？

　　曹郁：我和陆川配合还不错，他也是需要画面支撑他的电影。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氛围，给我有很好的发挥。他本人在视觉鉴赏力上还是挺强的，他不懂技术，但是给他一个选择，他能够准确地判断需要还是不需要，适合不适合。

　　他在合作中比较能够听取意见，不像有些导演中心制，必修自己说了算。他人变得越来越成熟，跟拍《可可西里》时候比，跟人相处、协同上变好很多。

　　他比较坚持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确实能够给他做出来，比较相辅相成。对我来说，接一个片子最重要的标准就是能不能让你发挥出你的潜能，我觉得做这样的片子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