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张扬：像朝圣一样拍“真实电影”

今年张扬导演已经是第四次造访多伦多电影节（资料图）

《冈仁波齐》讲述了一组藏民去拉萨朝圣的故事，这些朝圣者一路经历了生老病死

　　搜狐娱乐讯 （森月/文）张扬导演已经是第四次造访多伦多电影节，11年前，他的作品《洗澡》在多伦多也有过展映并得了第24届多伦多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他曾导演过《昨天》、《向日葵》、《落叶归根》等都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认可。2015年9月，在第40届多伦多电影节上，张扬带来了藏语电影《冈仁波齐》，这是他在西藏拍摄其他电影时拍摄的一部写实主义电影，讲述了一个村子中的一组藏民去拉萨朝圣的故事，一路上这些朝圣者经历生老病死。

　　“冈仁波齐”是位于西藏阿里地区的著名山峰，海拔4000多米，在多种宗教中都被认为是神山，电影《冈仁波齐》中的讲述的朝圣之旅也是围绕这座山发生。张扬将《冈仁波齐》定义为“真实电影”，这是电影类型中较为罕见的一种，采用非职业演员，以纪录片形式拍摄故事片，而非简单的“公路电影”——《冈仁波齐》没有剧本，只有一个三十三人的随行小组，找来从未有表演经验的普通村民，亲自丈量了1200公里土地，花费一年半时间以纪录片的形式完成的一部非常规故事片。在多伦多电影节电影宫外的露天咖啡馆里，已经蓄起长发胡须的导演张扬讲述了这部真实电影的由来。

《冈仁波齐》没有剧本，找来从未有表演经验的普通村民，纪录片的形式完成的一部非常规故事片

　　花了两个月时间说服村民参演

　　在2000年造访西藏时，张扬就有了拍一部朝圣题材电影的想法，他想要将路边那些磕着大头一路走到拉萨的前程藏民们拍进自己的电影里，他想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在进藏拍摄《皮绳上的魂》的那一年，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大制作的《皮绳上的魂》只拍了两个月，《冈仁波齐》却花了整整一年半。

　　因为是拍故事片而非纪录片，又想要真实藏民生活的原汁原味，张扬设计好了一条朝圣路线，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到藏东问了好几个村子，寻找最合适《冈仁波齐》这样一部特殊电影的演员。在张扬的设计里，这条朝圣的队伍要有中年男人、怀孕女人、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还要有老人，有家庭，有屠夫。

　　他告诉村民电影是怎么一回事，拍电影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看过电影，完全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花了一两个月时间跟他们互相熟悉，取得他们的信任，了解他们村里的生活，让他们适应这个摄影机。”好在对藏民来说，能去拉萨朝圣是他们一生之中非常重要的事，队伍很快成型，演员十几个人，工作人员三十三人，整个剧组上路的时候最多只有四十几个人。

　　产妇的分娩也是真实镜头

　　《冈仁波齐》虽然篇幅不大，却也在一路上容纳了生老病死的波折，几乎将一个人一生所能遇到的最重大难题都摆在了路面上。对于电影中真实生产的场景，张扬说那段戏不是编的，一方面确实是在路上生了小孩，另一方面，在产房的镜头也没有表演，都是真实分娩的镜头。“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大概什么时候生，我们只能估计着来。”不过他说，死亡的戏份却是演的。

　　事实上从拍电影的角度来说，并没有一定拍完全程的必要，可以直接开车到下一个场景，但剧组一直跟着朝圣的队伍，从芒康到拉萨，走完了每一公里。大部分时间里他们拍摄到的素材都是磕头，磕头，磕头，让演员们完成自己朝圣的过程，但电影本身又是有情节和节奏的，他们有时候不得不停下来在一个地方反复拍四五天，拍过了再继续上路。

　　受条件限制，剧组不可能带太多器材，需要大全景的时候就靠摄影师人肉爬上高峰俯拍。电影的前期素材十分庞大，差不多是成片的十倍之多，这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有时间就利用光线从每个角度都拍一条，剧本也一直在修正，一边拍一边剪，到拉萨后，已经粗剪结束。

电影冷静、客观、真实，尽量删节了人为介入的痕迹

　　删掉车祸桥段，去戏剧化

　　在拍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他请他们帮忙拍张照片，拍完愉快地骑车走了。朝圣队伍一边磕头一边前进，走得很慢，等他们拜到下一个山垭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尸体。在川藏公路上奔走着许多卡车，车祸也是难免发生的常事。一开始张扬把这个真实的桥段编排进了电影里，拍完后却把这段删掉了。他不想让《冈仁波齐》看上去太戏剧，即使是根据真实经历改编的一段戏，他觉得“痕迹太重”。冷静、客观、真实，尽量删节人为介入的痕迹。

　　这一路他们还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朝圣队伍，有的一家人十几口一起上路，有的只有夫妻两个，上坡让驴子拉车，下坡让妻子拉着。有的朝圣者一个人上路，先把车拉到一个位置，再折回去磕着头五体投地行完大礼。这些都被张扬收入镜头，剪进了《刚仁波齐》里。

　　对于《冈仁波齐》，张扬非常清楚，12月底当这样一部电影在影院上映时会面临怎样的待遇。他觉得自己真的很难做到迎合所有人的口味拍一部中庸的电影，他相信一定会有人耐下心来看这样一部看上去跟城市人没什么关系的电影，“很多人看这个电影的时候，实际上反思的是自己，‘朝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想的都是自己生活里头的东西，可能这是我拍这电影里头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张扬愿意将拍这个电影的过程也形容为一次朝圣，而当电影拍摄结束，端到台面上的时候，也将迎来他这次朝圣中最艰难的部分。